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一段难忘旅程→【第一次离乡出走】

回忆一段难忘旅程→【第一次离乡出走】:我第一次是在一九六二年夏天,走陆路,六二年这一次也被称为大逃亡,这一年我读初中二年级上学期,当時正逢学校放暑假。这次走,多少与我父亲工作有点关联。我父亲在解放前经营一间小杂货店,做漁民生意。解放后杂货店经过公私合营一段时期,几年后杂货店正式归公,父亲转为政府商店雇员,调离原店分配到其它商店工作。经过多次调店后,父亲转到一间只有三个人的小商店后,那时小商店每月都要盘点一次。大约是在61年或62年之间,有一次盘点,说小商店货物出入对不上,本来这些小出差也很正常,大秤入小秤出本来就是对不上,多点少点很正常,另处一些干部平时进店闲聊,聊天间拿一两粒糖果、或其它小吃,少数怕长计,时间一长货物肯定会少了一些。

盘点后觉得货物进出对不上,折算合计少了47元,上面的人和三名店员开会,三人必须把47元补回去,货物出入少了三人都没贪污,少了47元要赔,连开几天会,三人之中干部不用补,说他是党员不会偷,那就剩下两人了,三人之中我父亲最老实,又无背景,最后迫我父亲承认贪污47元。六二年初父亲也被下放回农村。那时刚好容许私人搞点自留地,父亲贯來从商,回家什么都不会干,父亲唯有到山上开荒,搞点自留地种豆,我也利用暑假期间和父亲到处找地开荒,离家很近的早己被人霸了,所以跑到很远地方开了一小块地种黄豆,这事我最记得。

这段时间巧遇偷渡潮,所以我父子两人也跟随偷渡,纯粹跟风性质完全无划计,也是临时作出决定偷渡的,但到我们去的时候这波偷渡潮己接近尾声,高峰期己过人数明显减少,我和父亲同另外两个人一起走,其中一人是附近村庄塘尾人,这次偷渡主要想靠塘尾人,因为他有个弟弟当时在香港做警察,希望利用他的关系把人领出去,当时这种想法的确太幼稚,要领也只能领他一人,那时有传闻,有人在香港政府工作就很容易被带进香港,所以和他一起走希能把我们一齐带进市区,这是谣言,那有这么容易,解放前我有一位堂兄在移民局工你,还有一位叔叔当警察,洗衣房老板娘也是堂姑,洗衣房老板娘后台可硬呢,64年我到香港因领身份证难,报少三岁改领儿童证,儿童证不须要本人去堂兄代领。

六二年所谓偷渡大逃亡时期,中国边防不管,这是我亲自经历过的,当地人甚至民兵,会指点叫你怎样走,铁丝网之下某某处有个洞,港界公路某某时那一处有警车巡逻经过,62年那一次过边界很方便,有人指点很轻松就能过到港方,那段期间反而香港方面到处抓拿人。过到港方被抓送回天天有。在我们那一带偷渡没有内地人说的严重,什么叛国罪抓到要枪毙这一说,在我家乡偷渡非常平常, 内地人觉得偷渡很严重,我们那里人确实很难理解。

我们四个人由淡深公路经坪山、龙岗、横岗一直走,大约走了一天一夜,沿途遇到偷渡人流不多,我们是经梧桐山、莲塘、莲麻坑,万屋边村,过沙头角公路,公路距离铁丝网很近,铁丝网边有条小沟,公路至铁丝网这一小小空地野草丛生,野草长得很高,在野草之下暗中装置有三条铁线,每条相格两、三公尺宽,由于野草很高,这些铁线就算走近也很难被发现,如果一跑会给铁线卡倒,所以在这段距离不能跑只能走。小沟边上就是铁丝网,边界铁丝网是三、四个人高的铁网,铁网顶端横拉着滚筒式带刺的铁线,这种带刺的铁线才是真正的铁丝网,在战争片电影里很常看到。爬过铁丝网就是港境,有些地方其实不用爬铁丝网,铁丝网底部已经被水冲开好多大洞,很容易就能过去。

我们也是由铁丝网底部过去的,非常轻松过了边界,我们四个人过了边境后坐在公路边主动让人來抓,心想有人來认领不怕抓,坐在路边不久就被巡逻“差人”带上警车,捕后直接被送进集中营。经过问话了解后,我们四人之中的“塘尾人”分开关押,没多久有人把塘尾人帶走问话,剩下我和父亲及另一人被送进集中大营,后来塘尾人是否成功进了市区我们也无从知晓。

当年所谓的集中营是一个大坪,是用稻草盖顶的大棚子,集中营内被捕者众多,送进来一批在集中营给吃了一顿饭后,很快又被送走,由于被捕人數实在太多,集中营地方太小送来一批必须送走一批,分批坐上解押車(猪笼车)送回深圳,被送回深圳后有些人为了那顿饭,在深圳停留一下跟着又去,过到那边有餐食,来来回回的很多这种人。我们三个人究竟是被送回深圳还是罗湖,在当时也不太清楚。三个人之中除了和父回家外,另一位同乡也再一次进去“食饭”。我们父子两人比较傻,不会继续过去食那“餐”,当天下午就由原路返回家乡,刚回到村里看见一大批人正准备出走,其中有大队干部、小队干部,他们看见我们偷渡失败了即时取消行程,第一次父子偷渡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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