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青莲几乎没有睡着。平时白天拼命三郎的她,在学习和文体活动中都不落人后,总是搞得很疲惫,每天一沾枕头就睡着,几乎没有失眠的时候。可是,那天她失眠了。
青莲从来没想过,在开淼之后能爱上任何人。她原本以为她和开淼青梅竹马的爱情是不可取代的,她做好了独自一人一辈子的准备。可是如今,一个人就那么轻而易举地闯进了她的心。这是为什么?
夏建勋也失眠了。他原本几乎认定,青莲不会接受别人的爱了-----她和开淼青梅竹马的爱,是任何感情都无法取代的。他坚持了十年,差点就要放弃。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哪怕是表面的放弃,内心的火也会燃烧一辈子。
青莲想到后半夜,发现了自己的逻辑错误-----夏建勋不是普普通通的“别人”,他的感情也不是为了取代开淼而来。他能最终走进自己的内心深处,更不是“轻而易举”。十年,人生有多少十年?青春有几个十年?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占据他的内心十年?
天快亮了,宿舍的窗外有小鸟已经在叽叽喳喳。夏建勋起身,拉开窗帘,看天边的一抹朝阳,心里充满了悸动。十年,好像过得很快,自己不再是毛头小伙子了。十年,又似乎是时钟的指针分分秒秒地从他心上划过,那其间累计的幸福和伤痛,希望和失落,苦涩和甜蜜,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他十年中的秘密财富,也许终于到了可以和青莲分享的时候了。
他洗漱完毕,出门跑步,去食堂吃早饭,看见张主任笑着用洪钟般的声音说:“小夏,看起来气色不错啊。有进展?能提前完成陈院长布置的任务?”
周围的人频频侧目,让夏建勋红了脸。他笑着垂眼点点头,算是应答。
“好!年底吃你的喜酒。要不就元旦吧?就这么定啦!”张主任拍拍夏建勋的肩膀:“夏天不用你出差,好好抓紧时间多约会。这是命令!周末带着青莲来家里玩,陈阿姨做饭给你们吃。”
夏建勋心里温暖又感动,他挺直身板道:“谢谢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青莲第二天随医疗队出发去山区。在大轿子车上她困的不行,很快睡得七荤八素的。钟常玉在一旁看到偷偷地笑:青莲从来都是利用在车上的时间学习的。这回可好,估计青莲这学期的功课要退步咯。不过,找得如意郎君,远比门门功课拿甲等要重要!
医疗队开往山区,他们一行人被分成了几个小组。青莲、钟常玉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张侠、刘光辉一组,被派往山谷另一边的水坝村。还没到既定地点,外面就风雨大作。钟常玉看着汽车玻璃窗上豆大的雨点,心里直打鼓:“青莲你醒醒!”她推了青莲一下,担心地说:“咱们这样能开到山里吗?我可是最怕打雷闪电的了。”
两个男生嘴里“咔嚓”一声吓唬钟常玉,气得她翻白眼。青莲揉揉眼睛,清醒过来:“喔,还没到啊?这天气也是正常的夏季阵雨吧?也许等一会儿就过去了呢。”
没想到她话音未落,车子却停了下来。
“前面的路被倒下的大树给堵住了。同学们要下来走过去。”教导员喊到。
车里就剩下他们四个学生了。他们立刻拿起背包和医药用品箱下了车。天边乌云翻滚,轰隆隆的雷声一声近过一声,空气里有一种浓重的潮湿和闷热。教导员对大家说:“快速通过,争取在天黑前到达木桥。出发!”
几个同学打起精神,小心地穿越夹杂着泥石流和残枝败叶的小路,来到木桥边,惊慌失措地发现,桥被洪水冲倒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里,他们一时间没了主意。教导员想了想,对张侠说:“你原路返回,争取天黑前到达最近的医疗联络站。我们几个沿途寻找过河的方式。”
看着几个年轻人不说话,教导员又补充道:“我们出发前就接到报告,说那个偏远的村子有人受了伤。而且都是老弱妇孺,伤病员送不出来。咱们今天一定要到达目的地,打一个胜仗。同志们,有没有决心?”
大家异口同声地叫道:“有!”
教导员一挥手,说:“出发!”
连日的暴雨引发的山洪已经在哈尔滨附近的山区造成了很严重的破坏,多个村庄受灾严重。哈军工领导指示全体官兵,要投入到抢险赈灾的工作中去。除了文职的教授,各级领导带头,组成各个分队,去灾区支援。夏建勋作为年富力强的第一梯队,在当天就带着抢险设备和物资出发了。
虽然有军用卡车可以开往山区,但是他们都清楚,道路情况不容乐观。所以夏建勋建议每个人都要精简个人用品,但是尽量携带各种抢险必需品。他们带着工具、药品、压缩食品、防水布、简易帐篷和军用毛毯,每人打了一个大背包。外加自己的水壶、雨衣和食物,已经接近负重拉练的上限了。
他们沿途到访村落,如有需要,就留下一部分人帮助村民撤离。最后,剩下夏建勋和另一个战士小田来到了断桥边。
“小田,你去西边,我去东边,沿途侦查,寻找渡河方式。十五分钟后这里集合。”夏建勋命令道。
“是!”小田转身出发。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再次碰头,得出的结论是:没有渡河方式。河水浑浊湍急,夏建勋不敢冒进。他掏出地形图研究,发现东边大致二十五分钟急行军距离处有一个小水坝。
“小田,咱们出发,从坝顶走过去。”
天开始下雨了,他们披上雨衣,在越来越大的雨线里向水坝进发。
说是水坝,其实顶部很窄很长的一道墙,墙上面开的泄洪洞里喷涌出灰色的洪水。指导员带着三个学生,站在水坝前观察:横跨山涧的水坝足足有一百多米,可是坝顶顶宽度才不过两尺多。恐高的钟常玉首先感到双腿发软。
教导员看了看,然后在哗哗的洪水声中叫喊:“同学们,咱们只有这一条路了。爬也要爬过去!”
“报告,我......我恐高!”钟常玉的脸色苍白,声音里带着哭腔。
青莲看了她一眼,接过来她手里的医药箱,背在自己身上,说:“指导员,恐高的人在上面会很危险的,不如让她原地等待救援吧?我没事,我先过。”
指导员看着青莲,心里十分佩服。他想了一下,说:“好。刘光辉留下陪着钟常玉。天要黑了,我怕树林里不安全。”
青莲思考了一下,说:“我建议刘光辉跟我去。指导员带着钟常玉原路返回找救援。我需要一个懂医疗的人配合。另外,我担心要是需要把受伤的村民送出来,我们得有更多人手。能找到地方部队的抢险队最好了。”
指导员立刻点点头,说:“同意何青莲同志的建议。我们看着你们过去就先撤退。”
青莲转身走到坝顶前面,看着下面的万丈山涧里腾起来白色的水雾,显得更加深不见底。不过她告诉自己:要镇定。两尺多宽,一个人走过去毫无问题。于是她拉紧了背包带,抬脚踏上了水坝。
刚走了一步,青莲就脚下打滑,吓得她心脏砰砰直跳。教导员他们看着都急叫道:“小心啊!”
没有理会背后的声音,青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开始一步步地往前走。放在平地上,两尺多宽让一个人走直线,绝对轻而易举,可是在高高的山涧上,在滔天的洪水顶上行走,就要考验一个人的定力了。
心理素质超强的青莲也开始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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