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92年9月
王泰之跟着父亲一路辗转,终于到了信阳陆军学院。报道后,王泰之领到被褥、军装、皮书包,十分兴奋。他穿上军装,在镜子前左右端详。
“嗯,确实很有军人的气势。”爸爸拍拍王泰之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既然自己选择了,就一定要坚持下来。不仅是这军训的一年,而是本硕博连读的八年。”
王泰之笑着给爸爸敬了个军礼:“请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送走了爸爸,王泰之回到寝室收拾房间。这时,一个男生哼着小曲儿进来了,浓眉大眼国字脸。
王泰之一边铺床一边主动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王泰之,协和八年制临床医学的。”
“咱们同学呀!”那男生一听王泰之的口音,亲切地说,“你北京的吧?哪个学校的?我是人大附中的,吴启航,听说过吗?”
王泰之心想,人大附中,听说过。吴启航,没有。
没等王泰之回答,男生一边在王泰之的下铺整理铺盖,一边朗诵体地说起来:“江湖传言,一树梨花压海棠——”故意看向王泰之。
王泰之想了想,试探地回答:“人大附中吴启航?”
“同志,终于找到你了!”吴启航一本正经地握住王泰之的手,仿佛地下党接头成功。
王泰之也开心地笑起来。十几年来第一次离开父亲和一中的环境,王泰之觉得很放松,也从此与吴启航成了朋友。
很快,王泰之开始了紧张高能的军训生活。
这天早操结束,吴启航拿着一封信进寝室,故意把信在王泰之眼前一晃,逗他说:“大家来看啊,我们宿舍第一封信,猜猜是给谁的?”
看白雨菲的小说那么久,王泰之对她的笔迹已经十分熟悉,自然一眼看出,赶紧上前认领:“我的、我的。”
吴启航故意把信在身后藏来藏去不让王泰之抢到,一脸八卦地追问:“谁写给你的啊?不说名字我可不给你。”
王泰之掩饰心中无奈,平静地说道:“白雨菲。”
“白宇飞?” 吴启航立刻泄了气,把信随手甩给王泰之,“没劲,我以为是女同学呢。”
讲真,白雨菲的名字听起来确实像男生的。这样也好,没人八卦了。
吴启航一头栽到床上,四仰八叉地瘫着,头枕着手,望着天花板哀怨着:“就是不想军训一年才没报北大,没想到来了协和也没逃过。”
“你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泰之若无其事地拿过信收好,看了一眼赖在床上不动的吴启航,叮嘱道:“赶紧起来,一会要检查内务。”
“没事~”吴启航甩甩手,懒懒地说,“我只是懒,又不是傻…”话音未落,辅导员突然进来,全体赶紧立正。
吴启航见状立刻捂起头耍赖:“我好难受…肯定是生病了…头晕眼花…不能参加训练了。”
辅导员便招呼了几个室友把吴启航扶去医务室。
王泰之知道吴启航没病,就没有上前去扶。见吴启航等人去了医务室, 其他人也陆续去食堂打早饭。趁寝室无人,王泰之这才把信慢慢打开。
一看到开头“太子殿下尊鉴”时,王泰之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熟悉的字迹,倒是比小说里的整洁很多。
本来王泰之还暗自担心菲菲会不会来信,如果来信她又会写些什么,毕竟两人不熟。没想到白雨菲毕竟是白雨菲,什么命题作文都能轻松拿捏。通篇文言古体,诉说一路见闻和武汉印象。
信中提到很多武汉的特色小吃,更是瞬间拉近同龄人的距离。
比如,蔡林记热干面,“麻酱醇,陈醋鲜,红油香辣筋道面…”
再比如,四季美小汤包,“仙气飘摇,婀娜多姿,一笼薄肤,油润香凝…”
就怕吃货有文化,一封信看得王泰之肚子咕咕叫。本来军训就饿得慌,待会食堂开门一定要多吃两个包子。
不能再想吃的了,口水都要流出来滴在信纸上了。
这时,只听吴启航哀号着回来了。王泰之把信塞进自己上铺的被子里,不动声色地假装整理内务:“怎么了?没给病假?”
“说我是空腹训练导致的低血糖,让我赶紧吃早饭,然后继续训练…”吴启航唉声叹气地拖着脚步去拿饭盒。
正好刚才看信看得太饿了,王泰之也抓起饭盒,追上吴启航一起去打饭。
艰苦的军训对于刚刚高考完的学子们来说十分辛苦,大家都累得腰酸背痛。一天的摸爬滚打快坚持不住时,王泰之脑中就会放映出白雨菲信中的“太子殿下尊鉴”,想象着自己临危受命,暗自欣然一笑,坚持着咬牙继续。
晚上,王泰之早早上床,从枕头底下翻出白雨菲的信,又仔细研读几遍,直到最后落款:
“匆杂书繁 祈恕不恭
白某敬秉 八月三十 夜阑 烛下”
末了还配了一副手绘画。一盏蜡烛的微光,半开的窗外流云映月。
熄灯了,王泰之把信塞回枕下,还在回味信里的一字一句一笔一划。王泰之仿佛能看到夜深人静时,白雨菲点着蜡烛给自己写信的情景。那副插图更让王泰之想起一句古诗“何当共剪西窗烛”。
王泰之左思右想难以入睡,终于不知何时才快要迷迷糊糊睡去时,急促的紧急集合号令又忽然响起。
反正也没睡沉,王泰之于是翻身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用腿捣还在打呼噜的下铺吴启航:“赶紧起床,紧急集合了!”
吴启航脸上写着一百个不愿意,愤懑不已又无可奈何,嘟囔着爬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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