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谈论死亡读议
“在一面镜子前活着和死去。”波德莱尔说。
议:想问波德莱尔,如果这面镜子是《隐入烟尘》呢?
不认为,巴尔扎克读得懂《呐喊》。另外,读得懂《呐喊》,有助还是有碍于读明白巴尔扎克呢?
铁链女前申言一再“美国也有”,不是坏,而是歹。《人间喜剧》对此无知,《呐喊》对此也知之甚少。
《隐入烟尘》比《祥林嫂》《药》再下放一级。以民国人的想像,祥林嫂,华老栓这样的人生和人间坏得不能再坏了。解放后,《隐入烟尘》,说明,“不能再坏”仍有空间可开发,用陈云的话说,“中国的老百姓好管,饿死都不会造反”。比陈云这话开发得更深的是“看你从哪个角度看。”(语自茶坛)
波德莱尔直面的是镜子。这儿人直面的常常是风月宝鉴。秦之黔首都死了,中国人民还活着?分得清么?
大家对后面的“和死去”都不太在意。
活着,大家争先恐后。但主宰自己的死亡,这才是困难所在。
“我们40岁时死于一颗我们在20岁那年射进自己心里的子弹。”
微不足道的人生尽头是微不足道的死。只有伟大的心灵能死得其所。
议:读《十日谈》《茶花女》《基督山伯爵》《人间喜剧》《忏悔录》《追忆似水年华》等,有张爱玲所说的“隔”,也会想到“我看中国书时,总觉得就沉静下去,与实人生离开;读外国书——但除了印度——时,往往就与人生接触,想做点事。”总之,会一再有问,人生和人生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加缪的议论,是和人说人话。有如教堂礼拜时牧师说教,对着人说神,由着神认识人。人在这儿是那么回事。
《隐入烟尘》之中,自己记忆中的贫下中农,是人?是尘?“我说不出话”,是鲁迅之于刘和珍之死的感受,延及面对《隐入烟尘》,一样一样的。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也就是说,尚有“人”。
大白在小区前一站,黑压压的一片儿乖乖得被戳被捅,在这里没看到人,只看到烟尘。反右文革的绞肉机前,没有人,只有历史的尘埃砸到每个人的头上后,都变成了韭菜,吃瓜群众,等着被碾死的蚂蚁。
原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 吃人’” 还有夹页,那上面是站在红旗下一片“人民,只有人民”。
四九年以来的历史,一天又一天地在告诉,在践行,人,微不足道。它的尽头,却是在这微不足道中挤出的“开心就好”的广场舞和“活着就好”的箴言。这重荒诞,加缪想不到。
人类血战前行的历史,连有刘和珍这样的英勇参加的“徒手的请愿”都不计算在内,那文革呢,清零呢,改革开放和自主限放呢,它们是守恒定律之外的没有匹配的纯负值。文革中大学不办了,认识的一位德国工程师听后,轮大了眼睛望着我,“was”(what)!
加谬若在,当亦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