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级男人通鉴》第30章 臭不要脸

"Art is the depth, the passion, the desire,
the courage to be myself and myself
alone."
~ Pat Schne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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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学,卖肾……”吉吉见刚强合了下眼,双颊红得有些不正常。怎么,他生病了吗?他这时候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却被叫来给自己擦屁股,吉吉真是恨死自己了!

“那还不如让柯阿姨把事情捅去学校,”再睁开眼时刚强对吉吉说,在后者听来有点儿临终托付后事的意味,“吉吉,咱们大不了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也要把学位念下来。”

“这话说的!”柯阿姨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我这么提议,也是不想把大家搞得都难堪。怎么样刚强,给个说法吧?”

“行,”刚强指了下桌上的信封,“那请柯阿姨也立个字据吧。”

“不行,绝对不可以!”吉吉冲上前去,挡在刚强和柯阿姨之间,“你们今天谁要想带走刚强,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呦呵,就你?”守在门口的保镖闻言,遥遥地瞪了吉吉一眼。歪着脑袋走过来,双手前探抓捉住吉吉的两只胳膊,腰一扭,将吉吉甩到一只矮橱前。吉吉的脑袋撞上橱子,又有什么东西从橱顶滚落到他背上,随后是瓷器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不、绝不能让刚强跟柯阿姨走!吉吉顶着前额的剧痛从地上爬起身,刚好撞见满脸恚怒的刚强抡起拳头砸到保镖下巴上。保镖朝一侧趔趄了两步,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哎,行了,别打了!”柯阿姨挽起刚强的胳膊,冲地上的保镖说:“车留给你,我和刚强打的回去。你把房费付了,该赔偿的就赔,也不要再为难吉吉。”

吉吉见状,抢上前去抱住刚强的另一只胳膊,同时脚腕一紧,被趴在地上的保镖伸手扣住。保镖再将吉吉朝他的方向猛地一拉,吉吉摔倒在地,并被保镖压在背上动弹不得。耳中听得包间开门关门的声音,吉吉徒劳地挣扎了几下,随后绝望地放声大哭起来。

半晌后察觉到背上压力撤去,包间里只剩他一人。吉吉从地上一跃而起,开门冲进走廊,再乘电梯由11层降到大堂。“刚强,刚强——”出了商业大厦,疾风劲雨扑面而来,瞬间将他浇了个通透。昏暗的夜色下,雨瀑像毛玻璃一样模糊了街上的路灯与车灯,刚强和柯阿姨早不见踪影。怎么办怎么办?他就算打车追到柯阿姨家,也还是救不出刚强。

******

就在刚强傍晚时分坐车离校、去找柯阿姨谈判的途中,方熠撑着把蓝白相间的直伞,同邵艾走在雨条烟叶的教工宿舍区。绿树丛中的几栋公寓楼都是五六层高,有封闭式阳台,附近随处可见小吃店和杂货铺,邵艾可以想象这里的生活既安静又便利。

“我家在三楼,”方熠领着邵艾进了一栋公寓楼,收起伞。那一刻邵艾似乎一眼望见了几十年后的将来,老夫老妻的他俩从下着雨的户外进屋,也许手中还提着一袋子菜。那时的他,乌黑茂盛的短发会有大半变灰白了吧?额前的发际线多半要推后一公分,腰板儿也不再挺直,可望向她的目光定然同此刻一般温柔清澈,她确信。

“邵艾?”

“啊?怎么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没什么,”他扯嘴一笑,“我是问,你家住几楼?”

邵艾父母家在苏州姑苏老城区,是栋独门独户带庭院的二层别墅。“一楼,”她说,“我倒是喜欢爬楼,可以减肥。”

出了三楼的楼梯间,方熠伸手进裤袋里掏钥匙开门,邵艾听到屋里传出排油烟机的嗡鸣,夹杂着铲子在锅里划动的声响。进屋后见杨教授和方爸一齐在厨房里忙活,杨教授戴着围裙炒菜,方爸给她打下手,俩人有说有笑,让邵艾心里不无羡慕。

邵艾的母亲是不用下厨的,偶尔给她父亲“亲手煲汤补身体”,也只是去厨房里走个过场、略表心意。食材都是厨子准备好的,她只动动手塞进锅里。邵艾觉得像方熠这样一家三口住在两室一厅的公寓楼里,夫妻和睦、孩子出息,比起她家来富贵不足、温馨有余。

来的路上方熠已向她介绍过,方爸是研究电子工程的。早些年也想在大学里找教职,后被深圳一家公司看中,请去做研发主管,每周只有周末两天在家。读中学时赶上杨教授工作忙或者去外地出差,方熠都是一个人在家,好在可以去学校食堂吃饭。

二人在厨房门口同长辈们打完招呼,便去客厅里坐下。屋里的陈设同邵艾预想的差不多,整洁明亮,窗帘、沙发、钢琴套都是浅色绣花的优雅搭配。说来有意思,那天在校园里初遇杨教授时,邵艾就把她的家想象成差不多的样子。

而望着沙发对面的钢琴也让邵艾不无感慨,她和方熠确定关系就是去年圣诞夜那天在时代广场的购物中心里,方熠为表明心意,曾为她当众弹唱一曲齐秦的《尘》。并非每个女孩的初恋都能以这种方式开场,这点儿邵艾不会不明白。

“诶,那是你吗?”邵艾见钢琴上摆着个相框,照片里身穿蓝校服的男孩手里捧着个金色的奖杯。她起身走过去,拾起相框想看个仔细。

要说早些年的便携式彩色相机技术还不太成熟,照得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辨清小男孩与大男孩的明显区别。头发比现在要长些、凌乱些,笑得有些傻,眉眼间尽是得奖后的喜悦,还未培养出身边这个大男孩才有的含蓄与风情。照片的颜色已经开始褪减了,似乎是在提醒人们那一闪而过的青葱岁月只能被留在过去。

“还有吗?”邵艾意犹未尽地问沙发上的方熠,“再拿多些出来给我瞧瞧啊……喂,你是不是每张旧照里都捧着个奖杯?”

“也不是每张啦,”他腼腆地笑了,起身去自己的房间找相册。邵艾坐回沙发里等候。

“哦对了,”杨教授出现在客厅里,手里攥着半个切开的洋葱,“忘记问,邵艾喜欢吃辣吗?”

邵艾立即站起身,“谢谢杨教授。我能吃一点点,不吃也行。”父母从从小就教育她,长辈站着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也应当起立回答。

“那咱就不放辣椒了?”杨教授跟着解释道,“本来我们三人都爱吃辣,后来他爸胃出了毛病,他在家的时候我们就改吃清淡的。”

杨教授回厨房继续忙活,一声春雷贴着人头顶的毛发炸响。邵艾扭头看了眼窗外,雨比方才下得凶了,傍晚的天色在迅速转入黑夜。

******

刚强被柯阿姨挽着胳膊,脚步飘忽地离开烘热的商业中心,还没来得及在冰凉的夜雨下清醒片刻,又被迷迷糊糊地推进计程车后座。

“呦,这是怎么了?”柯阿姨关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只肉嘟嘟的手搭上刚强的额头,“好像是发烧了呢,瞧这时候赶的!不怕,阿姨家里有退烧药,回头先吃上两片。”

车开了。刚强原本不晕车的,大概因为生病的缘故,整个人有些云里雾里、浪底浪尖儿。喉头积着股酸水,似乎下一刻就会涌出,还不能压,不能用力过猛。只能耐心地安抚着,再尽量把注意力移走。渐渐的,他的思维凝成巴掌大的一只气体锥形物,钻破脑壳后从肉体中抽离开来,再向前一跃,就跨过了茫茫时空。

此刻的刚强已步入中年,已垂垂老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插着管子苟延残喘。已经把人这一世应当经历的和不该经历的都体验过了。其实,又有什么所谓呢?高贵的卑贱的,渴望的畏惧的,真实发生又或者仅仅是在脑海中臆想的各种耻辱与高光时刻。舍不得放手,还有从未抓住过的那些人和事……

迟早,都会被这一场接一场的夜雨洗刷得干干净净。

******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吉吉跪在路边,膝下的雨水像溪流一般淌过。雨若不停,这一天就不会结束,会没完没了地向着未来延伸下去。

他忽然抬起双手,左右开弓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今天就不应该打电话把刚强叫来,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凭什么要让别人替他接受惩罚?怎么才能救出刚强,报警吗?警察固然能将事情摆平,可势必也会将这件事捅到学校去,以后刚强还怎么做人?

或许自己原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先害了吕家妍,又害了刚强,两个都是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可他呢?回报他们的只有痛苦和霉运。想到这里,吉吉疯疯癫癫地站起身,跑到马路中央站定。不多时就见前方有两道模糊的车灯朝着这边射过来,一辆深红色的小轿车在吉吉前方不到两米处刺啦啦地刹住车。

“痴咗线啊你!”开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也顾不上被雨淋湿,开门从驾驶座里跳出来,冲着吉吉大骂,“衰仔,想害死我啊!”

吉吉双眼直愣愣地望着男人,脑中灵光一现。对啊,柯阿姨在香港不是还有个老公吗?目前这世界上能制得住她的,恐怕也只有那个男人了吧?原先曾听柯阿姨抱怨过,说她老公在香港也不老实,趁她不在家时经常一个人溜去东莞。此刻已过了下班时间,要是从东莞开车过来的话,一个小时就够了。

无论如何,吉吉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同柯阿姨的老公联系上。他就算不能及时赶来,一个电话打去柯阿姨家里,应当也能产生一定的威慑力,是吧?

心中有了主意,原本萎靡不振的吉吉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冲开车的男人鞠躬道歉后,跑回路边一家家找付费电话。柯阿姨当然没可能主动将老公的联络方式告诉吉吉,然而有次她老公打她手机,当时柯阿姨正在洗澡,吉吉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那种含有518之类特别好记的组合。

找到付费电话后,第一遍打过去没人接。吉吉耐心地等了两分钟,又打过去时电话通了,嘈杂的歌曲和人声中夹杂着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你哪位?”

“你就不要理我是谁了,”吉吉大大咧咧地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太太今晚领了个靓仔回荔湾区的住处,准备给你戴绿帽,呵呵。”

男人没有立即回话,背景里的噪音却在迅速减弱,大概是正换去个人少的地方,能听到娇嗲的女声在背后叫:“余总去哪里啊?”

“少啰嗦,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没好气地问。

吉吉故意深吸一口气,脸上做出一副“我特么今儿豁出去了”的神色,对着话筒说:“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丢人了。你太太原本是要包养我的,答应每月给我一笔钱,还请我吃饭、替我付房租。哎——你说,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混小子,居然敢抢我的饭碗!他、他长得还没我好看呢,也就是个头儿高些罢了,你太太就把我给甩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说到这里,吉吉留心听电话那头的反应。没有回音,但他肯定男人还在听。于是继续带着哭腔说道:

“不仅把原本买给我的钻表转送给他,还说要在碧海山庄给他买套房子,简直是鬼迷心窍嘛!凭什么只给我租公寓,换成他就买别墅?我、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打给你的……喂,好歹给个话吧,可千万不能让那小子得逞啊!看在我这么热心跟你通风报信的份儿上,赶紧把他轰走,叫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过了会儿,在挂断之前扔过来四个字,“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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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我只剩下我自己》,作曲:Claude Barzotti,填词:郑中庸,

演唱:草蜢

城市的周末 惶恐的寂寞
所有的朋友 仿佛消失无踪
好想去喝酒 把日子醉成梦
在醒来以后 能减少一些痛

从来没想过 是这样的结果
女人的冷漠 是男人的脆弱
爱开始就错 错在放得太重
回忆像把锁 我已无法逃脱

在这孤独夜里 我只剩下自己
舔舐着伤口
世界背对着我 我只剩下自己
狠狠地泪流

每个人都可以 把话说得很重
感情却是如此单薄
直到现在才懂 为何世间情歌快乐的不多

FionaRawson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阿芒' 的评论 : 草蜢很少唱国语歌,我是因为特别喜欢这首歌的歌词。不是刚强的回忆,而是一种超现实的写法——当人特别绝望的时候,想想等自己死的那一天,一切痛苦也就不重要了,呵呵。

邵艾和方熠那边,会有些不同寻常的经历,不是普通的婆媳问题,呵呵。
阿芒 发表评论于
方熠和邵艾这一对看着进展挺顺利的,杨教授夫妇不反对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阿芒 发表评论于
此刻的刚强已步入中年,已垂垂老矣,
这些吉吉和柯阿姨的内容是刚强的回忆吗?
阿芒 发表评论于
第一次听草蜢唱国语歌,很陌生的感觉。
FionaRawson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悉采心' 的评论 : 采心辛苦了!今天应该会再发一集,而且有你多次要求的片段啊:)
悉采心 发表评论于

齐秦的《尘》和草蜢得《我只剩下我自己》还真都没听过,这下有福利了!

刚强因着吉吉的电话会被咋样?这个悬念太棒了,高妹明天会接着发吗?
FionaRawson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悉采心' 的评论 : 采心太辛苦了,咋能睡地板呢?叫马一龙把他家让出来给采心:)
悉采心 发表评论于

半夜过来睡地板,醒了看:))
FionaRawson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南瓜苏' 的评论 : 南瓜厉害!吉吉救了刚强的同时也会害了刚强。刚强这次肯定是要吃亏了,不过具体是哪一方面吃亏才是关键。

周末愉快!
南瓜苏 发表评论于
我感觉以刚强的智商,这次绝对不会吃亏。看老大如何解决。
南瓜苏 发表评论于
这个吉吉会不会通了黑道这个马蜂窝?把事情越搞越大?
FionaRawson 发表评论于
回复 '绿珊瑚' 的评论 : 啊,欢迎珊瑚!小说确实有些夸张了,不过阿姨也确实帮了吉吉大忙,站在她的角度,也挺冤。怪只怪社会不给底层人活路啊。

周末愉快!
绿珊瑚 发表评论于
有俩钱的老女人这么可恨呀
FionaRawson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菲儿不急啊,这部有点儿狗血:)
菲儿天地 发表评论于
上下两集一起看了,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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