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还想知道什么信息?还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直到现在林静的姐姐还没有明白过来她这个同父异母姐姐的弦外之音,虽说语气上咬得这么的茫,但是浅意识里她开始往银子方面开小差了,她在想:绕了半天的迷雾,是不是该终于拔开缭绕的云雾见真容了呢?
“信息详细些嘛,比如说我知道我父亲干了一辈子革命,出生入死的,熬到现在也不容易,我想对于这些上面也不会不知道,比如说在丧葬费和抚恤金方面出手嘛也不会小气吧?虽然你没告诉我,但我知道自然不会薄待的,具体来说嘛……“
“她特意把语气放慢,说了一半的话没有说完,好像等待着对方把这个填空题来填完似的。
“如果我要是说很少,你还会再问吗?”
林静的姐姐偏不踩她的那空,绕着心思也绕着圈儿把球又踢了回去。
“很少?这个答案我想只有小孩子会相信吧。说给我家的孩子听,而且还是小时候他们才会信吧。”
“那你觉得应该是多少呢?如果你愿意听下去,还有一个答案:人们只知天下有两难:登天难,求人更难,还知道地上有两苦:黄连苦,没钱更苦,其实人间还有两薄呢:春饼薄是精致,人情薄是因为势利,亲情比纸薄又是因为哪个坯子没有瓷实呢?”
林静的姐姐相对于林静来说更多了一些耿直和爱憎分明,嘴皮子又极为利索,是带起刺来让别人一点没有招架的能力。对于看不惯的事情,总是不善于拐着弯儿抹着角儿的说岀来,近乎是不给别人留半点情面。
林静这个姐姐长林静五岁,在这三个孩子里她生得最好,是挑着捡着把父母脸上的那点出彩的地方全都揽在了她的脸蛋上,父亲的双眼皮大眼睛,母亲的白暂,连带着母亲精瘦苗条的身材她也挑着继承了下来,虽然生为三个孩子之首,父母又偏疼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所以从记事起她就生成了敢做敢为,大胆泼辣的性格。别人要不岀来的东西.她去了,不到几分钟就搞到了手里。从小到大她就从没把自己当梳着小辫的女孩子看待过。生来是家中的老大,高中毕业后还偏偏运气不好,赶上了上山下乡的尾巴,只得随大波走了,去也没有去远地儿,到了北京郊区延庆插了两年的队,后来回城又闲置了一年,最后倒也多亏了老父亲托人给她安排到了一个当时正要火起来的部门:房管局工作。
她进去的时候势头就开始往上走了,当时北京四九城的平房面临着大面积的拆迁任务,房管局就担负起说服这些死缠烂打危房户的搬迁安置工作。而他们手中往往有许多的油水可捞。遇到软柿子好欺负的,该给的油水就少给些,自己也从中沾个满面油手出来,遇到不好惹的硬人,他们的嘴皮子和吓唬的功能就派上了用场。死缠烂打成了他们的看家本事。所以几年下来三个孩子里属她混得最好.说话的底气也见长。只是她把这个干劲也用到了搞对象上。那时候她看上了同单位工作的一位同事的弟弟,那男孩子小她两岁,生得不光白白净净细眉细眼的,五官更是耐看的讨人喜欢,按现在的眼光算是个标准的帅哥了。再加上他跟女孩子说起话来脸先羞的性情,更是惹人多看就几眼。
刚从大学毕业不久正在等待分配工作,几次到访就勾上了她的眼魂,可那时姐弟恋在北京还是个时髦的事儿,还需要点勇气,她先是有事没事的就往人家跑,后来又大胆的约出来过几次,都遇了冷,人家的母亲早就看出了道道儿来了,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一毕业就找一个姐姐交往,人家还惦记着找一个也是同等学历的姑娘婚配呢。
看上去马上就要凉的时候,偏偏老天爷有意要撮合这对年轻人,有一天那个男孩子从当时还在北海公园旁边的北京图书馆看书回来,回家的路上,当时正值北京的春季,突然天上骤然乌云翻转,还没等人们找个地方来避雨,天空那豆大的雨点屁啦啪啦的就急降了下来。刚刚走出北图的大门的年轻人,走在两边都是海的马路上,只有围海的铁栅栏竖在哪儿,哪里去躲雨?哪里好又去躲过这一阵子的急雨呢?正在他举着书包盖在头顶,四处乱跑之际,听到后面有人叫他,而且还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经常去自己家的那个姑娘。那女孩子骑着一辆自行车,到了他身边也停了下来,一边笑他,一边把披在自己身上的雨衣往他身上挪,那一具雨衣又怎么能救得下两个人呢?他抬头看看天空,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以索性就大胆一回了.自己骑在了自行车上,让那女孩子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张雨衣正好搭就了两个人。这一场雨下救人的情节马上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两个年轻人也开始偷偷的背着大人开始交往起来。林静的姐姐心眼更是多上了一层,她有了前面的经验,怕日后又有什么生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两个年轻人干柴烈火,荷尔蒙正在不知往何处散发的时候.女孩子便想出了主意。不做任何避孕措施,偏要让它生米做成熟饭。
等到两人再一起手拉手走进男生家里的时候,女生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已经错过了打胎的最佳时候了。一看木已成舟的挺着进来了,父母只能住后退了,思忖着:要说大也大不了多少,只是大了两岁而已,再说人家也是黄花大姑娘的,如今工作也不懒,索性就依了他们吧。宁拆十座,不拆一家人嘛,再说还是两个你未婚我未嫁的年轻人。从此冷脸变成了热脸。所以敢做敢当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结过婚没过几个月,这个小家就凑足了三口之家,也算是搭了顺风车,林静姐姐的工作也越来越顺了。趁着拆迁旧房危房改造这股东风,她自己捞得盆满钵溢的,光是家里的衣服就多得没地放。金银首饰更是买得不眨一下眼睛。自己家也从平房换成了二环以内的楼房,还把公公婆婆的平房也捎手变成了楼房。所以这之后林静姐姐的腰杆是越来越硬,挺着胸抬着头的,走在道上都不用看路了。越往后不光自己的男人越来越依赖她,连婆婆家见她说话的语气也降了八分。
现在听到自己这个还未谋面的半个姐姐的话里话外都在绕着自己,绕着弯儿的打听着自己不愿吐露的东西,所以心里便开始起火落火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半个姐姐也混的不错,那也只是在你们那个地方而已,离北京十万八千里呢,你就是那一朵妖艳的玫瑰花,对不起我在北京也闻不到它的香味呀,更何况你这个操着一口膻气口音的外地人,跟我这玩什么绕着圈的心眼呢?老父亲的尸骨未寒,你却在电话的那头开始讨价还价的。说顺点儿还行,否则的话我拿那只眼睛能看得上你呢?自己当自己是根葱,谁还要八丈远的拿你来呛锅不成,要不是有这层捅破了窗户纸的关系,我又认识你是哪一个庙的和尚呢?说话也更不客气起来,两个女人距离十万八千里,隔着一根细细的电话线,那气势就像两堆待点的干柴,只欠一阵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