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身价的演员,一半收入归心理医生了(多图)——老留 黎锦扬 (4)
50年代的一场好莱坞名流聚会,地点在当红女星拉娜·特纳(Lana Turner)的家中。——忘了拉娜·特纳是谁?比我强,我当时听到这个名字一脸蒙,根本不知此佳人何许人也。所以没关系,那就让她蹭蹭一脸坏笑的痞帅男神,——克拉克·盖博的知名度。
我相信一提起克拉克·盖博(Clark Gable),无需借助什么“3D全息投影术”,这位《乱世佳人》中的“白瑞德”,就会“弹幕而出”,于你眼前本色复活。就见他以玩世不恭的腔调,相当迷人地告诉你:OMG,同我搭档出镜的女主太多太多,几乎忘了吶。不过,几乎忘了就是没全忘,——怎么能忘呢,Lana跟我合拍过好几部戏,几乎在每一部影片中,我们都是扮演彼此热烈相恋的银幕情侣呢。
帅痞男神克拉克·盖博
与克拉克·盖博多次搭档的女星拉娜·特纳(Lana Turner)
两人当年合拍多部影片,其中包括后来成为米高梅当年的最热电影之一:《Homecoming》……
好嘞,搞清拉娜是谁,我们就此打住。我也怕再多看一眼这对无滤镜时代的绝世美颜,会写跑题。现在就让我们收心侧目,回到拉娜家的那场趴体,——那场吸纳了好莱坞各方才俊的趴体,那场拉娜不在家也不影响满座高朋的趴体,那场在一票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来客中,罕见地混迹着一位华人作家的趴体。
这位华人作家,就是前篇中所讲的、以小说《花鼓歌》(The Flower Drum Song)而登上纽约时报畅销榜的小黎。当随之而来的5万vs 3千的两份剧本改编费,如“熊掌和鱼”般地摆在面前,他略过“大熊掌”,选了“小鱼”。若问为什么这么傻,答案在前篇。
接着说。那天拉娜没在家。为啥,忙呗。作为当时的一线女星,“在场”远比在家重要,她飞到欧洲拍戏去了。估计是临时赶场来不及取消,或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把比弗利山庄的自家豪宅,开放给众多渴望像她一样永不退场的同行。
毋庸置疑,同行中包括任何外行都可以烂熟于心的演艺圈身份:演员导演,作家编剧,摄影师、作曲家、制片人等等,其中不乏那些将奥斯卡小金人捧回家、或与小金人擦肩而过的业界大咖。而带着小黎穿行于其中、努力寻找“上场”机会的,正是以3000美金、买去《花鼓歌》优先改编权的著名百老汇制作人,——约瑟夫.菲尔德(Joseph Fields)。
此刻,约瑟夫正以盎然之兴,寻找着有眼力有财力也有魄力的合作伙伴,让《花鼓歌》这部对于当时的娱乐圈来说、新颖而充满疏离感的华人故事,有幸登上百老汇舞台、甚至于好莱坞的屏幕。
Hey guys,这是最近的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花鼓歌的作者Lee哦。——约瑟夫每每以这句口头禅开始,继而把身边的小黎介绍给手执鸡尾酒、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拉嘎生意的人们。不难想象,很多惊呼式的恭喜和赞叹,随之而来,且与声波平行而至的,还有众人对小黎这张东方脸抱有疑问的讶异目光。一位老美大惊小怪地说:Oh,真是巧了,我刚好要到附近的书店买这本书呢。
但是小黎看到,他讲这话时,面对的是约瑟夫而不是自己。
小黎也就明白了,大部分人没读过这本书。那些眉飞色舞的热烈回应,不过是一种外交性的礼貌,在给约瑟夫面子的同时,也让自己不至于太难堪。亦或许每个人都跟约瑟夫一样,亟待推上场的,是自己揣来的那本书。其它的话题再美好,都不过像手中的鸡尾酒一般,临时拿起来应个景,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时间在挫折中过去,却始终没有出现转折点。敷衍塞责的婉拒者,包括约瑟夫极为期待的20th Century Fox的总监Buddy Adler,以及百老汇的著名音乐人,Frederic Loewe。
前者因一部以珍珠港之战为背景、大胆揭露美军内部腐败跋扈的战争片“From Here to Eternity”,而刚刚捧回小金人,对小黎的唐人街没兴趣。后者绰号“Fritsy”,曾为耳熟能详的《窈窕淑女》(My Fire Lady)谱过曲。那段时间他根本没心思接活儿,正全心投入一部新歌剧的创作中。那便是后来于1959年第31次奥斯卡典礼上、获得9项大奖的电影——《金粉世界》(Gigi)。
约瑟夫终于把拉娜家对外开放的12个房间走完,却没能在任何一间里,发现“12使徒”之一。连跟着游走的小黎,也开始心灰意冷地后悔没选那5万块,暗搓搓地同情着为钱而背叛了主的“犹大”。
两人从屋里来到院中,见爵士乐队正在前仰后合地现场演奏。一旁游泳池的平台上。有人热舞,有人狂笑,更有人尖叫。大概是心中焦虑难以共情,约瑟夫望着一群人大发感叹:今天百万身价,明天就有一半收入归心理医生了!
小黎听了暗中一愕:这些圈里人,要花这么多钱看心里的病呀。那还是算了吧,保有平常心,比啥都重要。可不能把刚到手的3千美金,颠颠儿地都给心理医生送去……
那场聚会后,约瑟夫并未灰心,继续周游业界,招兵买马。小黎却放下梦想,不再奢求“小鱼”变“锦鲤”,倒是认认真真地面对当下,珍惜着难得的“咸鱼翻身”。他搬出“鼠窝”,住进高尚区的一套公寓,有了自己的厨房和卫生间,体味着“私领域”终于够用的幸福时分。
他继而同向他示好的女子约会。偶尔也到拉斯维加斯观看歌舞秀,吃包肥(Buffet),拉老虎机,适度释放着因贫穷抑或自律而克制的七情六欲。人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他则是赌场失意情场更失意,不久就被心猿意马的女友给甩了。
他耸耸肩默默离开,伴着自己的内心独白:小黎你得认账,你不过就是个偶尔交了点好运、却仍然活在挣扎中的华人小说家。对于务实重利的这块土地,你能为对方提供的生活保证,远不如杂货店和洗衣房的老板呢。
自此他把期待值拉低,再拉低,一直拉到只为“白雪公主”做陪衬的“小矮人”那么低。——哪成想后来真的遇到一位“白雪公主”,且反过来追他这位“小矮人”,一直追到披上婚纱走入殿堂。至于那位白妞到底怎样成为“黎太太”的,又是一段自带动人之处的好故事,待我余言后叙。
再说小黎,一日闲翻报纸,忽见以“小道消息”而声名远扬的华尔特·温切尔(Walter Winchell),发了一篇令他目瞪口呆的短文。这位温切尔特别擅长写八卦,却又很少空穴来风。于是,从文体明星到商界大佬再至政坛领袖,无一不对他既爱又怕。为啥?因为不晓得他那支敢于挖出隐私的笔,会让你美誉流芳,还是臭名远扬。他有一句非常有名的气人话:我素来能从那些对别人承诺会严守秘密的人的那里,弄到我要的东西……
因而意外获悉的小黎,难以确定这条消息是真是假。他缓了缓神儿,揉揉眼再瞧,一点儿没看差:百老汇的两位最顶尖的黄金搭档,正着手下一部歌舞剧,暂名为《The Flower Drum Song 》(花鼓歌)。再看看这两位的搭档的名字,他又给吓得往后一扽。
那么这两位重量级人物到底是谁?咱们先缓冲一下,唱首英文歌再说。
这首歌我管保你听过,唱过,喜欢过。它甚至会把你带回乍学英语之日,以笨拙的发音去认真嘎巴嘴的那种初试之喜中:嘿,别小瞧人,咱也会唱英文歌咯——
Edelweiss, edelweiss (雪绒花,雪绒花)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每天早晨你向我致意)
Small and white (小而白)
Clean and bright (洁而亮)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见到我你如此欢唱)
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 (雪一般的花朵愿你开花成长)
Bloom and grow forever(永远绽放成长)
Edelweiss, edelweiss (雪绒花,雪绒花)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 (永远祝福我的家乡)……
唱着唱着,你我会心地笑了。——对了,正是写了包括“Edelweiss” 在内的整部《音乐之声》(The Sound of Music)的两位音乐人,——理查德·罗杰斯(Richard Rodgers)与奥斯卡·汉默斯坦(Oscar Hammerstein),要把小黎的《花鼓歌》,搬上百老汇舞台。
他们是百老汇黄金时代的黄金搭档,雄霸歌舞片领域二十年,用现代语汇来描述,堪称为“现象级”的乐坛巨擘组合。因而至今无论是在“维基”那样的网络字典中,还是在专业影评的文献里,只要谈及一人,两者的名字必将联袂出现: “Rodgers and Hammerstein”。仿佛是一对连体婴,缺了一者,另一者的生命历程便难保完全。
(待续)
买去《花鼓歌》优先改编权的著名百老汇制作人:约瑟夫.菲尔德(Joseph Fields)。(照片来自网络)
拒绝了约瑟夫和小黎的20th Century Fox的前总监Buddy Adler (左二,他跟梦露在一起。照片来自网络)
一样拒绝了约瑟夫和小黎的百老汇著名音乐人,Frederic Loewe。 (照片来自网络)
以“小道消息”而声名远扬的华尔特·温切尔(Walter Winchell)(照片来自网络)
百老汇黄金时代的黄金搭档:Rodgers and Hammers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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