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虎妈—另类哈佛妈妈与女儿一起长大（完）

女儿在中学阶段，八年级一开始达到最低可打工的年龄，每周六整天都去波士顿现代博物馆当讲解员，一直到高中毕业，算是开始工作交税。她每天下课后还常常主动无偿辅导低年级学生功课。

此外基于中产阶层的独生子女容易娇生惯养、不食人间烟火的担忧，在高中有两个暑假，我们鼓励女儿去参加有偿的暑期中学生社区劳动，我找来了资料让她选择，她参加了一个“美化环境”的项目，去公园里挖草种树，整整二周，每天八小时，早上我上班时把她送到公园门口，傍晚接回满脸通红全身汗水的女儿，我多心疼啊！但我告诉她要坚持下去，我们不为挣钱，为得是体验艰苦劳作锻练意志…..女儿很坚强，坚持到最后一天！第二年她居然又去了，据她讲小同事多是贫穷的黑人孩子，她觉得体验劳动的艰辛是成长的过程，是心甘情愿的！这样懂事的女儿，父母怎能不感到欣慰？

拉拉杂杂讲了这么些女儿和爸爸妈妈一起长大的故事。仿佛是转眼间，女儿高中快毕业了，她从一个孱弱胆怯的小娇女长成一个独立自信，充满阳光 ，乐观开朗的靑少年。更使我们倍感欣喜的是，贝贝很有头脑、很有主见，并且自律。当年她一考定乾坤，SAT就超过满分的95%，她决定不必再考了，因为她认为哈佛大学等名校不光单看分数，主要的还是要看学生的课外活动，包括社区服务，全面发展，独立性以及领导能力等，而且最重要的是写一篇好的入学申请essay。

整个申请十个名校的过程，女儿完全自己独立准备资料，归类的井井有序，我们只做一件事，写支票付申请费。推荐信是由她的班主任撰写的，我一边看着一边想，这是我女儿吗？很多事例我都不知道呢！她花费很多时间写完essay给我们看，的确精彩，老爸老妈都服了其中的文采和词汇，有些字还得找字典查才读懂！后来我到哈佛大学碰到当年审查essay决定录取的老师，特别告诉我，女儿的essay感动了每个考官，十人读后都抽出来推荐录取她。文中令考官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文釆，其中她描述了自己6岁来美的种种困难和挑战，还有绘声绘色的世界各地旅游，见多识广，知识丰富，更打动考官的是她描述了父母的奋斗，还有对她培育的细节。高中毕业时女儿写的文章比硕士毕业的老爸强多了，更别提老妈了，我自认望尘莫及。

终于放榜了，女儿收到八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包括三所常青藤院校，最终她选择了哈佛，同时，女儿自己又做出一个决定，要延迟一年入学，先去上海戏剧学院选读几门课，趁爸爸彼时是客座教授之便，系统学习一下中文，历史和艺术等课程。期间颇有收获，还交了一些朋友，其中有几个是外国留学生。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女儿上街购物，书包被偷走了，小偷拿走了照相机和钱包，把书包扔在垃圾堆里，次日一个上戏的女留学生接到警局电话，说让转告女儿去领回几本笔记本，原来女儿正好把这位留学生的电话号码写在本子里了。女儿收回几本失而复得的本子如获至宝，说照相机和钱都可以丢，但这几本笔记本太珍贵了，原来她密密麻麻地用彩笔画了许多随时随地见到的人物花卉小动物等，真的是上海之行最珍贵的纪念品。

半年后回到波士顿，女儿积极参加社区活动，认识了不少成人画家、作家和玻璃艺人等，参观他们的画廊和作坊，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课本上没有的知识。她还参加绘制街道壁画，画廊义卖等公益活动，她也参加了新年前夜“波士顿第一夜”的演出等。总之这上大学之前的间隔年（gap year） ，是有益处的，旅游、学中文、体验社会生活、做些小公益活动，女儿收获不小，成熟不少，我们非常支持她。

之后在2002年，女儿搬入哈佛大学校园，开始了丰富多姿的常青藤名校大学生活。其间校园开放日，请爸妈到学校，她开心地拉着我们，向老师和同学们介绍这是“最好的爸爸妈妈，最使我骄傲的爸妈！” 多么暖心的言语，女儿，我们也为你骄傲！第二学年她申请入住大学生自治宿舍楼，有辅导员协助管理，学生们轮流做饭打扫卫生，三年里学会了许多生活技能，包括从同舍国际学生处学到了世界各地的烹饪法，她还特意在暑假里，去我们朋友开的中餐厅那里学会了几个招牌菜，那年感恩节她烤了一只用烤鸭法烤出的大火鸡，被全宿舍楼的同学评为最tasty美味可口的菜肴，大家哄抢一空，当时我们也受邀赴宴，没想到，上哈佛不光念书还成了半个厨子！

有一个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女儿在大一下学期时曾经作为策划人组织征集了全美残废人画展，不料快开幕时，校长收到投诉，说是哈佛大学歧视残疾人，展厅没有提供轮椅通道。学校把信转给女儿让她处理，她居然应付自如，写信给此人，告诉他“我是一个19岁的大一学生，此类课余行为与哈佛大学无关，我已经请求校方加建轮椅通道。如蒙理解，欢迎参加画展！”，还印发了许多复印件放在展厅里外。四两拨千金，成功为学校化解了一场想蹭哈佛大学名声的诉讼危机。女儿，干得漂亮！

还有，她独出心裁在宿舍顶楼自设画廊，并利用绘画特长开展个人网页设计业务，为几个本校宿舍楼和学生团体设计出图文并茂美侖美奐的网站。她每天下午二小时在校办工厂打工，也有一些创新作品。

时光荏苒，美好的大学生活似乎转眼就结束了。女儿的确很努力，被评为2006年10位最佳本科生之一，她的本科生毕业论文得到一等奖和八千美元奖金。这里还有一个小故事，半年前她就对我们讲过，毕业论文有设奖项，一等奖有八千美元，我当时想哈佛人才济济，毕业生1600多人，比她优秀的大有人在，得奖难度系数太大，但还是鼓励她努力，并允诺“你如果得奖了，我们就match 奖金，变成双份！” 女儿不知是为双倍奖金还是要证明实力，反正是有志者事竟成，她得到了当年唯一的论文一等奖。

同时得到的还有三个名字稀奇古怪的艺术、创新和人文类方面的奖项和奖金。毕业典礼上，所有的哈佛报纸杂志网站都登载了女儿的照片，并介绍了她的学业及课外成果。

年代久远，已经记不清她所有的成绩，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女儿是那一届毕业生的姣姣者。

我认为哈佛大学毕业了并不算人生的莫大荣耀和顶点，也不是父母的终极目标，女儿也是这样想和这么做的。毕业典礼三天后，她带着简单行李去纽约创业了，临走前她与我拥抱说“妈妈，过去的十几年，我很听话很努力念书，I worked hard, 也让你们为我骄傲，从今以后我长大了，要走自己的路了！”我热泪盈眶，女儿，你真的长大了，一个瘦弱而又羞怯的普通中国小妞，我们用爱、陪伴、理解、通过扬长避短，因势利导，和你亦师亦友，全家一起长大，现在小鸟要离巢飞向天空了，我们作为父母，只有永远在后面注视着，送你走向社会去独自开启一个更加幸福美满的人生。但在我们心里，我们还要张起safety net, 一张密集的安全网，随时准备兜住你！支持你！亲爱的女儿，我们永远爱你！

写于2023年1月
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