庐山大戏

对文革的关心,超越其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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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大戏

公元一千九百七零年夏,在中国风景秀丽的庐山,上演了一出庐山大戏,可谓是精彩绝伦,至今令人回味无穷,津津乐道,可传千古,可警后世。当时,白天出气,晚上看戏。庐山大戏,看的什么戏?看的乃是《黄粱记》。

*第0幕,庐山前戏

在这大戏以前,有一场前戏,戏文可参见《林彪是“文化大革命”中特殊的观潮派、逍遥派》。

(1966年)直到这个从8月1日到12日召开的全会已经开过了一半时间(8月6日晚),林彪的“接班人”地位已经由毛泽东安排好了,全会公报也已经由毛泽东修改审定了——公报中特地写进了歌颂林彪的话:“全会认为,林彪同志号召人民解放军在全军展开学习毛泽东同志著作的群众运动,为全党全国树立了光辉的榜样。”直到这时,林彪才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毛泽东下令召来。据林彪的生活秘书李文普回忆:是汪东兴奉毛泽东之命打电话叫林彪回京,由于天气热,汪东兴安排林住进有空调设施的人民大会堂浙江厅。林一到人民大会堂,毛就赶来看望,和他单独谈话。会后,林彪取代刘少奇,成为党中央唯一的副主席。

这个戏文,只是半折,它叫“报李”,单看这半折戏,不容易看懂。它的前面还有半折,叫做“投桃”。戏文作者打了一个瞌睡,把前半折给错过了。为了让读者不至于听戏文听得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把前半折补在这里,戏文由戴煌先生所写(见《九 一三”时的见闻与感慨》):

1961年在全军政工会议上,他就说过:“《解放军报》上要天天有毛主席的语录,编必要的基本教材,免得指导员难解决问题,不过不要多,而要好。”到1962年,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他更是讲:“《解放军报》经常按照当时的需要,把毛主席的语言摘抄一部分登出来,底下也表示欢迎。”

1964年5月正式出版了第一版《毛主席语录》后,同年12月29日,林彪明确指示:“《毛主席语录》在部队很受欢迎,现在每班一本太少,大家不够用,要多印一些,一定 要发给每人一本。毛主席著作是最重要的思想武器。毛主席著作选读本和语录本,要像武器一样发给每一位战士。”至此,全军达到人手一册《毛主席语录》。林彪还要求“大抓毛主席著作的学习,在全军掀起一个更大、更广泛地学习毛主席著作的高潮,把毛主席著作当作根本的必修课。”1965年11月,他又提出:“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特别要在‘用’字上狠下功夫,要把毛主席的书当作我们全军各项工 作的最高指示。”1966年1月,他说毛泽东思想是当代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顶峰,是最高最活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毛主席的话,水平最高, 威信最高,威力最大,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1966年9月18日,林彪接见解放军高等军事院校政治学院和总政治部宣传部负责人时,发表了《关于把学习毛主席著作提高 到一个新阶段的指示》。在这个指示中,他把毛泽东吹捧为“几千年才出现”的“天才”。他说“毛主席比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高得多,现在世界上没有 哪一个人能够比得上毛主席的水平”。“毛主席这样的天才,全世界几百年,中国几千年才出现一个,毛主席是最伟大的天才。”

上下折加在一起,成就了一幕前戏,戏名为“投桃报李,狼狈为奸”。诸位想想看,没有上折,会有下折么?当年的66届高中生卢叔宁在72年4月的日记中也写过“投桃”的戏文。可参见中国文联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劫灰残编》。钱理群先生在《思想史上的幸存者:卢叔宁和《劫灰残编》》中对卢叔宁的戏文有过下面评价。(http://www.difangwenge.org/simple/?t17107.html):

朱学勤有一篇《思想史上的失踪者》,大意是说1968年前后,在知青中出现过一些独立的思想者,但他们的思想结晶没有留下来,他们也没有坚持思考下去,所以在思想史上失踪了。文章伤感而富于激情,当时引起了不少读者的共鸣。比起那些失踪者来说,我想,卢叔宁可以称之为幸存者,因为他这些写于1967年到1976年间的日记和书信,虽然没有完全保存下来,毕竟留下了其中的精华,并且终于获得了出版的机会。今后人们研究这个时期的思想史的时候,他的文字有可能进入历史的视野。

卢叔宁写的戏文(72年4月)如下:

林以其超群的阴险,以其过人的狡诈,以其出众的卑劣,以其非凡的手段,一直以副导演和主角的双重身份操纵着这一幕,并且准备成为这一舞台自始至终的主宰。而且我们看到, 他相当成功也演出了第一幕的前大半场。把台上的人物几乎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或捧入高云、或打入地狱、或扎以紧箍、或束之手足、或赏之以高官、或授之以特权 ........., 独裁者的帝业似唾手可成。

何以突堅坠戈,亡命于异域呢?

其一,从历史发展规律上讲,他的所作所为是背历史而行的。自古, 宦官为害实非一世, 但只要是违背人民意愿的终不得成。古时尚如此,何况二十世纪的今天了。现在,时代的潮流是:国家要前进,社会要进步,人民要自由,民族要发展。倒退是行不通的。想把中国拉向封建主义,拉向使人民呻吟过几千年的专制社会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一时得逞,也会很快为人民所推翻。而林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把中国拉向倒退。而实际上已是如此;人心浮怨、生产停顿、经济凋蔽、文化教育僵 死......这些都是“左”倾机会主义所造成的直接后果,而且发展下去是不堪设想的。虽然可以用压制用枪棒使人民驯服不言,但这是不能长久的。枪只能夺一时之权,维一时之政,要真正地巩固一个政权,只有真心拥护的人民是唯一的武器。不仅得人心者得天下是对的,而且得人心者保天下是更重要的。林所行不符合历史发展为不得人心,何以成其霸业呢?何以能不葬身沙海呢? 

以上是从一般的历史规律上讲,扭转历史车轮必为车轮所碾。但从具体的环境、条件等因素考证则又可以找出以下几个原因。那就是:其二,他虽然用捧的办法妄图将毛主席偶像化,使他一认不清正、邪、好、坏,二脱离人民。但是却没有估计到毛几十年来的威望、经验、政治手段和明察的洞见力。蒙蔽在初始在短期内是可以的,在尾巴没有 完全露出来之前是可能的。但要长期的欺骗下去就不可能了。这样,他低估了主席,自己贸然从事, 终于被觉察而措手不及。其三,他在排斥异己滥用亲信的过程中过多地树立了人为之敌。更主要的是,由其本性决定,他没有找到真正的文臣武将。跟随他的人除了草包就是书呆子。他既没有一个真正果敢决断有勇有谋的武将,更没有一个深谋远虑的文臣。没有一个好的参谋、一个好的辅佐者。而完全是一群无才无学却傲气凌人的狐群狗党。这些人非但不能助其成,反加速了他的灭亡,他的失败当然是必然的了。其四,虽然他在前半场用尽心思。 打了一仗又一仗,而且节节告捷。但最后沉不住了,操之过急,暴露了自己。这也表明了他的野心勃勃和急于篡权的迫切心理。像是一只饿极了的狼,看到了食物,未来得及看清便贸然一扑。结果除了陷阱外是一无所得。

以上分析之后三点,并不是他个人因素决定的。更不是偶然的,也不是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错误。而是由他的本性所决定的。因此他不能真正认识作为主席的毛泽东,他自以为将毛掌在自己的手里。自以为吹捧一番便可以高枕无忧。 他恰恰打错了算盘,自以为聪明的狐狸往往被它的聪明所误。这证明主席他并没有陶醉在颂扬声中, 没有被个人迷信所催眠。他在政治斗争中一直是比任何人更清醒警觉的。至于他没有一个好的谋臣, 也是不奇怪的。因为除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乏走狗外,是不会有人死心塌地跟着他走的。稍微清醒的中国人是识得好坏的。所以他找不到一个真正有才能的能深谋远虑、运筹策划的人为他效忠。相反,他不得不把每一个有才能、有威望的人打倒,使之成为自己的敌人。第三点则是一切野心家“狗急跳墙”的一贯规律。

林“左倾”机会主义所造成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非大的果断的长期的努力,就不能消除其影响。这次路线斗争在我们党内占有特殊的地位,有其特殊的意义。决不是光将他们打倒消灭就结束这一斗争,恰恰相反,这仅仅是开始。因为这一次斗争,就他们而言是有理论、有纲领、有权势、有行动、有基础的,不是偶然的一时的。其“左倾”路 代是那样深那样广地在我们党内、在我们社会的每一个领域内占着主导和统治地位。这是很令人深思的。所以他即使死了,这些东西并不会从其所占的统治地位上退出来。我们只要想一想回顾一下历史就明白了。

前戏演毕,林彪上庐山,大戏正式开演。一看林彪的装束,两个胸章胸前挂,金闪闪,亮堂堂,一个书着“接班人”,一个书着“亲密战友”。请听唱词:

我为你勤傍妆台,浓施粉黛,讨得你笑颜开。我为你万岁高呼,语录猛挥,哄得你心眼醉。我率众向你叩首,我带头向你膜拜。血泪儿染红了你的万寿位,黄金儿还不尽我的相思债。可怜我衣裳颠倒把相思害,才盼得一个接班人到手来。眼看着旧戏重唱再轮回,又可把主席宝位载而归。今日里狠演猛唱全力追,指望着二世万世从此随。眼迷茫似见新娘洞房来,恨不得一把掀了你的红头盖。

庐山大戏,共有八幕。为:心理状态,林彪设席,老大固辞,众人挽留,被迫接受,掌声振天,撒手逍遥,继续拍马。

这场戏,早在59年就演过了,70年已经是旧戏重演了,老二从来没有失过手。这次,对老二来说是熟门熟路,只要背背台词,走走场子,眼看着一个国家主席就到手。

*第一幕,心理状态

帷幕就拉开了。的一幕演的是“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中共九届二中全会第六号简报》中说:

钱学森同志首先建议在宪法上,第二条中增加毛主席是国家主席,林副主席是国家副主席,接着汪东兴同志进一步建议宪法要恢复国家主席一章,

马福全同志说:我们河北省广大群众在讨论宪法时,一致认为只有伟大领袖毛主席才能领导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只有林副主席,才能百分之百的用毛泽东思想武装我们贫下中农、工人阶级。强烈要求毛主席当国家主席,林副主席当国家副主席。我代表河北省的工人阶级、贫下中农要求宪法上写上。

(解学恭:九届二中全会日记)
总理说,大家都希望毛主席做国家主席,林副主席做国家副主席,这是群众的热望。
   (汪东兴发言) 建议在宪法中恢复“国家主席”一章。毛主席当国家主席,林副主席当国家副主席。这是中央办公厅机关的愿望,是八三四一部队的愿望,也是我个人的愿望。

康生讲话:林副主席的讲话,完全同意,完全拥护。在要毛主席当国家主席、林副主席当国家副主席的问题上,所有的意见都是一致的。如果毛主席不当国家主席,那么请林副主席当国家主席。

康生说明:根据广大群众的热切愿望,希望毛主席当国家主席,林副主席当国家副主席;

这不,汪也表态了,康也出场了,总理也举手了。接下来等着的,就是,政治局大员轮番上阵,中央委员个个表态。我拍老大马屁,大员拍我马屁。中国是一个马屁大国。一把手的马屁不拍,是个傻蛋,二把手的马屁不拍,是个笨蛋。谁敢不表示一下愿望,请问他的脑袋还要不要?谁敢不参加一下“状态”,请问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这可是坐副望正的当时,千载难逢的良机。有了这么精彩的“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东风,再不及时出手,那真是傻吧蛋了。当然,最舒服的是“如果毛主席不当国家主席,那么请林副主席当国家主席。”那真是听在耳里,甜在心里。

*第二幕,老二设席

既然有了“强烈要求”的强劲东风,那就来一个“设国家主席”。这是借风使力,不费吹灰之力。老二设席,其实和项羽设宴差不多的。项羽设宴,靠的是自己兵强马壮,老二设戏,靠的是马屁功得来的“强烈要求”。

第一幕戏的关键是“强烈要求林副主席当国家副主席”。没有“强烈要求”,自说自话“我不当副主席”,世界上有这么傻的傻蛋么?当年,诸葛亮要打曹操,还要去借东风,如今,东风已经吹到了面前,岂可不用?诸葛亮的东风是借来的,这老二的东风是唱来的,从58年算起,已经唱了十年有余了。启之先生说:“林彪具备了谄谀者的全部素养和本领,从出山到摔死,12年间,他有11年半像李林甫一样迎合上意,像李莲英一样阿谀取容。”

如果这段唱词中没有这一个“强烈要求”,这第二幕戏不会演,如果这段唱词中缺了一个林副主席,这第二幕戏也不会演。老大说的“不要因人设事”,其实是说到了点子上。读者只要想想看,如果马福全同志说:“我们强烈要求张春桥当国家副主席”,这第二幕戏还会演吗?你再来个名正言顺,打死老二也不会演。不要说张春桥,换了随便是谁,老二都不可能唱下去。现在林彪是接班人,二把手,设了一个国家主席,说不定就变三把手了。老二就这么傻,为他人作嫁衣裳?

老二一出场,先是一个亮相,那可不是杨子荣,李玉和所能比拟的了。请看:

(《中共九届二中全会第六号简报》)大家热烈拥护林副主席昨天发表的非常重要、非常好、语重心长的讲话。认为林副主席讲话,对这次九届二中全会具有极大的指导意义。林副主席是我们学习毛泽东思想的光辉榜样,把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举得高,用得好,在每个关键时刻,对毛泽东思想的态度最好、最正确,这种态度,代表了我们的心愿,代表了全党的心愿,代表了全军的心愿,代表了全国人民的心愿,代表了全世界革命人民的心愿。使我们很感动,很激动,很触动,是个极大的督促,极大的鞭策,极大的教育。大家表示要坚决按照林副主席指出的这个方向前进,努力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紧跟毛主席。

这个形象一出来,你就知道,老二的屁股下,该按个什么椅子了。老大有四大“心理状态”:“这样做对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适合。否则,不适合人民的心理状态。”,老二有五大心愿:“代表了我们的心愿,代表了全党的心愿,代表了全军的心愿,代表了全国人民的心愿,代表了全世界革命人民的心愿。”。这主席副主席,也就这么定格了。说起来,老大也就是四个“心理状态”,这老二,除了五个“心愿”,还有三“动”三“极大”,两“得”两“最”,这屁股下的国家副主席宝座,就像铁铸一般,谁都别想动一动。是所谓:撼山易,撼老二的国家副主席难。

于是,老二唱了:“设国家主席”(别看这唱词不到100个字,可是从3月7日一直写到4月11日,那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推敲琢磨的。这一幕戏也唱得够长的,从4月12日唱到7月17日):

、关于这次‘人大’国家主席的问题,林彪同志仍然建议由毛主席兼任。这样做对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适合。否则,不适合人民的心理状态。

二、关于副主席问题,林彪同志认为可设可不设,可多设可少设,关系都不大。

三、林彪同志认为,他自己不宜担任副主席的职务。

这个唱腔,称得上是字正腔圆,滴水不漏,字字是刺,句句是箭。我提出“设国家主席”了么?没有。你们不是在讨论“设不设国家主席”吗?我根本就不跟你们讨论。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不值得讨论的问题,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没有必要讨论了。要讨论的是:谁任国家主席?其实,也不是“谁任”,“谁任”?那是有多种选择。这里可只有两个选择摆在老大面前:你当还是不当?你若是当了,则我是劝进第一功臣,你若是不当,则我趁势捞进。

《“设国家主席”和毛泽东的困境》:(7月17日)我不当国家主席。这不合适。毛主席应当国家主席,这是很合理的。中国是个大国,如果没有象征性的国家元首来代表就不太合适了。毛主席应是国家主席的唯一候选人。当然主席年龄大了,不适于出访外国,我们可以设几位副主席代表主席出访。我身体不行不宜当副主席。我无法出席公众活动或去国外访问。总之,毛主席应当国家主席。

(《吴法宪回忆录》)我不当这个主席,这个不妥。应该是毛主席当国家主席,这才是名正言顺。一个十亿人口的大国,没有国家主席,没有一个元首,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这个国家主席、国家的元首,只有毛主席来当,别人都不合适。但是毛主席的年纪大了,当国家主席要出国访问,别的国家元首来还要回访,毛主席出国有困难,可以设副主席,副主席可以出国对其它国家进行访问。我也不适合当这个副主席,我的身体不好,不能参加活动,不能出国访问。要设国家主席还是毛主席来当。

这唱词不知是谁编的,编得这么臭,实在不敢恭维。看看上一幕的戏就知道了。“毛主席应当国家主席,这是很合理的。”,下面不就是“林接班应当国家副主席,这是很合理的。”么?“毛主席应是国家主席的唯一候选人”,下面不就是“林彪应是国家副主席的唯一候选人”么?国家主席“只有毛主席来当,别人都不合适”,国家副主席不就“只有接班人来当,别人都不合适”么?当然,吐半句,收半句,是这段唱词的特色。老大不任国家主席,那是“不适合人民的心理状态”,你老二“不宜担任副主席的职务”,不也同样是“不适合人民的心理状态”么?为什么你老二可以“不适合人民的心理状态”,老大就不可以呢?“主席年龄大了,不适于出访外国,我们可以设几位副主席代表主席出访。”为什么“我无法出席公众活动或去国外访问”就“不合适”了呢?就没有其他取代办法了呢?“关于副主席问题,林彪同志认为可设可不设”,不设的话,又由谁“代表主席出访”?火烤老大,岂不成了“狂炙老大”。当然,有这么多林粉盖着,涂着,臭一点也没有关系。要不,只怕观众早就散席了,谁受得了?

当然,唱了“设国家主席” ,必然要唱“诚惶诚恐,推辞再三”。这段唱词不出,那就把自己唱成野心家了,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没有这唱词,戏太平淡。我送你礼物,你拿了就走,连谢也不谢一声,这戏还有什么看头?这不,“我不当国家主席,也不当国家副主席。”来了。听话听音,这一句唱词其实就是从“林彪应是国家副主席的唯一候选人”,“林彪应是国家主席的唯二候选人”来的。收礼之前,一定要说:“我哪好意思。”这是中国人的规矩,老二岂有不懂之理?而且,这唱词要唱得响,唱得卫士个个知道,唱得百姓人人称赞。要唱得后来的“雌雄双煞”刻骨铭心,神魂颠倒,忘记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听听老大的唱词吧:“要我早点死,就让我当国家主席!”这个唱词是只为老大设计的,老二是绝对唱不出来的。老二的唱词只会是“诚惶诚恐,推辞再三”,或者“推辞再四”,或者“推辞再五”。如果老二也来个“要我早点死,就让我当国家副主席!”,或者说,“你们要我当国家主席,那是把我放在火上烤。”这戏就到此结束,观众也该回家了。推来推去,左边是“心理状态”,右边是“强烈要求”,一个痨病鬼,哪有这么多力气来推,最终也就是心安理得地坐上去了。

*第三幕,老大固辞

这一幕戏,老大主角,戏份不多,唱词加起来也就这么几句。可参考《“设国家主席”问题论析》。
  ⒈(3月7日)宪法中不要写国家主席这一章,我也不当国家主席。
  ⒉(4月12日)我不能再作此事,此议不妥。
  ⒊(4月下旬)孙权劝曹操当皇帝。曹操说,孙权是要把他放在炉火上烤。我劝你们不要把我当曹操,你们也不要做孙权。
  ⒋(7月中旬)设国家主席,那是形式,不要因人设事。
  ⒌(8月22日)设国家主席,那是个形式,我提议修改宪法就是考虑到不要国家主席。如果你们愿意要国家主席,你们要好了,反正我不做这个主席。
  ⒍(8月25日)设国家主席的问题不要再提了。要我早点死,就让我当国家主席!谁坚持设,谁就去当,反正我不当!

当时,也有别人写了下面的戏文,大同小异:

一九七0年三月七日,毛主席要汪东兴马上回北京传达他的意见:在宪法中不写设国家主席一节,坚决表示他不再当国家主席。

一九七0年三月十六日,中央政治局经过讨论,就修改宪法的指导思想和修改宪法中的一些原则性问题,写了《关于修改宪法问题的请示》,送给毛主席。
毛主席阅批了这个请示,再次明确批了不设国家主席的问题。
一九七0年四月十二日,毛主席看到中央政治局关于林彪的意见的报告,立即批示:“我不能再作此事,此议不妥。”
一九七0年四月下旬,毛主席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第三次提出他不当国家主席、也不设国家主席。
毛主席借《三国演义》中的典故说:“孙权劝曹操当皇帝。曹操说,孙权是要把他放在炉火上烤。我劝你们不要把我当曹操,你们也不要做孙权。”
一九七0年七月中旬,在中央修改宪法的起草委员会开会期间,毛主席得知仍有些坚持设国家主席的意见时,第四次提出不同意设国家主席。他说:设国家主席,那是形式,不要因人设事。

一九七0年八月二十二日下午二时,在庐山三所毛主席的办公室,召开了中央政治局常委会。毛主席、林彪、周总理、陈伯达、康生出席了会议。

毛泽东说:设国家主席那是个形式,我提议修改宪法就是考虑到不要国家主席。如果你们愿意要国家主席,你们要好了,反正我不做这个主席。

一九七0年八月二十五日吃中午饭时,毛主席叫人通知汪东兴去。

毛主席严厉地说:“不当国家主席,就不代表群众吗?你强调群众拥护,难道我不当,群众就不拥护了?我就不代表群众了吗?”

 一九七0年八月二十五日下午 2时,毛主席要汪马上通知政治局常委及政治局委员3时到牯岭毛主席办公处开会。

毛主席说:“你们让我多活几年多好啊!还让我当主席呀?”

毛主席与政治局常委商谈后,对来开会的政治局委员们严厉批评陈伯达等人在华北组的发言违背了九大方针。

毛泽东说:我们共事三十多年,你阴一套,阳一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政治局在山下商议不设国家主席,大家没有发表不同意见。上了山你就变了掛,搞突然袭击,你是个道道地地的变色龙!我毛泽东是不当这个国家主席的。要当,你陈伯达当好了。你们去当!

关于国家主席问题不要再提了,要我当国家主席就是要我早点死。如果再继续这样搞下去,我就下山,让你们闹;再不然,就辞去中央主席职务。

戏文由丁凯文作结:“中共大员们没料到毛泽东这次确实是真的不想当国家主席了。”当然,料到的人还是有的。康生说,如果毛主席不当国家主席,那么请林副主席当国家主席。如果主席、林副主席都不当,那么国家主席这一章就不设了。所以,康生是料到了的。原因很简单,康生比丁凯文聪明。林彪有没有料到?这要看他是不是比丁凯文更笨。假定他比丁凯文聪明,那么他当然也是料到的。当然他越料到,他的戏就会演得越起劲。老大当主席的意向和老二设国家主席的愿望是成反比的,因为这是一场零和游戏。你不当,那就别人当。谁当呢?问总理去,问康生去,问中央办公厅机关去,问八三四一部队去,问百分之百的用毛泽东思想武装我们贫下中农、工人阶级去,问“普通解放军指战员和广大老百姓”去。当然不要去问“四大金刚”。你让他们怎么说?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丁凯文真是火眼金睛,这老大,瞒过了中央大员,瞒不过丁凯文。这老大瞒不过丁凯文,老二也瞒不过丁凯文,所以,丁凯文不会说:“中共大员们没料到老二这次确实是真的不想当国家主席了。”也不会说 “中共大员们没料到老二这次确实是真的不想当国家副主席了。”

*第四幕,众人挽留

中国人的习惯,最热闹的是,婚丧喜庆。一有丧事,那哭声是惊天动地。如今,老大不当,那是比死了老子还要大的事。你这么撂手了,让我们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当然,日子还得过下去。总不见得就去跳河上吊。还好,老大英明,安排了接班人。老大如果归天,当然是老二升老大。老大不坐马桶,当然也只有老二坐。这是没有什么好争的。中国是论资排辈的国家。排在老大后面的是谁呢?当然就是老二。于是,第四幕开场。

老大的话已经说死了,老二也表过态了,怎么办呢?位置已经摆在哪里了,总不见得去把泥菩萨前来。好在老二没有把话说死,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能在老二身上下功夫了。

名也正了,言也顺了,谦虚也谦虚过了,恳辞也恳辞过了。接下来就等着坐花桥了。中国是论资排辈的国家,皇上是万岁,轮着来的就是九千岁,管他是宰相还是太监。一把手是万寿无疆,二把手就是永远健康。万岁爷不当国家主席,已经是坏了规矩,九千岁再不当主席,那是坏了规矩的平方了,那是天要昏,地要暗,山要崩,地要裂,全国都要成了哭丧场。皇帝逊位,当然的太子继位,别人继位,那是天下都要造反,要勤王的。就是你站都站不起来,只要你还有一口气,这皇位就是你的,中国几千年来,你可曾看到有这等坏了规矩的事发生?“我的身体不好,不能参加活动,不能出国访问。”岂能容你逃过?

于是,总理出场了,康生出场了,钱学森出场了,马福全也出场了,当然还有群众ABC,一直到Z。场面之大,世所罕见。林接班,你千万要行行好事,把这位置接下,这宝座,是为主席和林副量身定做的,除了主席和林副,谁要坐,我们就跟他急。如今,老大不顾“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我们也没有办法,您可千万要顾一顾,老大是无法无天,您可要有法有天。您也无法无天的话,这天不就要塌下来了么?当然,更主要的是陈伯达出场了,汪东兴出场了,“四大金刚”出场了,还有,林夫人出场了:你要再说“不宜”,我刀架在脖子上。林公子出场了:你要再说“不宜”,我就去驾驶B-52。

下面的唱词由北大才子丁凯文先生所写。只是丁先生写的时候喝了点酒,有点晕了,闹出了林冠毛戴的笑话,虽然他醒了以后也认识到戴错了:“毛泽东这次确实是真的不想当国家主席了。”为了保证戏文的正确性,本人斗胆改动了几个字:

历史事实反复证明了这一规律:一旦你不识事务,误以为接班人是真心要“不当国家主席”,“不宜当国家副主席”,并表支持和拥护时,你就会大难临头了。所以,在中国的官场上,下级官员们的劝进是一定不会出问题的,不会有麻烦的,最多也只是马屁拍到马腿上,被接班人责怪一番,但接班人的心里还是很舒服很惬意的,是不会认真批驳并加以惩罚的。所以,在任何时候,“忠心”是一定要表的。这也是为什么当接班人再三表示“不当国家主席,也不当国家副主席”时,大家不仅不能赞同,还要反复劝进。他们心里很清楚接班人也许又在玩什么把戏,以退为进,又在测试大家的忠心程度。在这节骨眼上,他们只能不断表态劝进,反复主张设国家主席,实职也好,虚职也好,反正官衔是越多越好。“一句顶一万句”,够虚了吧,屁股下面连垫的纸都没有,这老大坐上去,就是屁颠屁颠的舒服。这国家主席,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位置,这接班人焉有不争之里?这时谁敢说一声“我赞成林接班人不当国家主席”,将来必定无好下场,只怕是落得个头落地。那些表态不够积极的人弄不好还会被戴上“反毛、反林、反党”的大帽子,被自己的政敌一举打倒。看看前车之鉴,罗瑞卿等人的下场,就不难明白其中之奥妙了。一把手的马屁不拍,是傻蛋,二把手的马屁不拍,是笨蛋。接班人,那是明日之皇,要不趁早拍马,只怕脑袋搬家。所有这些表态都说明了中国官场的皇权专制习俗的根深蒂固,说明了中共这一体制不过是披着马列外衣的封建专制政体的现代翻版。甚至连封建专制政体都不如。封建专制政体还会常常选一个有德有能的人来承位,毛氏皇朝只会选会拍马屁的上位,成了马屁皇朝。吃透了毛氏皇朝精髓,能够在其中玩得滴溜溜转,一直玩到一人之下亿人之上的,也只有老二一人。

要知道老二出场的扮相如何,可参阅丁凯文的《“设国家主席”和毛泽东的困境》。那里面的衣着,据说是按老大的身材量的,不过老大呢,他是没有打算穿,“中共大员们没料到毛泽东这次确实是真的不想当国家主席了。”这是丁凯文在裁布制衣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当时,丁凯文在裁衣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老大不穿老二穿。所以,丁凯文做的衣着,其实是为老二量身定做的,只是玩了一个魔术,说是为老大做。结果,当然也只有迫不及待的老二穿了。

我们可以想想看,坚持设国家主席,一哄而上的有这么多人,在设了国家主席之后,他们会不会说“林接班人说他不当国家主席,也不当国家副主席,我们坚决拥护林接班人的决定,我们反对他当国家主席,也反对他当国家副主席。”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第五幕,被迫接受

于是,高潮来了。这一幕戏真是太简单,太容易,土新波儿了。只要把几年前的唱词“中央给我的工作,我自知水平、能力不够,恳辞再三。但是,现在主席和中央已决定了,我只好服从主席和党的决定。”改动一下:“中央给我的工作,我自知水平、能力不够,恳辞再三。但是,现在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要我当国家主席,已决定了,我只好服从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就像一个人说:“既然你是如此诚心诚意,我再推辞就不好意思了,只能受之有愧了。”这是连条子都不用拉,可以说是脱口而出,随到随唱。这是中国人人人会唱的词,老二,能够发明出“句句真理”,“谁反对他,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焉有不会唱之理?这幕戏,乃是整个戏的中心,乃是戏中之戏。唱了前戏,唱了一幕,二幕,三幕,不就是为了这一幕么?整个戏的设计,不就是为了“服从”两字么?

唱词当然还有,“我还随时准备交班给更合适的同志。”就像一个人说“我随时准备上月球”一样,属于不可能事件。因为这样的同志还没有生出来,也生不出来。要做“合适的同志”,先要爬到九千岁,先要爬到“永远健康”。一山尚且不容二虎,这中国,岂能容两个九千岁?当然,也有例外,你不准备交,还要老天爷点头呢。这“合适的同志”其实也是现成的,那就是林立果,也就是“第三代接班人”。这,就只是一个时机问题了。

一个马桶,你谦虚,是你坐的,你不谦虚,也是你坐的,你干嘛不“谦虚”呢?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这叫“乐得谦虚”。就像别人送礼,你知道这礼是一定要收下的,这是为我定制的,这是我动了多少脑筋,化了多少力气换来的。不过谦虚还得谦虚,推却还得推却。难道还怕你逃了不成?

这一幕戏实际上已经上演了几千年,请看丁凯文编的唱词:

中国历史上这种现象可说是屡见不鲜。这种假推让、假谦虚而真登基的戏码在历史上反复重演,以致臣子们早已摸透了“主上”的心意,“主公”越谦虚、越推让,臣子们的劝进就越积极、越热烈,最后“主上”就只好“迫不得已”、“勉为其难”地在众人一致拥戴下面南称孤了。

这一段唱词其实是从下面这一段翻过来的。诸位读者,看看丁凯文的翻译水平怎么样?

中央给我的工作,我自知水平、能力不够,恳辞再三。但是,现在主席和中央已决定了,我只好服从主席和党的决定。

这个老二,这段唱词,至少已经唱过三次了。59年唱过一次,“我自知水平、能力不够,恳辞再三。但是,现在主席和中央已决定了,我只好服从主席和党的决定。”最后,只好在老大的压力之下,“迫不得已”、“勉为其难”地拿下了国防部长。九大的时候,“我自知水平、能力不够,恳辞再三。但是,现在主席和中央已决定了,我只好服从主席和党的决定。”最后,“迫不得已”、“勉为其难”地坐到了主席团副主席的位上。又是九大,“我自知水平、能力不够,恳辞再三。但是,现在主席和中央已决定了,我只好服从主席和党的决定。” 最后,“迫不得已”、“勉为其难”地把“接班人”收入囊中。庐山会议,只要旧曲新唱,还可以加一段,“既然是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都嘱意于我,我也只能‘逼不得已’,‘勉其为难’地符合‘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了。”这国家主席还能逃得了么?

*第六幕,全民欢呼

哇,多么谦虚啊,哇,终于接受了,你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感动得一夜没睡好觉。接班人果然不负众望,“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终于“符合”了。

林副主席当国家主席,我们一千个放心,一万个放心。林副主席当国家主席,全国人民放心了,世界人民欢笑了,阶级敌人失败了,反动分子哭泣了。山在欢笑,海在歌唱,中国人民选出了值得信赖的国家主席。复辟的危机消除了,幸福的生活有保证了。于是,掌声雷动,声振云天。连后来9.11中消失的双子塔都感受到了。这一幕戏,大家看得多了,不多写了。

于是,四大金刚开宴设席,林千岁坚决不当国家主席副主席,我们也响应林千岁的号召,坚决反对他当国家主席副主席,可是他今天还是当了,说明林千岁威望之高,是全国人民心目中,除了毛泽东以外的唯一合适人选,是除了毛泽东以外,唯一符合“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的人选。林千岁当之无愧,却之不恭,以他这么不行的身体,能够挑起这么重的担子,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今后我们要尽量少干扰他。在北京的,要xx天汇报一次,在外地的,要一个月汇报一次。以保证林主席能够有充分的时间学习毛泽东思想,领会毛泽东精神,带领我们在毛泽东思想的大道奋勇前进,勇攀高峰。千万注意,不是勇攀顶峰。今天,我们在这里庆祝,有功庆功,别的没有,一杯羹还是有的。大家就分一分吧。

*第七幕,撒手逍遥

拿了礼物,说声“谢谢”总是应该的。你看,老二也唱起来了:“试一试,努力做好”。中国很多人,礼物收了,谢也谢过了。一转身,礼物也就被送到垃圾桶了。老二也是这样,梦寐以求的宝座到手了,必不可免的表态表过了,这就可以“撒手逍遥”,也就是“大撒手”。你要指望他“努力做好”,做梦去吧。一转眼,“原按毛泽东意图中央工作由林彪主持,但林彪仅主持过几次会后就不再管,中央日常工作由周恩来负责。”老大画圈我画圈,主席不在就“呈主席批示”。要是老大批不动了呢?那就只有靠掷硬币来决定了。既捞到了位置,又显示了谦虚,还能当一个逍遥主席,那是三全其美。今天高兴了,出来接见一下,明天失落了,回家睡大觉去:我早就说过我身体不好,全是“党内、党外,国内、国外人民的心理状态”把我提线木偶提出来的,不能怪我。下面是张云生写的唱词。

(30)     回到西大厅,我把军委常委开会的情况和叶帅的最后结论,萧华的嘱托,向叶群做了汇报。叶群听后似乎显得很不高兴,冷冷地说:“萧华的那个讲话,用不着你们替首长讲,我和首长说说就行了。他们开会都表示同意,有的人又评价那么高,首长还能再说什么?!首长也不敢擅自作主,这样大的事得报主席……”

    叶群的不悦之色以及她所做的一番表白,使我摸不着头脑;她是对萧华的讲话不满呢?还是对“有人的评价那么高”有些嫉妒呢?

炮轰总参领导人,这件事真稀奇。”叶群来到秘书办公室,自言自语地念叨说:“我看他们肯定有后台,不然他们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你们看呢?”赵秘书不敢吭声,我更摸不着头脑。叶群走后,老赵对我说:“看来要抓后台了,对这种事,我们可千万要慎重。不管主任说什么,我们宁可装作听不懂,也不要参加议论,是非太大。”过了一阵子,叶群又过来念叨:“某某某部的大字报,肯定有后台。后台是谁呢?……”

    不久,叶群亲自拿着萧华的讲话稿,请林彪批上“送主席阅”,把此事推给了主席。

    又过了两天,萧主任来电话问:他的那篇讲话给林彪讲了没有?林彪表态了没有?我只好告诉他:已由叶群亲自向林彪讲了,林彪已将讲话记录稿批送主席阅,主席还没有把文件退回来。

    时间不长,萧主任又一次来电话问。我只好打电话给主席秘书徐业夫同志,问他关于萧华讲话稿的下落。徐秘书很快把文件退给了林办。在文件的左上角,徐秘书用铅笔标明“已送”。这说明,此文曾送主席,但主席阅过没有?既不能断定,也不便再问。

    “主席没有明文批示,首长不好表态。”叶群听了我的汇报后说,“如果萧华再来电话问,你就说要等主席有了批示后才能答复他。”

    就这样,经军委常委讨论决定采取的一项稳定部队的重要措施,被无限期地压了下去。

《纪实》39:林彪,叶群在贺龙问题上煞费苦心,对社会上的动乱却如隔岸观火,无动于衷。

《纪实》57:向林彪报告事情有几条禁忌:他在临休息前,不能向他报任何事情,否则会影响他睡觉;他在睡觉的时候,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叫醒他;他才起床后,由于精神尚未完全恢复,也不能听讲任何东西;他在用饭时乃至饭后半小时内,不但不能听讲文件,就是与人谈话,都会“出汗”。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在林办已延续多年;谁违反了它,谁就要对林彪的健康负责。由于这一切,我在清晨接到刘志坚和萧华主任的电话报告,直拖到上午9点钟以后才得机会向林彪作报告。

   《纪实》52:我渐渐发现,叶群这个人,只对与她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事有兴趣,除此之外她一概不爱理睬。而林彪呢,他是整天沉默寡言,叫你捉摸不透;对社会上的动乱,对运动中出现的各种过火行为,他在秘书面前一向显得不在乎,不着急,不吭气,不表态。

    《纪实》58:我又报告了叶帅和刘志坚他们一起研究后提出的几项措施,说他们希望得到林副主席的指示。

    “我没什么,就让他们去处理吧!”林彪想不吭声,不表态。

《纪实》86:所有这些动向,我都向林彪报过,我心急如焚,而他却仍然无所表示。几天前他在搞“八条”时的那种似乎急切需要稳定部队的样子,此时又不见了。

《纪实》91:我把石河子事件的情况和两种对立的看法向林彪作了报告。林彪听后未置可否,只是问了一句:“这个情况主席知道吗?”我说:“这些报告材料,主席都有。”

青海的告急电话不断传来,不到几天工夫,仞我看到的就有十来份。那里的情况剑拔弩张,但林彪听讲之后仍然不动声色,既不表态,也不着急。最后,青海的枪声终于打响了,青海方面报告说,占据报社的那些人向包围他们的部队开枪寻衅,部队被迫进行武力反击,一部分带头闹事,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被当场击毙,其余的人被驱逐出报社,又一场反革命武斗暴乱被平息下去了。在西宁的街头上,很快出现了这样的大字标语:“林副主席来电:你们打得对,打得好!”

    林彪听讲这些情况后,还是无所表示。就连那个误传的“林副主席来电”,他听后也只是一笑了事。他是麻木了呢?还是另有谋略呢?我更加不解了。

《纪实》293:但在全国解放以后,林彪以养病为由,长期脱离了军事实际;出任国防部长以后,又热衷于搞什么“高举”、“突出”,对大大变化了的现代战争条件以及日新月异的军事理论和技术几乎不闻不问。万幸的是,他任国防部长期间,并未发生大规模的外敌入侵,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纪实》297:我国进行第一次热核武器(氢弹)试验,这个消息震撼了世界,也惊动了毛家湾。但在毛家湾里所引起的反应,同外界的想象是不同的。

    试验方案经过总理详细审核后,送请主席和林彪最后批准。主席阅后划了圈;林彪则根据“主席画圈我画圈”的原则,让秘书代他画圈了事。

    正式进行试验这一天,有关部门的住处传递工作做得十分及时、细致。试验现场的指挥机构同北京的主管部门开设了专线直通电话,随时报告进展情况。北京的主管部门又与林彪办公室和总理办公室保持紧密的电话联系。在现场,试验是由聂帅亲自指挥的;在北京总理直接领导着这次试验。林彪作为国防部长,对试验的漠不关心则是令人难解的。

    为了使林彪及时了解试验的进展情况,我立即去向他转报试验准备工作已经顺利完成的情况。林彪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听我讲完,然后把手一挥。我见他一言不发,就赶快退出来了。

    这是我国第一次成功地试验了一颗氢弹,它标志着我国的国防科学技术已经达到了新水平,也标志着美苏垄断热核武器以进行核讹诈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由于这一消息十分令人兴奋,以致国防科委那位专门负责用电话传报情况的同志声调都已变得难以平静了。我也由于内心的激动,顾不上整理记录,就赶快跑去向林彪报告。我想林彪听到这个消息后,如果说几句表示祝贺试验成功的话,那对参加试验的全体同志该是多么大的鼓舞啊!

    “好,就这样。”林彪听后无动于衷,只是把手一挥,不多吭一声。

    对于林彪的冷漠,我早有感触。但我却又经常这样天真地想过:喜怒不形之于表,这也许是林彪这类大人物的一种特殊性格吧。

  当晚将近夜深的时候,总理批来准备正式发表的关于试验成功的新闻公报送审稿。总理特意来电话说:关于氢弹试验成功的消息,已报主席知道,主席同意发个正式新闻公报。但新闻公报草稿写好后,得知主席已经休息了。由于外电根据美国原子能委员会的侦听得到的情报,已经对我热核试验成功有了初步反应;我们的新闻公报发表的尽量早一些,则对我更有利些。因此,总理建议这项新闻公报送请林彪审阅后,即准备正式由新华社公布。此事业经主席原则同意,发新闻公报后还可补报主席;但等主席起床后再发,就有些晚了。

    “我们不能干这种事!”叶群对总理的建议肆意诋毁:“总是想把球踢给首长,好让首长担这个责任,首长才不干呢!”

    “总理的意思是这个公报急需发表,而又等不及主席起床再定。”我说,“况且主席已原则同意,会有什么问题呢?”

    “再急,也差不了几个小时。”叶群不耐烦地说,“首长一直没具体过问核试验的事,怎能让他承担这个责任呢?”

    “那怎么对总理讲呢?”

    “我去向总理作解释。”叶群说着,拿起电话要总理:“总理吗?……你请林彪同志审批经那个新闻公报稿,这是你对林彪同志的尊重,他很理解。但林彪同志的为人,你是了解的。他一贯维护主席的最高。因此他的意思是:这份公报还是送主席最后审定为合适,你看呢?……”

    叶群是用林彪的口气讲话的,她又是“维护主席的最高权威”。在这种情况下,总理还能再说什么呢?由于要等主席,公报发表的时间推迟到次日上午。至于这会给我国在外交斗争中带来什么,叶群是不在意的。

《纪实》300:林彪在“文革”中遇事不吭气,不表态,唯以“紧跟主席”是从;但林彪作为国防部长,事无巨细都推给主席,这大半归“功”于叶群。因此秘书们背地称叶群为“叶推事”,其缘由是这样的。

    1967年6月初,总政治部主任办公室向林办打电话报告:天津驻军请示,准备派一个连的兵力到郊外20多公里的一个地方去收割小麦,往返需要三天。总政萧主任准备用电话答复他们,同意他们的意见;但这涉及“文化大革命”中的部队行动,因此特向林办报告一下。

    我把这件电话大意报告叶群。叶群说:“你可以给首长讲讲,但必须把这个电话记录抄报主席。”

    “萧主任办公室电话报告的意思是叫我们知道一下这个情况就行了。”我说,“这属于备案性的报告,并不需要答复,因此还有必要请示主席吗?”

    “萧华既然向这里报告,就是想叫我们对这次部队调动负责。”叶群说,“首长才不替他担这个责任呢!”

    “这不是部队调动,而是一个连队的行动。”我又解释说,“它的驻地并无变化,只是临时到附近20多公里的地方去收小麦。这样的事,‘文化大革命’以前连向总部报告都不必,由军区或军一级单位首长批准就行了,现在虽然由于运动的关系,部队调动批准权限可相对集中一些,但一个连队去收收小麦有什么问题呢?”

    “说去收小麦,谁知道他们去干啥!”叶群以自己的狡诈去揣度别人,“他要去镇压造反派怎么办呢?”

    我对叶群的强词夺理又气又好笑,但又不能继续和她硬顶。但我还是建议说:“我看这样的事可以不必干扰主席。如果需要答复,只要首长点头,由我们打个电话就足够了。我记得首长讲过,对主席要大事不干扰,小事不麻烦。……”

    “我比你们了解首长,”叶群说着把手中拿的那份电话记录收了去,“我去和首长商量一下,让他去决定吧!”

    我回到秘书办公室稍等片刻,叶群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对我说:“首长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权力应当高度集中,部队的一切行动都应报告主席。天津这个连队的行动,要经主席批准。”

    就这样,到底把这件小事推给了主席。主席看过林彪转报的这份电话记录,在上边划了个圈即将它退回林办。叶群又拿着主席圈阅的这份电话记录把我教训了一通:“你看主席圈阅同意了,并没提出批评,这证明报主席是对的,证明当初你们建议不必报主席的道理是站不住脚的。”

    “那以后怎么办呢?”我仍然不解,“部队中一个连队规模的行动都要报主席,主席受得了吗?”

    “以后再说以后的。”叶群说,“反正多向主席请示报告并不错。”

《纪实》305:我回到毛家湾,先准备向叶群汇报。但叶群关心的只是一些“趣闻”,对韩司令反映的部队情况没有丝毫兴趣,因此一句也不愿听。

我又去向林彪汇报。林彪比叶群强一些,但他也只许我“扼要”地讲了十几分钟。

    “韩先楚和你们谈了多长时间?”林彪问。

    “一个上午,又加下午近两个小时,共约五个多小时。”我说。

    “五个多小时?”林彪似乎有些惊奇,“哪有那么多的话可说?”

    “韩司令说,他并没谈完,有些重大问题只能和首长当面谈。”

    “哈哈!五个小时还没谈完?”林彪哈哈大笑,“你先扼要地讲讲,他这五个小时都谈了些什么?”

    我把韩司令讲的问题略作归纳,讲了一些题目和内容要点之后,对林彪说:“韩司令说把这些内容全向首长作详细汇报,担心你身体吃不消,但如听上一半,他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林彪又一次大笑,“用不着听一半, 听你讲个要点,我就听明白了。你讲要点用了多长时间?”

    “大约十多分钟。”

    “这十多分钟就足够了,”林彪显然不愿听下去,“就是这样,他讲了五个小时,我看十分钟就够了。”

《纪实》323:奇怪的是,林彪对听我给他讲战备工作情况和敌军动向,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抓战备的那股子特殊的热乎劲,只存在于苏联谈判代表团来北京前后的那几天。过了那一阵,他的热乎劲明显变冷,但每天还能耐心听我报一次情况。又过了几天,他连一天我去讲一次,也不爱听了。

《纪实》330:5月20日早晨5点多钟,内勤就来通知说,林彪让我去给他讲讲“话题”。秘书给首长讲“话题”,除了毛家湾以外,在别处还没听说有过这种事。就是在林办,一年以前也没有过。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在前面介绍过林彪本人是不亲自看文件的。全听秘书讲,而且只听个大概。“文化大革命”初期,他最多时一天能听两次,一次听二、三十分钟。林办每天收到反映国内外重大动向的文件,平均都有一、二十万字,最多时达30几万字。仅仅在几十分钟内听个大概,这已经是很紧的了。但是后来,林彪越听越没兴趣,就减为一天听一次,再减之为几天听一次,有时是一个礼拜左右听一次。这样,许多国内外的一些重大事件,林彪只知道一点题目,而不知其端细。如果他整天闷在房子里无所事事,倒也露不出闭目塞听的弱点;但他总是要参加主席召集的会议,陪着主席接见一些重要外宾,或者参加一些大型群众集会。参加会议或接见外宾的时候,他可以装哑巴,少讲话,以掩盖自己的孤陋寡闻。但站在天安门城楼上,他身旁总有一两位重要外宾站着,时而要主动和他攀谈几句,这时他想装哑巴就有困难了。怎么办?叶群帮他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是他每在正式“出场”之前,由讲文件的秘书给他点题式地讲讲可能作为“话题”的国内外情况——特别是国外的情况,以便作为他与人攀谈时的“原料”。这办法有点“临阵磨枪”的味道,但总比“一问三不知”好一些。他这样试验过几次,觉得还有点用,就逐渐成为“制度”了。

我拿着一叠可作“话题”的文件(这是预先作了选择的),到了林彪那里。林彪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无精打采,睡意未尽。看来他刚起床不久,还有没完全挺起精神来。但他知道,在这天上午10点举行的天安门大会上,他将“出场”宣读毛泽东声明,他要和西哈努克或者宾努站在一起。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听秘书讲什么了,因而“出场”前听听“话题”是必不可少的。他打破了以往饭后才听讲文件的惯例,这天大清早就把秘书叫来了。

    “今天我要参加天安门大会去,”林彪慢吞吞地说,“你们给我点点话题,我听听。”我刚要开始讲,林彪招手,让我坐在身旁的沙发上。这又是一次破例。他以前说是怕风,从来都是让讲文件的秘书在离他有几米远的对面沙发上。今天,他不管什么风不风了,大概是出于认真吧!

    我开始给他讲“话题”。从柬埔寨讲起,讲到当地军事斗争的形势,朗诺集团的动向,美国插手后的困难以及有关西哈努克的一些趣闻;又讲到越南、老挝的情况,阿拉伯国家和巴勒斯坦人民同以色列的斗争,以及苏联的动向,美国新任总统尼克松的政策等等。我开始讲了几句之后,林彪闭上了眼睛。我以为他是在闭目静听。但讲着讲着,我发现他把头仰在沙发上,两眼紧闭,嘴唇微开,一动不动,毫无表情。……

    “他睡着了,”我心想,此时我不能继续讲下去,又不便离开。我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他,等着他醒来。直到内勤进来,我才退出。

    林彪后来何时醒来的,我没有去打听,他也没有再叫秘书。我给他讲了那么多“话题”,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我也无从知道。

《秘书》299:我在林彪身边工作了四年多,因为要“讲文件”,差不多天天都能见他一面,所以可以说,我对“文革”中的林彪并不缺乏瞭解。然而我亲眼看到的林彪,在 “文革”动乱中要么是遇不表态,要么讲些“绝”话,要么就是对他份内之责“大撒手”。

以“军委办事组”为例。

林彪受毛泽东委託主持军委日常工作,实际上,他 参加主持“日常”军委工作的记录屈指可数。特别是“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他把军委的“日常”工作委託给了 军委秘书长叶剑英。 叶帅“靠边站”后,军内上层一时“群龙无首”,亏得有个以杨成武、吴法宪为正副组长的“军委办事组”照应“日常”军务,林彪则对他们的活动很少过问。“军委办事组”改组后,黄永胜取代了杨成武。这个以林彪的“老部下”组成的清一色“办事”班子,叫人一看就感到有“搞山头”之嫌。但那是毛主席钦定的,林又是毛可以信赖的“接班人”,因此这个“清一色”倒可成为抵御一切“复辟”梦想的一道屏障。林彪在名义上是“副统帅”,实际上却是靠“抓两头”:上头靠毛主席掌舵,下头 靠有个可以“办事”的工作班子挡挡军内日常事务。他身体不好,性格孤傲,几乎与外界隔绝,巴不得有人帮他摆脱那些他认为的“繁文缛节”。

军委办事组自1967年夏成立,到1968年3月改 组,再到“九大”后正式成形,直到1970年10月我调离 “林办”,我没见到一次林彪接见军委办事组的全体成员,没有听到他对军委办事组的全面工作给予一次像样的指示。我甚至认为,不管是杨成武或黄永胜领衔的军委办事组,他们在什麽地方“办事”又怎样“办事”,林彪从不过问。他是个典型的“高高在上”的“官僚主义”者。

王年一编的唱词(《动乱》374):

他不能读文件,需要秘书“讲”给他听。“文化大革命”中送到林彪那里的文件,每天少说也有几万字,最多时一天有30万字。经过秘书选择和概括,讲给林彪听,讲的时间限制在30分钟内。一天只许讲一次,有一段时间准许讲两次。讲文件的秘书,必须离他几米远,因为他害怕翻动文件时有风。③(③参见邵一海:《一个“超天才”的来历》,载《追求》创刊号(1985年2月出版)。)

原文还有:

凡是毛主席有批示的,就一定要讲清楚。“毛主席画圈我画圈”这是他的法则。江青等人有批示的,当然也要讲清楚。

黄春光编的唱词是这样的:

林彪在会上还说:“我的身体不好,具体处理日常工作有困难,我就委托罗瑞卿、萧华和谭政他们。总而言之,具体的事情由他们管,需要的话我过问一下。重大问题要集体讨论,最后都要请示毛主席,由毛主席定。希望各位元帅、各位常委给予支持。”

另外,《林彪是“文化大革命”中特殊的观潮派、逍遥派》也描写得颇为详细,一互一动,举手投足,这细节,这表情,写得惟妙惟肖。此处从略。

其中,最精彩的一句唱词如下:

文化大革命,变成武化大革命喽!

唱词为张云生所写,受到了一些人的击节叹赏。可惜的是,这一句唱词是在幕后唱的。庐山的看客是看不到的。当然,后面还有一句:“我就等着接班喽。”那天感冒,没有唱出来。

世界上的二把手多矣,可是,像这样的二把手有谁看到过没有?这也就是“庐山大戏”之所以令人回味无穷,经久不衰的缘故。

管什么天下大事,我只顾权力归谁,扶上了四大金刚,搭起了林府班子。你们办事我放心,谁让我不放心谁滚蛋。又有权力又逍遥,人间神仙属我林。

*第八幕,努力加餐

这马屁功,就算你是七七四十九套,九九八十一套,毕竟还有穷尽的时候。眼看着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这老二心里急啊:再不努力加餐,说不定就毁于一旦。老二的当务之急,就是去钻研新招式。关光烈先生听到的唱词是这样的:“秘书给林彪读文件,只要是其中有毛的指示,他都要把文件留下,然后一遍两遍地认真阅读,圈圈点点,画杠杠,琢磨指示的真正意思,考虑如何去贯彻、迎合。”对于老二来说,什么地方发生武斗,死了人了,这是只需哈哈哈一笑以对之,而对老大的指示,那是需要认真阅读,圈圈点点,琢磨领会,贯彻迎合,鼓吹发挥,颂之拍之的。这就是老二,这就是哈林族的英雄。

舒云女士有一篇文章,《林彪想当国家主席吗?》。里面描写的老二是这样的:借口有病不参加,什么事都往后退,“甩手掌柜”,在重大问题上没有自己的“创造”,要不是遇事不表态,要不讲些“绝”话,要不就是对他份内之责“大撒手”。这些话,是从张云生那边来的。张云生先生说:“然而我亲眼看到的林彪,在‘文革’动乱中要么是遇事不表态,要么讲些‘绝’话,要么就是对他份内之责‘大撒手’。”在哈林族看来,这成了老二逍遥派,不想“篡党夺权”的有力证据。其实,张云生说这个话也是有点道理的。他当然不想管事,多管事则容易得罪人,多做事则容易被人抓辫子,还要费心费力,何苦呢?"主席画圈我画圈”,走到天边也不错。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总是少得罪一点好一点。老二不是江青,江青是个泼妇,依仗着老大的权势,凭着一张结婚证,任意胡来。这老二是靠着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的,他可没有什么证可凭。当然,这样说不很确切,老二是凭着多年的马屁,拿到了一张“接班证”。可是他也知道,接班证毕竟没有结婚证牢靠。有了结婚证,你要废掉还需要办一个离婚的手续,这接班证说不定老大一不高兴就成了废纸。要保住结婚证,你就需要打扮自己,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要保住接班证,你就需要进修这拍马的功夫。所以,他一天到晚琢磨的事就是:怎样对自己的上位更有利。舒云女士所写的《林彪想当国家主席吗?》想说明老二不想当国家主席,而其实,说明了的是:老二穷其一生,悟到了一条颠簸不破的真理:要想上位,不靠做事,而是靠拍马。这是一条绝对安全,万无一失的捷径。可悲的是,这在官场,尤其是中国的官场,这是一条“真理”。即使今天,也仍然大行其道。老二,在实行这条“真理”上,达到了顶峰。“要把大拥、大顺作为总诀,要仿恩(格斯)之于马(克思),斯(大林)之于列(宁),蒋(介石)之于孙(中山),跟着转,乃大窍门所在。要亦步亦趋,得一人而得天下。”正是他的目标所在,经验之谈,后半生所为。从“跟着转”,“亦步亦趋”上说,也可以说他是逍遥派。老二想当的就是恩,斯,蒋,不过,那是逍遥派的恩,斯,蒋,拍马屁带来的恩,斯,蒋。当了恩,斯,蒋后,就能得天下。

老二是谁?老二是人精,只要看看他写的这些条幅,岂是你们这些哈林族的后生小辈能比拟的?但是,权力是要的。老二的整个人生,钻研的就是如何得到权力,如何“得天下”。最终捂出的经验就是,在中国这个特定的环境下,要得到权力,不是看你能不能干事,会不会干事,肯不肯干事,而是看你能不能拍马,会不会拍马,肯不肯拍马。拍马,乃是通向权力的唯一途径。这就是他所说的“大诀窍”:

要把大拥、大顺作为总诀,要仿恩(格斯)之于马(克思),斯(大林)之于列(宁),蒋(介石)之于孙(中山),跟着转,乃大窍门所在。要亦步亦趋,得一人而得天下。

这正是他的目标所在,经验之谈,后半生所为。从“跟着转”,“亦步亦趋”上说,也可以说他是逍遥派。老二想当的就是恩,斯,蒋,不过,那是逍遥派的恩,斯,蒋,拍马屁带来的恩,斯,蒋。当了恩,斯,蒋后,就能得天下。

整个文革,以及文革以前,老二除了扶植亲信,打击对手的人事斗争之外。干的就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拍马,一件就是研究拍马。公开场合拍马,回到家里钻研拍马经。要拍得老大舒坦,要拍得老大受用,要拍得文采斐然,要拍得不露马脚,要拍得有林彪特色,要拍得能流传万年,让后世永远记住:这是我林彪的专利。老二的讲话,乃是有会必谄,无讲不媚,把无耻发挥到了极致。把自己拍成了几百年几千年才出现一个的马屁天才。拍马,对于老二来说,乃是“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当然,目的只有一个:“得一人而得天下”。

老二想的是,要占茅坑,不想拉屎,要做掌柜,不想管事。他确实是没有自己的“创造”。我很怀疑,真的要他创造,他能创造些什么东西。他除了拍马还会干什么?

当然,拍马的同时,还要装卑微。这两者,其实就是双胞胎,不会装卑微的,不能成为拍马高手,虽会拍马却不能成精。于是,语录不离手,于是早一分钟到,于是“我能力不够”,于是,赶紧把标语撕掉。老二在如何装卑微上也是动足了脑筋。你说,象这种“早一分钟到”,能有几个人想得出?就是把老二奉为楷模的哈林族,又有几个能学,会学的?你问问丁凯文他会不会,你问问舒云他会不会。这老二的特色实在是太强了,武林秘诀,哪是随便就能学的?

纪坡民先生的文章《上台下台,任职辞职——听父亲纪登奎谈往事》有一段文字,被王年一先生称为“谢谢纪坡民,写下了这些珍贵史料。”(《林彪——最经得住研究的人>》:

他请示林彪:“林总,您是打过仗的人,军队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了战争,还能打仗吗?”林彪听了以后说:“就是啊,那怎么办呢?”

“情况他也知道,可他也不说个办法。就这么一句,没有下文了。”

可就是这么个逍遥派,他国防部长要当的,接班人要当的,做出来的就是这么荒唐的事,而哈林族居然还为找到了老二是逍遥派的证据而欢呼。正是:

拍马屁拍出了接班预约,逍遥游度过了国防部长,使阴谋放到了众多政敌,耍诡计竖起了“四大金刚”。

至此,全戏在下面唱词中落幕。

靠的是毛家无后,端的是天助我也,全凭我锦囊妙计,成就了拨副为正。乘东风,借月光,直捣黄龙,且把那主席的宝座拿。抬出了党心民心,其实是林家一心。孤家的皇位宝座,太太的主席夫人,公子的未来大位,林氏的家传天下。今日里玉玺到手,万里程又下一站。我真心儿设席,假意儿不当。说什么你画我画,今日里东风难负,且等我拿下宝座,再跟你一同画圈。那壁厢推推却却,视若火烤。不由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壁厢扭扭捏捏,假辞在先。这才见林氏手段,无二伎俩。先呈你天才高帽,再从你兜里掏席。祖宗啊,你千万要坚持到底,万不可半途而废,我这个国家主席,还靠你一意孤行。这才是,把你当提线木偶耍不停,让你与“心理状态”作风车战,等到你伤痕累累趴在地,我这里句句真理依然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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