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系统 24 谁是谋杀犯

第二十四章   谁是谋杀犯

 

   墨蕊荌醒过来时,已是三天之后。艾瑞克和阿什兰都守在她病床边,面容憔悴。见墨蕊荌醒了,艾瑞克和阿什兰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他们同时激动地说:“墨蕊荌,你醒啦!”

   墨蕊荌一脸苍白,身上插了许多管子,她向艾瑞克和阿什兰笑了一下,想说话,但说不出,想挪一下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亲爱的,你别着急动,第三次血液透析刚做完,护士说你血压一直上不去,他们正在想办法呢。”艾瑞克握着墨蕊荌的手,心疼地说着。

   阿什兰站在床的另一边,拉着墨蕊荌的另一只手,对艾瑞克说:“艾瑞克,你出去吃点东西吧,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再这样下去,你也病倒了。”

   “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也许你还需要来做手术呢。”艾瑞克笑着对阿什兰说。

   墨蕊荌的病情非常糟糕,肝脏衰竭越来越严重,肾脏功能也受到了损害,由于肝脏产生的凝血因子极度减少,她的多个脏器都有出血。这种毒性物质的中毒病例非常少见,这里的医生从未见过,他们也只能按着一般常识治疗,给墨蕊荌做血液透析,希望把毒物赶快排出体外,让墨蕊荌受到损伤的器官恢复功能。主治医师已经给艾瑞克和阿什兰谈过话,说墨蕊荌治愈的希望不超过50%,不过他们会尽最大努力。

   那位医生也谈到了肝移植,他认为那是一个治愈的希望。艾瑞克和阿什兰都立即表示愿意捐献自己的肝脏,他们两都做了配型,但艾瑞克的血型和墨蕊荌不配。阿什兰和墨蕊荌的血型完全相配,知道结果后,阿什兰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在肝脏捐献书上签了字。

   艾瑞克从波士顿赶来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墨蕊荌。他吃不下饭,也不睡不着觉。

   阿什兰见艾瑞克不走,就说:“那好吧,我回家给你做些吃的带过来。”

   阿什兰在墨蕊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墨蕊荌,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再来看你。”说完,她离开了。

   墨蕊荌听到了他们的话,但他们的话在她耳朵里时高时低,时粗时细,她一会儿能理解,一会儿又好像听不懂。同时,墨蕊荌感觉自己像飘在云上,停不下来。飘着飘着,她感觉到了黑洞里,一切都又不存在了。

 

   墨蕊荌再次醒来时,只有艾瑞克在她身边,已是深夜,ICU病房里光线暗淡。艾瑞克拉着她的手,头挨着她的头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墨蕊荌看着艾瑞克的样子,有些心疼。她不想叫醒艾瑞克,只是侧了一下脸在艾瑞克头上吻了一下,没想到艾瑞克醒了。

   “墨蕊荌,你醒啦!” 艾瑞克看到墨蕊荌睁开了眼,激动地说。

   “艾瑞克,我爱你!”墨蕊荌用微弱的声音说。

   “墨蕊荌,我也爱你!你肯定会好的!肯定会好的!”艾瑞克声音有些颤抖,他快速地用另一只手拭去脸上的一滴泪,对着墨蕊荌,一脸的笑容。

   “艾瑞克,我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墨蕊荌说着,突然咳嗽起来。一名护士过来,打开了灯,把墨蕊荌的病床头部升高了一些。

   墨蕊荌的头部抬高后,感觉好了些,不再咳嗽。她看着艾瑞克胡子拉碴、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脸说:“艾瑞克,你使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爱你!”说着她又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天亮时,墨蕊荌再次醒来。这时,墨蕊荌看到是艾瑞克一脸的兴奋。

   医生刚告诉艾瑞克,墨蕊荌的病情有所好转,转氨酶和胆红素都下降了很多,她的肾脏功能也在恢复。

   墨蕊荌已经感觉有了些力气,她伸出苍白的右手拉了拉艾瑞克一脸的胡子,笑着说:“这个人是谁?是我的汤姆大叔吗?”

   艾瑞克见墨蕊荌在开玩笑,更加高兴,他低头在墨蕊荌脸上吻了一下。

   “墨蕊荌,你很快就会好了!”

   “我知道。我昨天见了爱因斯坦,他说等我真正解密了人类的记忆和情感,才能去他的世界。看起来,我现在是不能死的。”墨蕊荌这几天做着各种各样的怪梦,和爱因斯坦会面就是其中之一。

   艾瑞克见墨蕊荌又开了一个玩笑,笑得两眼直流泪。

  一名护士听到艾瑞克大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过来查看究竟。

   艾瑞克把刚才墨蕊荌说的话又给护士重复了一遍,护士也大笑起来。墨蕊荌在一边却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可是真的。”

   这天下午,墨蕊荌感觉饿了,询问过医生后,阿什兰给墨蕊荌做一个肉丝蛋花汤。艾瑞克坐在床边,给墨蕊荌一口一口地喂着。看到墨蕊荌吃得津津有味,艾瑞克和阿什兰都特别高兴。

   墨蕊荌庆幸自己的思维和记忆还正常,她没有忘记自己对这个事件的推测。

   吃过饭后,墨蕊荌要艾瑞克把她的手机给她。艾瑞克不知道墨蕊荌的手机在哪,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墨蕊荌。

   墨蕊荌给纽约警察局打了个电话,由于多年的合作关系,墨蕊荌和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熟,在听完墨蕊荌的叙述之后,他们立即制定了侦破计划。

   艾瑞克听着墨蕊荌的话,简直不敢相信。

 

   警察首先检查了那个破损的管子,这是一个硬皮塑料管,相当坚韧,他们发现那个破损处像是被刀子扎过一样,他们立即用胶带在管壁上收集了指纹。另外,管子漏处,正好在墙根对着墨蕊荌办公室内那片污渍的地方。

   根据在登记本上登记过的名单和负责那个实验室的技术员帕蒂(Patti)提供的线索,最近两周一共有17个人用过这个操作台,他们中有技术员,有在读博士,也有博士后。警察对这17人都做了调查。

   第一个有嫌疑的人是梅红,她最近用过洋人酸制造癫痫动物模型。

   当两名警察把梅红带到一个小会议室内问话时,梅红大怒,对着两名警察大吼:“你们怀疑我害人?是吗?你们知道不知道,如果我在中国,我现在就是一位妇产科主任,受万人尊敬的专家教授。我在这里给你们杀老鼠,已经够屈辱了,你们现在还想把我当作犯人?这到底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国家啊?”梅红的英语有着浓重的中国东北口音,而且时不时夹杂着中文。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不知她所言为何物。

   梅红越说越激动,把面前的桌子拍的咚咚响。

   见她这样,年长一点的白人男警察甲氏瓦,拿出了手铐。梅红刚开始还想反抗,但看到警察腰里别着的多把手枪和警棍,被吓住了。

   梅红戴着手铐,被两名警察带走了。她没有再吼叫,路上一直在哭,说自己冤枉,自己是无辜的。楼道里站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包括那些和她相熟的中国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来到警察局,梅红很配合地回答了警察的所有问题。她说她是在动物房的操作室里把洋人酸注入大鼠大脑的,她在墨蕊荌办公室旁边的操作室内只是给他们实验室培养的细胞换了换培养液。她的老板王春也打来电话,说他认识梅红有十几年了,梅红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儿。

    因为没有更多的证据,梅红很快就被释放。

   那管子上的指纹证实是那天过来检查的房建科的人。也就是说,作案的人肯定是戴了手套,没有留下任何指纹。那里没有摄像头,地上也没有找到毛发之类的证物,一时间案件陷入了僵局。

  

   医院里,墨蕊荌的病情在不断好转,她的肾脏功能基本恢复正常,肝脏的功能也有很大的改善。

   除了格瑞格来医院看过墨蕊荌几次之外,他们科里其他人也纷纷来看望她。这天上午来的是马格瑞特,她拉着墨蕊荌的手,情绪激动,不停地掉泪。墨蕊荌见她这样,倒劝起她来,说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用难过。

   平静下来之后,马格瑞特说,她无法想象在这个世界上顶级的科研机构,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接着她又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博士后胜男最近一直心神不宁,而且她知道胜男最近在那个操作室里用过洋人酸。虽然她觉得一般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但这个从中国来的女人所做的事情有时令她非常吃惊。她举了一个例子,有一次她让胜男重复一个实验,没有想到,胜男竟然把她以前做的实验结果数据改了改来骗她,幸亏被她及时发现。

   墨蕊荌对那几个整天八卦她的中国女人都没有太多好印象,但到底她们坏不坏,她心里也没数儿。

   马格瑞特看望墨蕊荌后的第二天,他们科里第二个嫌疑人被警察带走了,这个人就是胜男。她的实验室内储有大剂量的洋人酸,他们组用它注入豚鼠的大脑制造痴呆模型。最近他们实验室又在研究洋人酸对体外培养的豚鼠脑细胞活性分子受体信号传导的影响。胜男在墨蕊荌发病的前一天和当天,都在那个操作台里用过这个毒物,但她害怕被怀疑,所以在刚开时警察调查时,撒谎说自己没有用过。

   警察找到胜男,是因为马格瑞特告诉了警察这些事实。

   胜男被带走时,不像梅红那样,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用实验室的白大衣披在头上,几乎把整个脸都遮住了。

   在警察局里,胜男说,她用的洋人酸试剂是用蒸馏水稀释了一千倍的,对人根本不会造成危害。她承认自己对警察撒了谎,她那样做只是为了避免麻烦。

   胜男被拘禁了起来。在美国举目无亲、又瘦又小的她,蜷缩在纽约警察局的一个角落里,看着非常可怜。和梅红的处境不同,胜男的老板马格瑞特不仅没有帮胜男说话,而是正好相反,她告诉了警察很多胜男不诚实和作假的事情。

   胜男被关押了一个礼拜,案情依然没有太多进展。

   墨蕊荌的病情越来越好,除了双腿用不上劲儿,不能走路外,她的肝功能已基本恢复正常。她也从ICU转到了普通的康复病房。墨蕊荌知道大学的最后一年很忙,她不想让艾瑞克耽误太多课程,所以三番五次地催促艾瑞克回学校,可艾瑞克就是不愿走。他一直辩说在这里看书学习一样,不耽误什么。

    墨蕊荌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好起来之后,立即不断和她的博士后联系,讨论实验结果和接下来的实验计划。同时她也不断地和警察局联系,询问案情的进展。

   墨蕊荌告诉甲氏瓦,因为那个实验室里的技术员没有中毒症状,她办公室里的毒物肯定不是因为从那个管子里漏出,然后浸润过去的,很有可能是有人隔着薄薄的墙注射进她的办公室里的。这当然不可能会在白天发生。

   那个实验室有电子锁,要用ID卡才能进去,所以墨蕊荌建议甲氏瓦去信息技术部查看有没有人晚上进入过实验室。

   查询结果很快出来了,胜男曾在凌晨1点多钟多次进入那个实验室!

   案情似乎已经明了。胜男现在成了重大嫌疑犯,保释金从一万一下子涨到了二十万。

   但是胜男告诉警察,她没有深夜去过那个实验室,查出的她去过实验室的那几个晚上都是她把她的ID卡忘到实验室里的那几次。

   胜男还说,她因为没有ID卡,早上进不了实验楼,那几次,她都得给同事打电话,叫她们给她开门。很快警察联系到了玲花,玲花证实胜男所言属实,她确实帮胜男开过几次门。另外,玲花还告诉警察,胜男交往多年的男友刚给她分手了,所以胜男最近心情很差,非常抑郁,经常丢东忘西,但她相信胜男绝对不会去害别人。

   警察又调查了其他几位和胜男有过密切接触的人,他们的说法和玲花的一致。

  案情到这里又模糊起来。这个多次撒谎的胜男把ID忘到实验室里应该是真的,但这也不能证明她没有深夜进过那个实验室。那她到底有没有杀墨蕊荌的动机呢?她情场失意,实验不顺,在她心目中,墨蕊荌事业成功,并有多个出众的男友。妒嫉?这股妒火令这位弱小女子动了杀机?

   如果不是胜男所为,那就是说,另有其人盗用胜男的ID进入实验室作案,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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