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美国取消留学生回国禁令后,想回国的都陆续回国了。到了1956年还不见亲人归来,家属们纷纷写信给政府,请求政府帮忙。
以前讲过几个抛弃妻子儿女不回国的海不归。今天再说另一位,买树槐。关于买树槐的信息很少,从姓名看是回族,曾在西南联大任教,1947年赴美。下面是买树槐妻子钟竹如给政府的信,从中可以了解一点情况。
我是一个回族妇女,我要控诉美国当局百般阻挠我的爱人不能回国的事实。
我的爱人买树槐,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1947年去美国,现在芝加哥西北医学院做生物研究工作。全国解放后,他就殷切希望回国,但在美国政府的阻挠和威胁下,一直不能回来。1953年7月来信说:“1952年美国政府决定凡中国学技术的人员一概不许离境或作离境的打算,如果违犯处以刑罚,同时也不允许我们给国内寄钱,查出后受同样的处分。”1954年2月来信说:“最近看了在莫斯科摄制的我们中国的电影…看到久别的大好河山,宫门城阙,谁能不黯然神伤”。最后在信上写了一首杜甫的诗:
“仰视百鸟飞,
大小必双翔,
人事多错迁,
与君永相望”。
可见他是多么想念祖国啊!1954年3月又来信说:“虽然我在表面上有和家人通信自由,但是事实上是受到限制的,因而我给你写的信简了又简,以至简到不关痛痒的程度”。从这里,不难看出美国政府对中国留学生的精神迫害达到何等野蛮的程度。
由于我的爱人一再申请回国,虽被美国政府批准,但美国政府又用各种诡计进行阻挠。1955年5月他来信说:“返国已被批准,订于9月15日乘克利佛兰总统号轮由美动身返国”。但到8月忽又来信说:“我看到你和孩子以及家人盼望我回国的信,恨不得长上两个翅膀飞回祖国好与家人重聚,但为了实际的限制,这个欢聚的日子还要推后一些时日…已与当局和轮船公司言妥,订于11月25日乘威尔逊总统号回国”。但从那时起,我爱人不仅没有回到祖国,并且音讯也杳然了!
我和我的爱人离别已10年,精神上遭受的痛苦是难于言喻的。现在我们两个孩子已在小学读书,大的孩子还光荣地参加了少先队,他们都渴望看到自己的爸爸。我的爱人年已70的父亲,因为想念儿子而日益消瘦,精神也不正常,这些更加重了我思念爱人的痛苦心情。
我恳切向政府呼吁,坚决要美国政府安全地送回我的爱人!
没有任何信息表明买树槐后来回国了。陕西文史资料有一条信息显示他没有回国:现侨居美国的化学家买树槐教授还为学生搞过实验,介绍一些简易的化学原理。
几天前刚刚过完父亲节,让人想到,在中国有孩子因为父亲不回国而失去了父爱。自己身边就有这样的朋友,当年父亲没有回国。幸好改革开放后,父亲念情,为了弥补对子女的亏欠,就把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接到美国来了。希望买树槐也念旧情,孩子现在也在美国。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当年留学史上的插曲。
(“我的爱人年已70的父亲”之误读已作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