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光达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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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1883年梅光达的报告

1883年澳洲纽省政府为了取得有关华人营的可靠资料,透过警务总监,委任新南威尔士州警察副督察布伦南及梅光达前往各营区视察及报告,经相关搜索无法了解视察的时间,但政府的秘书在1884年1月证实收到他们在1883年11月15日交付的报告。这份报告曾在1884年转发到纽省大多数地方政府讨论及作相应的参考和措施。目前仍无法找到梅光达的简要报告原文,却找到布伦南签署的报告。这可以说明一点,视察是布伦南主导,梅光达是协办,分别提交报告。由于布伦南的报告较为全面,所以成为传媒的焦点,但梅光达在这份报告所起的作用,布伦南直言梅光达是尽心尽力,并非常确定“光达先生对各营地的访问将对这些地方的居民产生很大的好处”。

布伦南及梅光达共视察了5个华人营地,涉及华人人口总数942人。翻查纽省华人在1881年是10205人(缺乏1883年资料),是否完全有代表性是存疑的,是故当年一些地方政府反映不大,也导致梅光达有意见。

有关这份报告的完整报导,当属Wagga Wagga Advertiser在1884年1月8日星期四在第3页题为“CHINESE CAMPS”的了。其它不少报纸也有简载。

为了方便了解这5个华人营地的情况,先作一些介绍,如下图中红色是布伦南及梅光达共视察的5个华人营地,蓝色是华人淘金的地点:

所视察的营地,假如从雪梨出发,除了典打利郡埠Deniliquin外,都可以乘火车直达。另外,这5个华人营地都不属华人淘金的地点。

原文没有图片,除了希端口Hay营地无法找到接近年份的图片外,其余4个配以图片,以便更容易理解当年该营地的生存环境。

以下是该文的掇要:

该次视察有以下数个目的:

1. 了解每个营地的人口和居住条件,区分中国人、欧洲人、儿童和性别。

2. 孩子们是否接受教育,通过什幺方式接受教育。

3. 营地的卫生条件,以及是否有足够地方睡眠和住宿。

4. 华人的谋生职业。

5. 欧洲女人嫁给华人的数量

6. 有多少妓女生活在一种普通的卖淫状态。

7. 沉溺于吸食鸦片的人数。

8. 赌博程度。

一. 五个中国营地人口总数942人:

800 名中国男性

36 名欧洲妇女嫁华人

1 名中国妇女

40 名男童

28 名女童

1.  纽兰打埠Narandera营地340人:

303 名中国男性

9 名欧洲妇女嫁华人

17 名妓女

10 名儿童

华人职业划分:

14 店员

20 鸦片店

10 烹饪店

12 园丁

20 赌场

124 劳工

58 没有职业

2.  获架获架埠Wagga Wagga营地223人:

194 名中国男性

6名 欧洲妇女嫁华人

1 名中国妇女

7 名妓女

10 名儿童

华人职业划分:

12 店员

13 鸦片烟馆

6 彩店老板 (专售白鸽票的商店)

30 园丁

6 水果商人

124 劳工和票务员

3.  典打利郡埠Deniliquin营地145人(1891年下跌至41人, 1901年回升至51人):

113 名中国男性

11 名欧洲妇女嫁华人

4 名妓女

17 名儿童

华人职业划分:

6 店员

1 钟表匠

20 烹饪店

30 园丁

63 劳工

11 没有职业

4.  希埠Hay营地124人(1891年下跌至109人, 1901年下跌至107人):

100 名中国男性

5 名欧洲妇女嫁华人

5 名妓女

14 名儿童

华人职业划分:

5 店主

10 水果商

1 医生

12 园丁

6 烹饪店

66 劳工

11 没有职业

5.  柯罢厘埠Albury营地110人:

90 名中国男性

5 名欧洲妇女嫁华人

4 名妓女

11 名儿童

华人职业划分:

16 店员

13 园丁

36 劳工

25 没有职业

二.营地的生存环境

所有的营地度在河岸或河边,没有自然的排水系统,也没有人去清理洼水及腐物。在炎热的气候下,营地并没有更多的疾病发生,而华人本身或市政当局也没有采用任何措施来改变卫生状况。同时房间太小,布置象迷宫般通风不良。Wagga Wagga营地的情况最糟糕,尽管房子是好的,也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一般来说,睡眠的地方简单和有足够活动的环境。在餐馆内的一些房间放有层架,信道约是3英尺,当华人回来时,所有的层架都会变作床来使用,有时5个人的地方会住上20个人。而Albury营地的建筑最差,基本上是破旧不堪。但每个营地都有一些装饰精致的房间,住的是富裕一点或已婚的华人。

1. Narandera营地

Narandera营地位于Murrumbidgee River 河边,距离最近的小镇约1英里。营地内有街道及小巷,其中包括商店﹑庙宇﹑1间餐馆﹑2间卖彩票的屋及数间番摊馆。这些都是2个华人向欧洲人租用土地(租赁合同为8年,已使用4年)。房子是这2个华人建好后再转租及华人和妓女的。这2个华人雇用其它华人并派他们到其它地方工作,所以当这些被雇者回到营地时,营地的人口会有所增加。

该图摄在1910年的公立学校,有红圈的是华裔学童。

2. Wagga Wagga营地

营地建在Fitzmaurice Street两旁,营地的土地使用及房子出租情况与Narandera营地类似。包括有两间卖彩票的屋﹑数间番摊馆﹑卖票屋﹑商店及餐馆。

3. Deniliquin营地

营地在Edwards River岸附近,营地的房屋部份属2个已归化入籍的华人,部份是出租的房子。营地内有商店﹑鸦片烟馆及餐馆。

4.  Hay营地

营地在Murrumbidgee River 河岸附近不规则分布。土地是租回来的,包括有商店﹑鸦片烟馆及餐馆。

5.  Albury营地

营地在Murry River岸边,土地是租用的,包括有三间店铺,一间是庙宇﹑一间是餐馆,另外一间摆有12张台的番摊馆。

三. 营地的妇孺问题

1. 妇女问题

嫁给华人的欧洲妇女有36人,另有1名是华人。嫁给华人的欧洲妇女中,部份是因前夫虐待离婚后再婚(理由有真有假,各人情况不一),部份则是在维多利亚省做了多年妓女后从良。欧洲妇女更喜爱营地的游牧生活,与华人结婚的最大原因是婚后有充分的行动自由及管理家庭经济,而不是对华人的偏爱或因为单纯的爱意。

一些欧洲妇女在结婚问题上的动机不纯,再加上在个营地中有37名妓女(年龄在19 – 30岁之间),是华人营地骚乱和抢劫等犯罪的原因。

营地中嫁给华人的欧洲妇女36人及37名妓女,合共73人;但在调查中发现至少有50人被证实吸食鸦片,占近70%,部份人正在戒烟中。可怕的是所有的华人都吸食鸦片,几乎没有一户不具备吸食鸦片的条件。尽管大多数华人都很穷,而吸食鸦片能给他们达到麻醉和兴奋的渴望。

2. 学童

报告中说“中国人似乎对孩子的教育表现极大的兴趣,在访问的营地中所有适龄儿童都在上学。但在统计中Narandera缺去数据。

另外有个例子是一个7岁男孩头上保持华人的发型,被公立学校校长拒绝进入。

四. 营地的犯罪情况

1. 鸦片

鸦片是一种要纳税的商品,华人店主和几乎所有这些华商都卖鸦片,而且可以不受惩罚地卖给华人,但在药房管理局没有为华人注册作任何规定,公布的名单也没有华人。梅光达建议华人应依法获得销售鸦片的承认,在营地中登记有能力及名望的华人在适当的限制下销售鸦片。实际上当时的维多利亚省已规定售卖鸦片必须是化学家或药剂师及在药房管理局注册,否则处以20英镑的罚款。如果实施类似的政策,将有助于警方起诉。

2. 中国彩票Chinese lottery

中国彩票(白鸽票),又称“白亚票” pak ah pu / pakapoo,广东人赌博讲究意头,在传销时会说“容易搏中”,所以当时有“my pow chong”一说,实际上是白鸽票推销术语。

纽兰打营地Narandera有两间售卖白鸽票的商店,共有6名华人在内。但实际上不少华人及欧洲人都沉迷其中,在纽兰打营地的华人带着彩票沿街及上门售卖,甚至卖给孩子。

梅光达提及维多利亚省所立的普通法13 Vic, No. 8被纽省引用,并相当成功地制止了华人赌博所引起的罪恶。

然而当在获架获架营地Wagga Wagga在1881年7月有8名华人因每天24小时在所开的普通赌场玩白鸽票和番摊fan-tan赌博而被起诉,但案件被驳回。理由是“没有任何游戏本身是非法的,但每一种游戏都可以通过过度的赌注而成为非法的,因为在法律的眼里,构成犯罪的是游戏的金额,而不是游戏的名称或性质,而且,一种犯罪只有在法规禁止的情况下才非法。”

3. 番摊fan-tan

纽兰打营地Narandera在一次捉赌行动中就抓到50个华人在聚赌,柯罢厘营地Albury则一次就可抓到25个华人聚赌。

赌番摊在所有营地是常见的现象,往往有现金放在桌子上。

无论是对白鸽票或番摊的赌博行为,都导致华人营地的麻烦及是罪恶的源头。假如将这种可悲的状况归咎于警察的不作为是一个偏见,因为没有一项法律可以满足警察们执行的需要。警察只能抓了之后交法庭审判,法官则视被抓现场的实际情况作不一样的判决。“抓了放﹑放了抓”,在营地中不断循环。自从1881年7月获架获架营地Wagga Wagga的李驰(Li Chi)案判决后,没有任何法律可以阻止华人玩这类游戏了。

纽省的“刑法修正案”第458条规定了对开设赌场的人作出起诉,但很难引用到华人身上,因为华人都有兴趣逃避法律制裁。

4. 妓女

早期澳洲的流浪者法案 (注:基本上沿用英国法律,在街上晃游而没有正当理由且没有合法工作的,都可以拘控),故而有些选择了从良。尽管是和华人生活在一起,过着得体的生活,“流浪者法案”对她们再也没有影响。

而妓女则在营地中各占一到两个房间,无论华人欧洲人,甚至有时是男孩,会出于不道德的目的去拜访她们(有时警察从一张床上会追捕多达10名年轻男子)。酒能乱性,妓女们常在她们住处非法出售烈酒给来的人,但极难找到证据,尤其是证人反供是常有的事。

在剪羊毛的季节,是妓女最容易赚钱的时候,也是非法卖酒﹑卖淫﹑赌博或抢劫最多的时候。

5. 抢劫及其它

在营地内发生轻微的抢劫案件同样难于定罪。受害者报案后却不出庭的是常见的事,警方也只能放人,罪犯则继续犯案。

由于几个华人营地都在河岸,地理环境比较复杂,有些案件无法找到直接的证据。例如纽兰打埠Narandera营地的一次审讯中就无法对在小镇附近小河发现的男尸的死因作结论。因为尸体没有暴力痕迹,也证明不了死者是否死于溺水。陪审团所担心的是如何减少华人营地的滋扰和危险。

五. 布伦南及梅光达在报告上的共识

如何减少中国营地的滋扰和危险,唯一有效的补救办法就是专门立法。以下(以及其它认为必要的条款)应成为任何与中国营地有关的补救措施的一部分,等等:

1. 任何房屋、房间、商店、摊位或任何地方的所有人或占用人都应受到处罚。

2. 任何人如被发现参与任何华人赌博,或在无合法辩解的情况下出席任何华人赌博,均应被罚款。

3. 每一个欧洲女性在中国营地的任何房子里,如果不是房主的妻子(没有合法的借口),就应该被视为一个游手好闲和不守规矩的人。

4. 任何一个在中国营地里吸食鸦片的欧洲女性都应该被视为游手好闲、不守规矩的人。

5. 任何华人或其它人出售、给予或使人出售或给予鸦片或其它催眠药物给任何女性以吸烟或吸入为目的,或为这种吸烟或吸入提供场所,应受处罚。

6. 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没有合法的借口),在华人的营地里发现的每一个欧洲男性,都应该被视为一个游手好闲、不守规矩的人。

7. 在适当的限制下,每个营区至少有一名有能力和合适的华人登记贩卖鸦片。

8. 在华人营地的每一个餐馆的老板都应该有执照,并且,这些餐馆的附属房间应该有适当的住宿,并且通风良好。

9. 现在在餐馆里使用的架子床系统应该被废除,因为它与所有的卫生法规相抵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适当的安排。

10. 华人营地的业主或业主应被强制对其房屋进行必要的排水,并保持盥洗室和周围环境的清洁等等。

 

11. 指派一些合适的人员定期访问华人营地,以执行卫生规定,并报告华人的生活条件等。

六. 布伦南及梅光达在报告上的分歧

雪梨的Daily Telegraph在1884年1月7日第4页 在题为“No more Opium”中说到布伦南及梅光达在报告上的分歧,布伦南主张对鸦片进行限制,而梅光达则主张禁止(少量用于医疗目的的除外)。

梅光达在海关得到的数据是1882年澳洲出进口了25922磅鸦片,每磅鸦片征收入口税10先令,共获税收12961英镑。这些鸦片的80%几乎是华人消费,而在华人营地中73名妇女中就有50多人吸食,更何况吸毒在雪梨已渗入到华人的最低层及延展到欧洲人中。深层次的说,鸦片这种毒品已经在整个殖民地流传。

梅光达的过度强调对华人的影响,反而让一些立法者认为损失了税收12961英镑而去压制华人的罪恶是否值得。 

(本文五个华人营地的中文翻译采取早期华人报纸常见译名)

 

mungji 发表评论于
在文中“五. 布伦南及梅光达在报告上的共识”的“1. 任何房屋、房间、商店、摊位或任何地方的所有人或占用人都应受到处罚”有误,实应为“任何房屋、房间、商店、摊位或任何地方的所有人或占用人去进行华人赌博都应受到处罚”,漏了“去进行华人赌博”七个字。- mung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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