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出门开车,突然想起了父亲。突然意识到我每个周末逛建材店已经成为规律,home depot,Lowe's,menards逛一圈,有便宜货顺手买了,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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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的时候,是每个星期天父亲带着孩子逛甘家口。说是逛甘家口,实际是逛甘家口书店。那个书店在一条小巷里,小巷口是一个大食堂一样的饭店,卖生煎包子。有时在那吃完生煎包子回家,当时是最好的美食。至今我记得那个煎包子的大平底锅,黝黑,放在煤球炉上,先用油煎,然后一浇水,哗地滋滋响,然后盖盖闷。前两天我做生煎包,有朋友说胡了,我是有所本的,甘家口版的生煎包就是底下焦胡。
?说起来对不起父亲,一个有逛书店习惯的父亲,养出个逛建材店为习惯的儿子,不孝。父亲早就看出来,多年前来美国,他看我整天不是在电脑上就是看电视,慢慢说了一句话,你,要读点书。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父亲在天能读到我现在写的这些,我只能宽慰他,我这一辈子确实没那么努力,特别是岁数越大越不努力。但是,我一辈子也是靠读书混出来,没让他操心。
?父亲当年买了许多书,我印象最深是一张历代年表,回家贴在墙上。
?我有一个看法,决定一个人品位,成就的,常识比学历重要得多。郭沫若那么大成就,就是他的在各个领域的常识都是专家的级别。他通德日英,不是一般的通。他通古文,不是一般的通。他又读马克思唯物史观,不是一般读。把这些全融会贯通,能不牛?
父亲?那张历代年表给了我常识,特别是关于近代史,我那时小,特好奇,怎么袁世凯孙中山这些人中间,冒出个黎元洪大总统。中学读了父亲书架上一套陶菊隱的北洋演义,才知道黎元洪是非常有意思的人物。
?北洋的历史实际比清史还有意思。了解北洋的历史就会理解为什么后来有蒋介石,有共产党,有毛泽东。
?我看见人在美国骂共产党的,都是美国多好,所以共产党多邪恶。这些人该去搜一下黎元洪的生平。
?再说北洋。去北戴河,在林彪的房子附近,有座坟,叫朱家坟。是曾经当过北洋总理朱启钤的坟。感谢父亲的历代年表,让我在北戴河顿生历史感。朱启钤也是风光过的人物,在那么好的地方买那么大的坟地,可是现在知道他的人几乎没有,坟没被平了算他运气。轮到林彪风光了,老朱的坟几乎就是荒冢。结果林彪摔死内蒙,真正的荒冢。
?现在,北戴河那房子也不知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