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愛上冷開局(2)

新中國人生就似坐小船,偉大舵手拉粗繩,大繩盪悠悠。得虧“人總是要死的”,閻王一叫文革,二叫就真走了。還不讓人“一路走好”,直挺挺地躺在棺材板裏接客。日子好似翻山車。成天出人意料。該娶媳婦的時候了得去大學。

上大學被稱“天之驕子”,不好再下棋。寶貴的學習好時光被人糟蹋了,沒處找人清算。夢裏想上紀念堂放火,怕被抓。忍住怒火使勁學,往肚子裏裝學問。四年裏我就參加過一次全校比賽,下了九盤棋,贏了八盤,得了小三和一個筆記本。這中國象棋好奇怪,前六名裏除了我都是學文科的。看來學文科的對十以下的數字還是很精通。

大學畢業后分到了北京一所工科院校,吃上了皇糧,尚黑要求教書育人。既要教書,還要育人,人家早就育好了。中國上大學教大書都沒勁得很,不掙錢,也不長學問。輕鬆倒是輕鬆,學生談戀愛,老師多光棍;當時是老師不愛教,學生不愛學的一個互動局面。

物理教研室都是些腦子愛活動的增慫。我們教研室裏有個聶衛平的兄弟老楊,走路有點橫,兩隻眼睛特別有神,一只黑眼,一只白眼,我叫他王德彪。老楊圍棋和橋牌都厲害,在教研室給小光棍們普及不遺餘力。他要我讓他車馬炮和我下象棋,他讓我九子下圍棋。輸了請飯。連贏三侷長一棋份。開始倆人五五開,讓九子下圍棋我也下不過。但是人家長得快,畢竟象棋容易學。

“娘希匹”我上新華書店買了本林海峰的《筋與型》,一個星期后,他也讓不了九子了。圍棋實在太好玩了,水深的不得了。下棋人多愛吹牛,但不瞎吹,吹什麽挑二百斤麥子不換肩,還不如直接說是二百五。喜歡吹牛得練點硬功,不能只長橫肉。

老楊大概有個業餘六段,沒有童子功,不上業躰校,很難達到六段。下圍棋都有棋臭癮大的一段時間,光棍有的是精神和時間。

人分兩種:一種人有意思,一種人每一思。後來我走過了千山萬水,見過很多人。大多都沒意思。我想念老楊,托人到處打聼,聽説中風了,坐小車。我前幾年腿上放了“死彈”好幾天不能下地,也買個小車,未雨綢繆殘疾人。這些日子,小車推出來練胳膊。胳膊確實不如大腿。(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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