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懂你，该有多好（六）姐姐的丑男人

沿着甘棠湖的周边，是江州最繁华的街道。公园，电影院，大商场，酒店，小吃店，时装店，还有政府部门，大医院等等都集中在这一带。因此这个老菜场虽然离渡轮码头有点远，但菜价比江边贵二成。且买菜的大多是赶时间的上班族，没时间讨价还价。

          江边的菜市场买菜的基本上都是退休老人，有的是时间。早起在江堤坝上散散步，伸伸懒腰再顺便买点菜，老人家买菜的时候跟挑女婿一样认真，耐心。刘婶性子急躁，也没时间跟老人家们磨嘴皮子，自己的丈夫还在家等着她卖菜的钱买药吃。

         刘婶在卖菜的路上，毎上一级台阶，毎喘一口粗气，流下的每一滴汗水和泪水，都记在心里。流黄汗，烂裤腰，好不容易将菜挑到菜市场，刘婶虽然不短斤少两，但是一口价。日聚月累，刘婶与老顾客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顾客不还价，刘婶也用心挑选时新的好菜卖。

        卖完菜，天已经大亮。刘婶的扁担一头扛着叠在一起的空筐，抬脚就往家里赶，当然，少不了顺路在轮渡上，抽空与船工老马说些知心的悄悄话。为省下一毛钱的轮渡票，刘婶是厚着脸皮与老马攀交情，将老马哄得心服口服后，刘婶再没有买过渡轮票。虽说来回不过是二毛钱，经不住长年累月地每天来回跑，几毛钱也能积成大款。

        再说，老马给刘婶轮渡票时，说票是公司免费发的，刘婶便心安理得地拿。心想：“ 公家有的是钱。船票不用作废，可惜了。”

        那单身的老马忠厚老实，平时不惹是非，只因刘婶长得好看，加上被女人几句好听的话打动了心。老马长年在渡轮上被风吹被雨打，满脸风霜，其实他只比刘婶大几岁。老马的手里轮渡票有限，常常自己掏腰包买，要不帮刘婶乘着人多且天昏地暗的时候混上渡船，心里只盼着刘婶多看他一眼。

        为了省几毛钱渡轮票，刘婶不知对老马陪了多少笑脸。为了一把菜多赚几分钱，刘婶拉下脸来与江州人吵架，被人骂难听的话。

        刘婶在外头受了气，回家跟男人诉苦。刘卫国虽然长着一幅好相貌，性格却极软弱，对妻子的委屈是有心无力，顶多安慰妻子几句好话。刘婶好话听得多了，不顶用，只好将委屈憋在心里，懒得跟丈夫说了。

         刘卫国常常暗恨自己无能，又是有病的人，在家郁闷，想不开就喝便宜的劣质酒，糟蹋自己的身体。

         刘婶自从将菜担子放在肩上，披星戴月风雨无阻地卖菜。就这样辛辛苦苦的一分一毛的赚钱，卖菜的钱和地里微薄的收入，都送去药店换回中药，熬成药汤后被丈夫皱着眉头喝下去。

         有时候，刘婶在江州城里卖完菜，就将菜筐寄存在熟人处，搭公交车去看望姐姐。

         刘婶的姐姐叫邢桂英，年轻的时候长得比妹子还要好看，人又风流，又会唱釆茶歌，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江州人。邢桂英的丈夫霍建军志比妻子大十多岁，人长得很瘦小，五官也生的细小，在江州妇幼医院做清洁工。

        当初刘婶第一次看到霍建军时，有点儿看不起这个城里的小男人。跟姐姐开玩笑的说：“ 把姐夫一边一个放在菜筐里，我能从临江路不换肩，一路挑到县城。”

        刑桂英听了心里不高兴，当下拉长脸，生气的对妹子说：“ 呸！小个子又怎么样？长得丑又怎么样？只要男人心疼我，让我过上好日子就行！再说他还有城市户口！一个人拿工资，就能养活全家人。乡下的农民两个硬劳动力，辛辛苦苦的一年干到头，搞不好还超支。再说吧，农民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没有防暑降温费，没有烤火费，没有劳保物资。城市里还有子女接班的政策，有临时工转正的政策。如今不知有多少乡下人，削尖脑袋钻天拱洞地想要做城里人。看看你自己吧，当初你就是不听我劝，生死要嫁那个长得好看的乡下男人，能当饭吃不？长年累月的十病九痛，肩不能挑，背不能驮，害的你这么多年来，每天起早摸黑的卖菜！种田！种田！卖菜！回家还得服侍病人，后半生都搭进去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像我一样嫁到江州，做个城里人，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的时候，一个城市的户口就是一个人终生幸福生活的保障。

        邢桂英的一番话说得妹妹哑口无声，眼泪汪汪的低下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刘婶不后悔嫁给刘卫国，只是怨自己命苦。

      

 

我若懂你，该有多好（五）卖菜的刘婶

我若懂你，该有多好（四）清河镇的菜农

我若懂你，该有多好（三）清河镇

我若懂你，该有多好（二）清河边的名胜古迹

我若懂你，该有多好 （一）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