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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板一眼,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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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前幾天寫的文章,有點發脾氣的樣子,回頭想想也實在沒有必要。只要有讀者願意閱讀,我應該感恩。

今天有點閒,在辦公室裡呆著,其實就是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一會兒是學期結束的安排,一會兒是下個學期課程的報名問題。我寫信給其他系的主任,爭取他們支持讓更多學生報名明年的兩個人體課,這兩個課都是一個老教師教的,可是報名人數太少,也有人質疑我自己臨時加了一個課,把學生都引走了,其實那不是全部的原因,我也不用對外人解釋,但是無論如何,我不希望看到有課被取消,所以除了自己直接在目前的學生中拉人,也寫信去爭取其他部門的支持。

雖然前幾天寫政論,好像考慮的都是風雲變幻的問題,自己眼前處理的都只是小事,如果做得不好,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只是對於很少部分的人,也許會影響他們的生活。所以我寫信、等待回應,都象在消磨時間,心平氣和。有時候我會讓來訪的學生坐一坐,畫一張速寫,但是基本上沒有了整段的時間畫畫。所以寫一點閒散的文章也不耽誤。說說想到的事情,也許有讀者喜歡看,也不算浪費時間。

記得三年前的時候,因為疫情的影響,突然回家網上授課,一下子所有瑣碎的事情和家裡的花園工作混合到了一起,一邊在花園掃葉子、一邊回email,一會兒教課,一會兒去餵魚。這樣的生活節奏也算有趣吧。當時給學生一個作業,畫戴口罩的自畫像,順便也畫了幾張,也是難得的紀念。這個課題過了幾年,就變味了,不再是防疫的口罩,而是可以遮擋部份面孔的面罩,學生們創作了不少有趣的作品,甚至有的把面罩變成了剪紙,到今年,學生們做同樣的課題,想到的是用遮光的方式用陰影給自己的面部增加神秘色彩。我故意沒有把這個課題的示範作品給學生們看,這樣就不會定向地引導他們的思維模式,讓他們在不同的時間自然地營造不同的想像空間。

這種設計的課題,在我自己上美院的時候是沒有的。第一次在弗吉尼亞當客座教授的時候,系主任耐心地教我怎麼準備教案和課題,當時我就迷惑,難道學生畫什麼是設計好了的嗎?在我美院的時期,畫什麼完全是自己的事,上課的老師只安排模特,然後在那裡一坐,有時候來一杯茶,學生就自己畫上了,除非是畢業創作,一般素描課就是寫生課。學生們畫出什麼特別的效果當然好,可也不是可能預設的。等我在美院當老師的時候,為了把教學效果搞得好看一些,開始「啟發」學生往某些效果去畫,但並不是真正的課題設計。所以到美國來當老師,才第一次學習教學方法,通過特定題材和構圖、甚至材料和技法要求讓學生通過課題得到部分繪畫語言的訓練。

記得當時的課題是對既有建築空間的結構研究和透視表達,來完成畫面構圖的縱深、擴展、節奏和對比等視覺感受的表現。好在這種比較結合抽象元素和具象方法的課題比較容易激發沒有寫實基礎的美國學生的創作潛力,學生們由於不同的個性和專注,產生多樣化的突破設計本身的教學效果。很多人以為我自己手裡功夫好,教美國學生當然沒有問題。實際上根本不是,美國學生和中國學生很不一樣,他們不在乎老師畫得如何,也沒有好奇心來探究,更不會有空挑戰老師的水平,他們在乎的是老師能不能幫到他們。所以很多畫家來美國會以為自己畫得不錯,可以壓住學生,這種想法從一開始就錯了,他們要的是來自老師的眼光和水平能夠對他們有效。所以老師的表達能力很重要,我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語言水平還很差,都不知道該怎麼比劃指導,實在很不容易。

那時候也有個學生,喜歡哼歌,她說我的英語不夠好,懂不懂,可以跟著歌詞學英語,她把歌詞寫下來,又一遍又一遍地唱,讓我記住每一個單詞,逐漸地,我記著她的聲音,就聽懂了,也會說了。我現在甚至忘了她叫什麼名字了,還留著一張速寫,她和另外一個女生在一起,那個女生眼神熱烈,體格高大;而她身型柔弱,眼神好像定在畫裡了,好像永遠在那裡凝視著......

除了畫幾個速寫,有時候我會寫張字,用小張的宣紙,或者日本的書道箋來寫一些古典的詩詞。昨天寫了一幅,曹博士說從我的字可以看到一板一眼的性格。我想大概這是大實話了,不一定說字寫得呆板,而是認識到我個性裡面拘謹的部分。我性格裡有一種好學生的態度,不會玩忽悠,更不會興風作浪,大概這也是我不適合說大話、寫政論的原因了。老話說,五十而知天命,我應該做回自己了。

 

 

 

 

 

 

 

 

汉至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最西边的岛上' 的评论 : 謝謝
最西边的岛上 发表评论于
也很喜欢博主今天的文,画,字和三者的寓意哈。有良知负责任懂教法能自律的达人老师,赞一个!

觉得你的字是艺术家的字,乍看有“板眼”,细观还是很“潇洒”的呵。不过不觉得你有“思越人”的那种失意?

花似鹿葱 发表评论于
挨着亮妈坐!一板一眼好。
汉至 发表评论于
回复 '亮亮妈妈' 的评论 : 謝謝!
亮亮妈妈 发表评论于
赞好文章,好素描,好书法!读你写的很受启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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