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4日
半夜两点过就醒了,因为阿拉斯加有4小时的时差,相当于多伦多早晨六点。起来拉开推拉门到了阳台,外面漆黑一团啥也看不见,极光更不用想了。
回床又迷糊了一阵,到六点时不敢再睡了。当天上午订了公园10点的游览班车,公交特地提醒要提前20分钟。民宿到公园要两个半小时,所以必须七点前出发。洗漱完毕后下到楼下客厅,看见住在旁边自家房舍里面的屋主不知啥时进来摆好了水果和早点,很简单,但量还是足够的。
外面气温不高,只有五六度。沒下雨,但露水很重,路面湿漉漉的,稍快点车就有打滑的感觉。回到主路阿拉斯加州道3号后最初一长段都是平川,路边除了高高的树林外啥都看不见,完全感觉不到是在北国阿拉斯加行驶。途中看到一个加油站,赶快进去把油箱灌满了。去公园两百多公里,回来又是相同的里程,油箱剩油远远不够一个来回。
行车一小时左右,在公路边看到 Denali Viewpoint South 的标牌,那里观景台天晴时有机会看到 Mt. Denali 主峰。犹豫了一下但没拐进去,因为导航显示到公园时间是9:35,没时间耽搁,心想下午回来可以再补上。后面的 Denali Viewpoint North 也没停,时间还是太紧,怕晚到公园错过游览大巴。
过了 Denali Viewpoint North 后进入山区,天也开始放晴。俩人相互调侃说我们自带阳光,不管天气预报再差,到景区时总是晴天艳阳高照。去年秋天去科州,今年春夏去纽芬兰,重要景点最后都是晴天。路上风光很美,左右雪山相伴,可惜自已开车腾不出手来,停车又误时间。紧赶慢赶,上午9:35到了公园门口,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到实处。
到了公园大巴总站 Denali Bus Depot 后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取票,太座收拾要带的物品随后再来。大巴最远到43英里的 East Fork River,往返近5小时,沿途既没餐馆也没小卖部,公园提醒自带饮水和吃食。我们准备了两大瓶水,还有面包三明治,路上应该饿不着了。
当初上网订票时才知道9月14日是大巴今年运营的最后一天,此后停运直到明天夏天。我们运气好,赶上了大巴运营的最后一天。大巴票价35美元,当初买票时还闹了一个乌龙。大巴网站显示当天时段是上午7点到11点半,当时以为是那个时段内随时有车始发。收到电邮后才知道7点是发车时间,太早了,我们赶不到。于是每张票又花了10美元,改成了上午10点的车次。
大巴驾驶又兼导游,一边开车,一边介绍。他说景区大巴分两种,我们乘坐的绿色大巴是旅游专线,远到43英里的 East Fork River,收费,还要预订。另一种浅黄色大巴两种车次,一种是游轮公司包的专车,也可以到公园深处。另一种免费,只要有公园门票既可随时上下,但最远只能到15英里处的 Savage River Trailhead。
到 Savage River Trailhead 那一段的路况很好,也允许私家车前往。路上还看到有宿营车,B型C型都有。当初筹划行程时也考虑过宿营车,但这次只有几天,没时间准备。Savage River 是高山河流,河床不深,但很宽。远处雪山连绵,是公园的深处,只有徒步才能到达。
后面是经典的秋天高原画面,也是我们选择秋天去阿拉斯加的主要理由。荒原上满目都是火红的色彩,漫山漫野,像红色的波涛,又像红色的海洋,而远处则是连绵不断圣洁的雪山。天地之间只有三种色彩,蓝天,白雪,和满地火红的灌木。千里迢迢,为的就是这片色彩。感恩天公作美,赠给一个完美的晴天,我们有幸见识到阿拉斯加秋天的美。
大巴驾驶介绍说紅叶灌木是名为 Dwalf Birch 灌桦的高山乔木,只能长两三英尺高。每到秋天气温下降,灌桦内部会产生大量花青素,树叶于是从绿转红,漫山漫野的红叶汇成一派连绵不绝的红色海洋。红叶落在地上,来年春天分解成泥土。腐叶泥土日积月累,天长日久之后,荒原上就有了适合植物树木生长的腐植层。所以红叶不仅是美,也是贡献。
上午11点过大巴到了30英里处的 Taklanika 休息站,驾驶停车让大伙下去放松一下,需要的可去方便方便。旁边是另一条高山河流 Teklanika River,南北流向。高山河流天高地阔,流得很随意,愿咋流就咋流,在河床上勾划出复杂纷乱的线条,有一种随意的美。
Taklanika River 过桥后开始上坡,周围的景观明显不同,植物稀疏多了,种类也很不一样。红叶的灌桦再看不到了,山脚是树叶转黄的矮树,山腰只有野草,也是黄色。上面是雪线,雪线之上则是厚厚的白雪。
途中驾驶要我们往左看,说旁边山上有一群阿拉斯加特有的白色野羊 Dall sheep。野羊还真不少,左右上下可能有十来只。只能距离远,手机拍不清晰。这时太座行前从网上买来的望远镜派上用场了,镜头收近后看得很真,好像在眼前。望远镜本来配有一个支架装手机拍照,但望远镜和手机两者都要对焦,不好使用。
37到42英里的 Sable Pass 是行程的重点。大巴一路上坡,两边的雪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感觉手伸出车窗外就可以摸到雪山了。以前阅读他人在西藏新疆旅行的文字时,经常都提到翻越雪山必经的险要之地冰大板或者雪大板,此时也有了亲身的体会,就是两座雪峰相联的山口。周围除了雪山外感觉天很低,朵朵的白云似乎触手可及。
明丽的阳光之下,荒凉的大板也呈现一种美感。这种极致的美只有在高山之巅,或者极地区域才能看到。严酷的环境之下,高大的树木无法生长,大地没有了茂密树木的掩饰,呈现的是一种本质的美。红色的砂石,黑色的泥土,野草也黄了,然后山顶则是皑皑的白雪。世界只剩下原始的曲线,大自然的色彩,朴素而又大气。这种美超出了视觉的感知,只有开放的心灵,才能达到共情。
下午1点大巴到了行程的终点,East Fork River 大桥。驾驶给大伙儿二十分钟打望风景,然后掉头回大巴起点。在2022年夏天以前,大巴还可以往前走,一直到66英里的 Eielson Visitor Center 以西。但那段道路因冻土层暖化造成路基塌方,大巴行程缩短到只有43英里,我们因此也失去了在 Eielson Center 眺望 Mt. Denali 雪峰的机会。
回程该大巴右侧的乘客大饱眼福了。天也完全放晴,太阳让灌桦的红色毫无保留的绽放出来,山川好似红色的海洋。不过上午下午的画面各有特点,上午光线角度低,光色有层次,而下午红得热烈,像燎原的火海。
大巴回程,驾驶一路询问有无下车的,但都无动静。到了17英里,听驾驶说离前面的免费公交站只有两英里了,我们两人决定下车步行。同时下车还有另外5名华人,后来他们说来自纽约。他们飞到安克雷奇后租了一辆C型 Motorhome,逆时针走阿拉斯加3号和2号公路,沿途边行边宿营。他们先到 Fairbanks,这几天南下在 Denali Park 宿营,然后回到安克雷奇。
那三公里的徒步是这次阿拉斯加最美好的经历了。高原徒步,天那么高,地那么宽。旁边是紅叶灌桦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天边是连绵不断白雪皑皑的雪山。一切都很纯粹,透明得有如真空。行前预告是多云阴雨的天气,但享受到的却是丽日高照。我们很幸运,在最好的风景中,总是遇上最好的天色。
四十来分钟的徒步后,我们到了免费公交的终点站。那里有一辆空车,但驾驶说按时刻表要等二十分钟才发车,于是我们去旁边的溪边小路打发时间。在溪边的杂树林里我们看到一种像野鸡的鸟,也在那里的大巴驾驶说鸟名叫 Ptarmigan 雷鸟。鸟从头到脚都覆盖着羽毛,颜色随季节而变,下雪后冬季纯白色。
公交大巴站站停,很费时间。下午4点,大巴到 Denali Train Station 时车上人全下去了,只剩我们俩。我们问驾驶去大巴总站还有多远,他说过铁路就到。我们信以为真,也下了大巴。后来发现那段路不短,足足两公里,花了大约半小时才走到。 我们离开大巴总站时已是下午5点,比原计划晚了两小时。
更沒想到的是,刚出公园就开始下雨,一直到晚上。因为下雨能见度低,回程我们没再去 Denali Viewpoint North 和 South 两个眺望点,当然也无缘看到 Mt. Denali 雪峰。回想起来,下午不多耽误那两小时,看到 Mt. Denali 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我们在高原上走得很爽,但却错过了 Denali 山。有得有失,但我们还是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