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潘颍川懒洋洋地躺在厅里的沙发上,拿起了电视遥控器,一个台接一个台地来回选。李潇潇怀抱着一只迷你小狗坐在颍川的身边,一边低头抚摸着那狗,一边跟他说:“她爸,Happy最近不知怎么搞的,总掉毛,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呢?刚才我摸了她一把,这不,又掉了好几根儿,心疼死我了。”
潘颍川“喔”了一下,将电视打到CNN的新闻节目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潇潇说:“这几天忙得要死,大头儿压活下来,老夏跟个监工似的,恨不能8小时盯着我,我稍微瞅个空歇会儿,他就又分配活下来了。反正有他顶着,我这小萝卜头实验员踩着点儿走人,我可犯不着为那几个臭钱给资本家卖命,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哎我说,你明儿能不能约个医生,给闺女瞧瞧啥毛病啊?”
颍川“啪”地又换了一个台,半晌没吱声,突然冒出句来:“妈的,忘了买Google了,没想到400多块一股了它还涨,疯了。”
潇潇见颍川又在琢磨着倒腾股票的事儿,根本就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便用手指头戳了他一把,说:“哎,闺女要过生日了,去给她修修指甲吧,顺便看看医生,怎么老掉毛啊,家里的地毯上到处都是,我差不多天天都得吸地。”
颍川看都不看她一眼,说:“要去你自己去,我忙。”
潇潇撇着嘴,嗔道:“电视是你情人啊,少看一眼都不行,真是的!早知道你这德行,就该让你打光棍儿,让你搂着电视过日子好了。你说你,啊,每天除了仨饱一倒,再不就是电视、计算机,你眼里还有我吗?我算是瞎了眼了,找你这么个丈夫,跟个木头似的矗身边儿,连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什么人儿。”
“我听着呢,你说就是了。”颍川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他知道潇潇又得开始唠叨了,家里就这么俩大人,偏偏她又是个话篓子,话匣子只要一开起来,就跟那坏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关不上,阿狗阿猫都能让她半个钟头不住嘴,
“老夏刚招了一个新手来,挺妖的一蛾子,这老夏就会送干巴人情,当初面试时,说好让我帮忙看看的,他也就领着人来实验室转了一圈儿,跟我打了个招呼而已,简直拿我当空气嘛。要说我也犯不着闲吃萝卜辣操心,他愿雇啥人雇啥人去,可他事先做尽了好人,既然跟我说了,就该尊重我的意见吧?也不让我看看她的底细,最怕找个难相处的来,成天事儿事儿的,想起来我就头大。”
“你说你生的哪门子闲气呢,一不用你出钱,二不用你操心,我看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小心脸上长豆豆。”“啪”地一下,电视画面又换成了橄榄球赛,“跑啊,快点儿跑啊,唉——!”
“不是我愿意管这闲事儿,我是觉得那女的不地道,一看就不是个善碴儿,这不,才来没几天,大、小老板面前混得倒比我还熟了。那天来面试,她衣服穿得很没品位,领口开那么低,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的本钱大,如今的小年轻就是一个赛一个地浪,俗话说,‘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正在浪头上’,我这三十多的人还这保守呢,她倒跟个破瓜似的,一看就是个勾魂儿的二奶命。”见颍川没理她这个碴,她接着又说:“听说还没结婚呢,都27啦,还装嫩呐。”
颍川“啧啧”了几下,说:“看把我老婆给嫉妒的,很漂亮是不是?”
“脸蛋儿还行,气质不咋地。”
“呵”,颍川笑了笑,终于歪头看了她一眼:“跟你比呢?”
“你少拿我当标准,比我漂亮的没我气质好,比我气质好的没我漂亮,跟我比,全中国一半儿的妇女没法见人了。”这两口子开玩笑开惯了,没人的时候总是口没遮拦,尽情地打情骂俏。
“这话我咋听着这么熟悉呢?”颍川在她腿上拧了一把,说:“这下老夏能美出鼻涕泡来了,能让我老婆嫉妒成这样的女人,一准是个小骚狐狸,我潘颍川啥时能摊上这福气啊。”
“你敢!”潇潇伸腿踢了颍川一脚,嗲嗲地说:“去,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没事儿看你的电视,少惹我上火。”
潇潇见颍川真的扭头看电视去了,便扑他怀里撒娇:“川,你刚刚说我脸上有豆豆,看出来了吗?我怎么没觉得呢?在哪里?”
颍川不耐烦地应付她,眼睛盯着电视:“没有了,哪儿有呢,我随便说说的。”
潇潇如释负重地“噢”了一下,说:“讨厌,吓我一跳,我发现我只要脸上一长豆豆,‘大姨妈’就该来了,这月还有三天才来,也不知有没有戏。”Happy在她怀里伸长了四肢,一跃,挣脱了她的怀抱,跳到一旁去了。
颍川故作吃惊状,咋唬起来:“啊?就剩三天了?抓紧时间赶紧抢一次,要不然又得休息好几天。”
潇潇生气地从他怀里爬起来,拧着他的耳朵,说:“乌鸦嘴,我拧死你,再叫你胡说八道,赶紧说sorry。”
颍川被她揪得耳朵疼,一边忙着去扯她的手,一边呲牙咧嘴地说:“别、别、别动了胎气,吓着儿子就不好了,乖啊。”
潇潇“咯咯”笑个不停,松开手说:“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头胎想要个女儿,然后再生个儿子,这是最佳组合,‘小棉袄’归我,‘皮大衣’归你,咱一人一个,公平合理。”
颍川见潇潇又在那里做起生儿育女的白日梦来,不忍心搅了她的好兴致,便说:“好啊,最好来个龙凤胎,一次性解决问题,好好培养培养,过两年那俩就可以跟咱一桌打麻将了。”
“啪”地一声,电视里随即又响起了摇滚乐的声音,家里立刻嘈杂得象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