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雅典民主論壇的爭議場面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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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經濟學家薩克斯(Jeffrey Sachs)在「雅典民主論壇」上發表對民主的觀點時,毫無保留地說到「1950年以來最殘暴的國家就是美國」。作為中國人,與其感到心涼,不如更全面地聽聽他的說法。
南轅北轍的工作,因為相信知識改變命運。作為資深的專案管理人,經驗說明再完美的制度也有漏洞,最仔細的設計反而會引發更多錯誤。所以不能盡信制度,相信人,相信人們判斷是非的能力,只要放下立場,自然能夠洞悉一切。
9月底,由《紐約時報》主導的「雅典民主論壇」上,出現了少見的場面。美國經濟學家薩克斯(Jeffrey Sachs)在發表對民主的觀點時,毫無保留地說到「1950年以來最殘暴的國家就是美國」。
因對美國的尖銳批評遭到現場主持人連番打斷,主持人甚至說到「我不得不終止你」(I’ve to end this),當然他也發現這話有問題,於是又提到薩克斯之前一天已經在論壇上作過詳細的說明。
薩克斯當天的答問前後十多分鐘,當中還提到了英國:
我們視民主國家為善,而截至19世紀,世界上最殘暴的國家,同時也可能是最民主或第二民主的國家,那就是英國。對內你可以實行民主,而在國外則成為無情的帝國主義者。自1950年以來,世界上最殘暴的國家就是美國。
We treat democracy as the good. The most violent country in the world in the 19th century, by far, was perhaps the most democratic or second most democratic, and that was Britain. You can be democratic at home and ruthlessly imperial abroad. The most violent country in the world since 1950, has been the United States.
薩克斯是大師級美國學者
美國學者痛罵美國,自然吸引了不少中國網民的關注,令這段說話在中國內地網絡熱傳。然而,影片被廣泛傳播不過反映出互聯網上,負面資訊往往更受歡迎,但這種傾向其實並非好事。作為中國人,與其為美國被自己人痛罵而感到心涼,不如更全面地聽聽薩克斯的看法。尤其在主題演講中,他與聯合國前秘書長潘基文,各自發表對於雅典民主論壇的主題──「儒家對阿里士多德」的看法,其闡述一針見血,兩人相比,高下立見。
潘基文指出,俄烏衝突中,全世界國家並沒有徹底和果斷地譴責俄羅斯,尤其是中國和印度的態度。由此,他建議全世界都要充分協調和合作,學習世界公民(global citizenship)素質,以環球利益為宗旨,自然能更理智地全盤考慮。然而,當全世界都在走向極端、民族主義的時候,就算全球化無法完全逆轉,那還有什麼地位可言?何況潘基文擔任聯合國秘書長的時候,眼見英、美出兵利比亞和敘利亞,這些行動還不都繞過了聯合國?
薩克斯並不是一般的美國學者,他曾經在蘇聯崩潰前後,先後為前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俄羅斯總統葉利欽、波蘭團結工會擔任顧問出謀獻策,令這些試圖盡快步入民主化的國家,如何接受新自由主義、加速私有化的步伐。所以薩克斯稱得上是「大師級」,是這些與會人士中的老前輩。所以當薩克斯在會上痛罵美國放縱北約東擴,最終導致俄烏衝突時,同場講者、原籍波蘭的傳媒人一臉迷茫,難以想像奉若神明的大師,為何把自己當初的信念和堅持,幾乎完全棄若敝履?
民主需要良好品德主導
為何薩克斯在雅典民主論壇會倒自己國家米?現實是不少真正的歐美學者,這些年對全世界民主發展,就算未至於心灰意冷,也已經提出一大堆質疑,但是仍然難以擺脫幾十年來對新自由主義的信念。
薩克斯向論壇提出主題應該由「蘇格拉底對儒家」變成「亞理士多德對儒家」,背後是希望引起大家審視亞理士多德提出的民主、投票權概念終究會演變成暴民政治的危險。薩克斯同時指出,中國儒家和希臘雅典文化許多相同之處,例如不重視以民為本,卻否定民權,而強調維持社會的正義。
所以在此之前的主題演講,薩克斯就提到當代民主制度的最大問題,就是西方國家領導人缺少良好品德(Virtues),沒有良好品德領導的民主社會,結果就會變成殘暴政權。拜登總統最錯誤的態度,就是把目前世界上的問題和政治形勢,結論為民主政制和獨裁專政的對抗,而現實世上最大的問題是貧困、氣候變化和發展不平等。
世界學者詰問民主失效
雅典民主論壇最近幾年很不好過,正如民主發展分論壇席上來自土耳其、英國、非洲和突尼西亞的4位講者,他們的發言都不約而同地質問,民主制度為什麼會失效了?
土耳其學者問,「身在被指是獨裁的政權之下,縱觀全世界的民主國家,為何卻看不到平等,只見愈趨嚴重的貧富懸殊?民主制度能怎樣解決財富分配?」英國學者指出,「雖然西方社會湧現大量問題,但觀乎北韓、伊朗、中國、俄羅斯,最少民主制度還能夠發揮踢走壞領導的作用。」但他渾然不知,他眼中受過壓迫的國家,人民夠仍然生活得優柔自在。
非洲學者指出,「西方國家教導我們接受民主政制,但是我們這些非洲國家卻從來沒有出現過良政善治。為什麼讓西方社會變得發達先進的制度,沒有在非洲發揮作用?民主只是眾多支撐良好社會的其中一條支柱,甚至可能不是最重要的。」
突尼西亞學者指出,「突尼西亞可以説是『阿拉伯之春』當中,經歷最好的民主演變,沒有經受過殘酷的內戰,就已經建立民主政體。但是在過去的10年,所謂民主選舉當中出現的許多候選人,都只是講得漂亮,卻沒有能力完成他們的競選承諾,全都是『識講唔識做』,但是突尼西亞翻來覆去,沒法走出死胡同,經濟愈來愈差,未來何去何從?」
或許正如薩克斯提及的一個關鍵,他接觸過的中國官員,大多數都是有能力、有經驗應付各種挑戰的能吏,而且他們都願意聆聽薩克斯的建言。或許中國的制度能更有效地挑選出能幹的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