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游法国(30)－蔚蓝的海岸

自从罗马帝国崩溃，蛮族中的法兰克人第一个举起基督教的旗帜后，法国似乎就成了上帝的期许之地。三面环海的它除了有白色海岸、玫瑰海岸和银色海岸外，还有蔚蓝海岸。如果说那三个海岸让大西洋的风景俊俏多姿，那蔚蓝海岸则让地中海艳丽多彩。在这个法国最出名的海岸边，蹲着无数只大名鼎鼎和默默无闻的“青蛙”。它们是藏在时光霓裳中的美好，它们是我畅游地中海的缘由。

我从不知名的“青蛙”塞特港开始，沿着地中海岸驶入了薰衣草飘香的罗纳河谷，然后开进了最知名的“青蛙”马赛。因贪恋凡尔登峡谷的绝美风光，我驶离了地中海岸，最后落脚到了另一只有名的“青蛙”－戛纳。就是从这里，我开始遨游地中海的蔚蓝海岸(Cote d'Azur)。

蔚蓝海岸

蔚蓝海岸的名字，来源于法国作家史蒂芬尼(Stephen Liegeard)于1888年出版的同名小说。海岸从拿破仑征战埃及出发地的土伦(Toulon)起始，途径戛纳，一路延伸到意大利边界的芒通(Menton)，长达200公里，但精华段是从戛纳到芒通。史蒂芬尼曾在戛纳度过了整个冬季，然后便用“蔚蓝海岸”来描述它的美丽。他在小说中这样写到：“戛纳独有的阳光，犹似太阳的掌上明珠。金灿的日光在高贵的大酒店、购物中心、画廊与珠宝店启绽经济络动的笑靥。这般奢华，不但迷乱了少女的梦境，也使贵妇的欲望明灭在春天渐凋的枝头上。”

自从这部小说问世以后，“蔚蓝海岸”的名字就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不仅无数国家的海岸以它命名，英国的一个电视剧也以它命名，还有一首好听的中文歌的名字也叫《蔚蓝海岸》。歌中唱到：“漫步蔚蓝色海岸，我把吉他轻轻弹。你在身边做个伴，笑容温柔灿烂”。如此醉人的蔚蓝海岸，自18世纪成为了皇亲贵戚和富贾名流的度假胜地后，直到今天它都是世界上众多富人和名人的汇聚地，也是世界上最奢华和最富有的地区之一，被昵称为“亿万富豪的游乐场”。

蔚蓝海岸

为什么这片海域会如此受达官贵人的宠爱？为什么这里会成为他们眼中的人间天堂？因为这里有比别处更多的阳光，因为这里几乎没有冬季，因为这里有闪耀着银蓝色波光的地中海。最重要的原因是，它最先受到了俄罗斯和英国贵族的追棒，然后就像“羊群效应”一样，一群群的富豪显贵以在这里度假为荣。当《蔚蓝海岸》这本书风靡全球，当戛纳国际电影节享誉世界，蔚蓝海岸又吸引了全世界人们的关注，变成了普罗大众的旅游胜地。2014年，在国际地产评选出的全球最适合度假屋投资的区域里，法国的蔚蓝海岸名列榜首。

我在蔚蓝海岸成排的棕榈树和梦幻般的迷人海水相陪下，在开得五颜六色的夹竹桃的夹道欢迎下，把车开到了离戛纳10公里，毕加索格外偏爱的小镇－昂蒂布(Antibes) 。出生于西班牙的毕加索，这位西方世界中最有创造性、影响最深远的艺术家，一生到底有多少钟爱之地，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他逝世后，他在法国留下脚印的地方都宣传那个地方是他最喜欢的，也不知道毕加索同意不同意。

昂蒂布

也许毕加索是爱昂蒂布的吧，要不然，他不会两次来到这里，还在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就创作出了《昂蒂布的渔夜》。在这幅作品中，他展示了他画作中从未出现过的一系列颜色。深蓝色和紫罗兰色与各种绿色的阴影形成对比，奇怪的黑色被黄色调亮，这种色彩的结合让整幅画作呈现出一种幽灵般的气质。第二次，他受到昂蒂布一个私人城堡(Château Grimaldi)主人的邀请，在这里住了半年，并创作出了大量画作。领走前，为了答谢，他送给了城堡主人数十幅画作，现在这座城堡被改成了毕加索博物馆。

我欣赏不了这位大师的画作，故而没有花对我来说的冤枉钱去博物馆，我只想在这座有城墙环绕的南法小城里，静静欣赏它独有的幽静和典雅。但是，当我开到这个建在地中海边的城堡后，我怎么也找不到停车位。无奈，我只能又让先生看车，自己去欣赏地中海的美景。这里的地中海滨，阳光刺眼、大海碧蓝、植被茂盛，却没有豪华游艇，也没有熙熙攘攘的游人。我在此凭海临风，眺望无尽的蔚蓝大海后，便起身赶往下一站－昂蒂布的普罗旺斯市场(Marché Provencal)。

昂蒂布城堡

昂蒂布市场

这里同样没有停车位，我急得直跺脚。没想到，就在我开出城墙后，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停车场，停车场边是昂蒂布港口，港湾中密密麻麻停满了游艇，昂蒂布一年超过300天的晴天怎么可能不得到富豪的钟爱呢？这些富豪们大多住在伸入地中海海岬中的别墅豪宅和顶级奢华酒店中。每年戛纳电影节期间，盛大的明星晚会也会选择在这里的酒店举办。

普罗旺斯市场位于昂蒂布的老城区。此城区由古希腊人在公元前5世纪作为一个商业港口而建立，罗马帝国时昂蒂布成为一个城市。窄窄的街道都由青石板铺就，到处洋溢着古老的气息。虽然普罗旺斯市场被盛赞为“流动的色彩，飘散的芬香”，还曾被美国CNN评为“全球十佳露天鲜货市场”之一，但我们觉得它跟中国的农贸市场很像，里面有蔬菜、水果、鲜花和海鲜，还有鹅肝酱、蜂蜜、火腿、美酒和乳酪以及蜜饯和香料等特产。只不过，这里的市场四周挂着有特色的木刻板画，门口还矗立着法国大革命时期领导过数次重要战役的一个将军的雕像，他最后因斑疹伤寒死于昂蒂布。

昂蒂布城墙

昂蒂布老城

昂蒂布港口

这个不怎么知名的昂蒂布小城曾经举办过欧洲最古老的爵士音乐节，因此小城被尊称为“欧洲爵士音乐节之父”。如此的底蕴，外加雨果、莫泊桑、毕加索和莫奈对它的加持，让有着蓝天碧海的它充满了浓郁的文化艺术气息和别具特色的高雅贵族韵味，也让它成为蔚蓝海岸线上一颗闪亮的明珠。一位英国小说家曾这样描述它：“昂蒂布是唯一保留着自我灵魂之地，只有这里才能让人产生归家的感觉”。

虽然英国小说家把昂蒂布描述为人们的理想居住地，但对于20世纪欧洲上流社会人士来说，它却不是。在这些人当中流行这样一句话，即“天堂，就是生在戛纳，死在芒通。” 为什么那些名门贵胄非要安眠在离戛纳一个小时车程，离意大利只有一公里的芒通呢？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它完美拥有了法式的优雅和意大利式的浪漫，也不仅仅因为它是法国著名文学家福楼拜和乔治·桑的落脚地，还因为欧洲皇室，比如拿破仑三世的皇后、维多利亚女王和比利女王等在这里修建的养老度假别墅，更因为那个年代患了肺结核绝症的，以及心情抑郁的，很多都在全年拥有超过300多个艳阳高照日子的芒通奇迹般地痊愈了，这让它有了“救命之地”的称号，也让它成了法国人的疗养胜地。

芒通

位于蔚蓝海岸的芒通，乍一看有点儿像缩小版的戛纳。小城内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海岸边也都是纯白色建筑，海滩上也都是进行日光浴的人们，地中海上也漂着豪华游艇，只是数量比戛纳少得多。但与戛纳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柠檬非常有名，每年二月都有柠檬节，据说会动用超过100吨的柑橘类水果来装饰展览。城中还有众多花园和植物园，因此它拥有“花城”的美誉，也有“法国珍珠”的美称。

这座依山而建的小城与戛纳不一样的还有，它充满着热情洋溢的意大利风情，山坡上很多橘红屋顶和明黄外墙的建筑即是证明。我们喜欢它，就像喜欢戛纳一样，它们是我们眼中蔚蓝海岸的“双星”。

芒通

在蔚蓝的海岸，还有一个建在海边一块陡峭岩壁上的小镇，它的名字叫埃兹(Eze)，离芒通不到20公里。作为蔚蓝海岸中的一员，埃兹连续30余年成为瑞典王室的避寒胜地。不过，这个山城不像戛纳、芒通和昂蒂布都有大片的沙滩，它没有，我们只能站在其600多米的顶端鸟瞰地中海和大半个蔚蓝海岸。海面依然一片蔚蓝，依然停靠着豪华游艇，但只是零星的数量。可埃兹小镇蜿蜒曲折、只允许步行的小巷以及小巷边用老鹰筑巢方式建造的房屋却是其它蔚蓝海岸的城市无法相比拟的。那么，最初是谁在这儿建的有"鹰巢村"之称的小城呢？

埃兹

也是古希腊人。它建于公元前550年，比马赛晚半个世纪，但比昂蒂布早半个多世纪。今天，这个有着悠长历史的山城最吸引人的是德国著名哲学家尼采留下的“尼采小径”。尼采大师曾经两度来到此地，这里绝色的寰宇让他灵感大发，在这里完成了他的重要著作－《查拉图士特拉如是说》(Also Sprach Zarathustra)。此书被誉为他著作中最灿烂的一颗宝石，而他时常攀顶的幽径便被后人命名为“尼采小径”。埃兹如迷宫一般的小巷和爬满嫩绿藤蔓的古老石头房屋也吸引了美国电影大师的注意，获得过奥斯卡金像奖的《捉贼记》即在此拍摄完成。剧中的女主，后来成为摩纳哥王妃的格蕾丝·凯利即葬身于埃兹山崖下迤逦险峻的公路，因而这条公路被称作夺命车道。

埃兹居高临下的地理位置最适合做军事要塞，历史上它也的确被占领这里的不同王朝当作碉堡，到法王路易十四时，他才摧毁了环绕整座小城的所有城墙。我们沿着尼采大师的足迹，漫步在这个中世纪古朴小城，觉得没有沙滩的它就像蔚蓝海岸的“外戚”。不过，漫步在曲折狭窄的石板路上，在山绿花红的自然天籁里逍遥，感受着它迷人的独特景致，也是景闲人亦闲的美好享受。小巷边都是精品商店和被艺术家改造成的工作室，还有一个由金山羊城堡改成的酒店(Chateau de la Chevre D'or)，从这个酒店的观景平台上可以眺望连绵的蔚蓝海岸线，并聆听远处浪花拍溅奇岩的声音，这样的海天一色令我们心旷神怡。小城的顶端是收费的异域花园(Jardin Exotique)，这里原本是一处居高临下的军事堡垒，后被路易十四损毁，现在里面种着400余种的仙人掌花园。

埃兹

如果说蔚蓝海岸的埃兹、昂蒂布和芒通都没有戛纳鼎鼎大名，那尼斯(Nice)的名声绝对可以跟戛纳相媲美，它是蔚蓝海岸大区的首府。因为尼斯的大名，我们把酒店订到了这里。我们的酒店在市中心，这里根本找不到停车位，我一急，开进了步行街，吓得我赶紧找个小巷溜了进去。虽然很多人说尼斯是欧洲主要旅游中心之一和蔚蓝海岸的首选度假地，但它却是我们眼中蔚蓝海岸最差的城市。海滩的沙子都是鹅卵石不说，整个城市也很脏，豪华游艇更是几乎绝迹，跟戛纳和芒通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看来，富豪们的眼光还是很“毒”的。

我们在中世纪的老城闲逛，发现这里有中式快餐，先生一看见它，中国胃就开始“大闹天宫”。这里的中餐不贵，味道还可以。离中餐厅不远，是马塞纳广场(La place Masséna)，广场前方不远是关闭的罗马式圣母圣殿(Basilique Notre-Dame de l’Assomption)。从它们身边经过，我们找到了沙皇尼古拉二世建的俄国东正教大教堂(Cathédrale Saint-Nicolas de Nice)。这个由红砖、浅灰色大理石和色彩斑斓的陶砖铺砌而成的教堂，以六个洋葱型圆顶成为尼斯很奇葩的教堂。

尼斯

尼斯圣母圣殿

尼斯俄国东正教大教堂

离开这个教堂，我们走去了海滨的大街，这条大街上有一个赌场，入内需要出示身份证或护照。赌场的对面，是尼斯最吸引人的地方。虽然尼斯沙滩的质量不怎么样，但沙滩上的人却超级多。跟戛纳一样，尼斯海岸也有长5公里的海滨大道(La Promenade des Anglais)。此大道由英国人于1820年修建，沿途也都是美丽的花床和棕榈树。它不仅是尼斯的标志之一，也是我们眼中最给尼斯加分的地方。大道旁是有着非常好听名字的天使湾(Baie des Anges)，它因其形状类似天使的翅膀而得名。

我们沿着蔚蓝海岸柔柔的臂弯，在天使湾旁徜徉，迎着地中海略咸的晚风，从黄昏走到日落，想起法国诗人兰波的《小镇黄昏》：“夏日蓝色的黄昏里，我漫步地踏青，感受那沁凉渗入脚心，我梦幻。长风啊，轻拂我的头顶，无边的爱从灵魂深处泛滥。欢愉啊，恰似跟女人同在一般......”。

尼斯散步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