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鱼》连载第2章:时间如刀,空间如砧板,而你我都不过是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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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财富积累

日夜交替,规律亘古不变。黎明、正午、子夜,跟枝头上含苞、开放、凋谢的花朵一样,日复一日,往返轮回。有人在这花朵一样的日子里出生,有人在这花朵一样的日子里死去;有人在这花朵一样的日子里平安喜乐;有人在这花朵一样的日子里灾难频频;有人在这花朵一样的日子里算计别人;有人在这花朵一样的日子里被别人算计。在这花朵一样的日子里,宁燕曾遇见过很多难题,都一一解决了。在解决难题的过程中,她的能力得到了提升,内心也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自信。这让她渐渐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只要高度重视,认真对待,努力去做,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事实也好像如此。这些年来,除了女儿的教育问题没花什么心思和精力,被她疏忽了之外,生意场上的各种麻烦,生活中的各种糟心事,她确实应对自如,游刃有余。

宁燕在成都从事白酒生意已有十来年。她到成都不久,误打误撞进入了这个行业。本身勤奋努力、吃苦耐劳,再加上运气不错,她每年的收入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毛估估算个账,仅仅是白酒生意,平均每年的纯利润就达数百万。回想这些年的打拼,宁燕时常感慨,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最重要的是跟对了人,一个大的白酒开发商——夏江南。夏江南从国内多家知名酒厂拿到授权,贴牌开发生产知名品牌白酒的系列酒。而宁燕就靠从夏江南手里拿下的多个产品的区域代理权,通过开发下级代理和批发的方式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2004年——2014年,算是宁燕人生中的黄金时期。她跟很多幸运的人一样,坐上了中国经济发展的高速列车,完成了不菲的原始积累。除了白酒贸易的利润,宁燕还跟着夏江南四处投资。夏江南资本雄厚,时常将闲置的资金拆借出去赚取高额利息,比如缺资金的房地产开发商以及贷款公司。贷款公司找到客户后,会从夏江南那里以月息一分五到一分八拆借资金,再以月息两分到三分放出去。宁燕对这个生意没信心,钱给别人,自己收高利息,她总觉得风险太高。一旦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就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夏江南笑她越有钱却越胆小。那时,宁燕刚认识他不久,就敢拿两百万出来跟他做生意,现在拿点钱出来放贷都不敢。虽然放贷宁燕没跟,但夏江南从房地产开发商那里抵来的便宜房子,宁燕倒是买了不少。还有那种开发商抵给承建商的房子,承建商为了及时回款,便宜处理时,宁燕也从不含糊。这些年,宁燕赚取的财富,除掉日常的开销、生意占用的资金和少量的备用金,其他的几乎都变成了全款的各种不动产,比如商铺、写字楼、公寓、住宅等等。宁燕感觉这种投资比放贷靠谱。尽管当时的回报率对比起来不如放贷高,但相对来说稳妥得多。不动产就像母鸡,别人借不走,抢不走,还能源源不断地产蛋。蛋又可孵鸡。如此往复,财富便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而且从长期来看,租金越来越高,不动产本身也在增值。把时间拉长到10年20年,综合计算下来,回报率实际上还是比放贷高,更何况基本上没啥风险。

宁燕认为,长远的安全感比眼前的利润更重要。她喜欢并享受这安稳的日子。

除了投资不动产,宁燕做过的其他投资就是股票了。宁燕也不是自己买,全权委托给她到成都后认识的一个男人——马基。

2003年时,马基已从大学毕业一年,在一家证券营业部工作,每个月工资1000多块。心高气傲的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核桃壳里的虫子,有吃有喝,可只能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怀着要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自由翱翔的美好愿望,他主动离了职,干起了专业炒股兼代客理财的勾当。谁知,“残酷的现实”这个埋伏在通往梦想路上的强盗,在他刚上路不久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狠狠给了他当头一棒,打得他眼冒金星,狼狈不堪。初出茅庐的他在股市上亏得一塌糊涂。宁燕50万资金的股票账户被他折腾得只剩10来万。

宁燕紧张过,但没责怪过他。

后来,白酒生意有了起色,宁燕对股票就没抱啥希望了,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回事,过了大概四五年吧,马基把账户还给她,里面的资金居然有了200多万。宁燕转了150万出来,要支付50万酬金。马基没要,说,就当回报之前对他的支持吧。宁燕也没勉强,领了情,把股票账户仍交给马基打理。

再后面几年,宁燕的生意如船行江上,顺水顺风。她再没关心过股票账户,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已回过本,便无所谓了。逢年过节,她才抽空跟马基见面聊聊天,吃顿饭。前段时间,马基提醒她看看股票账户。宁燕一看,吓了一跳,账户上面有2000多万。宁燕知道身边很多人炒股是亏钱的。为什么她的股票会赚那么多?尽管很好奇,她却忍住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她想,中了彩票,也没必要去关心打票员是用左手敲的键盘还是右手吧。明智的做法是悄悄把奖领回家,其他的就没必要去瞎打听了。不过这次,宁燕把股票账户的资金全部转了出来。躺着莫名其妙就赚钱的好事,她不想再玩。那种无法理解,也无法把控的超高利润让她心里不踏实。难道指望把股票账户给别人操作就成为亿万富翁?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跟付出不匹配的好事经常发生。偶尔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可不能指望天上一直都掉馅饼。她得见好就收。

这一次,马基没有推辞付给他的700万酬金。宁燕抱着那1000多万,通过各种途径及非常手段,又入手了一批低于市场价的不动产。

2、子女教育

宁燕想向马基请教如何教育子女的问题。

为什么她不向其他人请教,偏要去请教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男人?实在是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自己圈子里还有谁在教育子女方面有值得借鉴的优秀经验。夏江南的两个儿子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只知道豪宅、跑车、女人,可见夏江南教子无方,交流也无益。身边交往的其他朋友、同行,从没听说谁在教育子女方面有啥独到的心得。长年忙于生意的人,大多都忽略了对子女的教育。大家偶尔聊到子女,要不摇头叹息,要不一笑而过,顶多也就浅浅的三言两语敷衍了事。在周围大多数人眼中,孩子能平安顺利地大学毕业,找到一个正当营生,都已经不错,值得表扬了。这不,其他人还称赞她女儿懂事能干,有自主创业的勇气,顺带还夸她教育有方。真好笑!真实情况是啥样,宁燕心里最清楚。

前不久,宁燕意外地从马基的手机上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七个小孩,最大的不过四五岁,小的才几个月。孩子们在宽大的客厅里或站或坐或卧,还有两个趴在地上。得知他们是马基的孩子时,宁燕当即就石化了。转眼之间,曾经那个冲动、狂热、腼腆的小伙子已经蜕变得除了那张脸,其它的她不再熟悉。他陌生的那一面,像一个吸附力巨大的漩涡,将无比惊讶又无比好奇的她深深地卷了进去。这些年,两人碰面少,马基也没怎么透露自己的私生活。一番追问后,她才发现眼前人的思维和行为跟当年她熟悉的那个年轻小伙已判若两人。那天,马基带给了她巨大而持久的震撼,好比一个平常的早晨,她剥开一个看似平常的鸡蛋,然后,发现蛋壳里面不仅藏着一个神秘的金矿,还藏着一个野心勃勃的梦想。

宁燕深思熟虑后,决定去找马基聊聊。她打开自己独立办公室的门,唤道:“姜雪。”

又高又壮的姜雪从另外一间办公室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姜雪是宁燕新招的总经理助理。说是助理,其实就是打杂的,但这个职位在公司里面与宁燕的交集最多,最受宁燕看重和信赖,也最容易被宁燕挑剔和针对。助理除了要帮着宁燕监管公司内部的一些工作,还帮宁燕收租、开车。宁燕蛮喜欢这个助理。之前的助理要不是太文静瘦弱,要不就是有几分姿色,要不就是太聪明,那些都不是宁燕喜欢的类型。她也不是没想过找男助理,综合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姜雪刚从学校毕业,人单纯,善良,朴实,有时候做事稍显笨拙、执拗,却更中宁燕的意。

姜雪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到宁燕对面的沙发上面。她膀大腰圆,双腿岔开,若脸上粘上胡子,再虎着脸,那就跟黑社会收保护费的一个样。

宁燕微微皱了一下眉,转瞬,眉头又舒展开了。她想到其他老板大概率不会喜欢和重用这样一个身材粗壮,坐没坐相的女孩子,那姜雪也就不会随便跳槽,可以安心随她差遣几十年了。若姜雪在公司服务三十年,每月成本六千元,考虑到通货膨胀,算高一点,按照平均每月一万五千元成本算,一年十八万,三十年也才五百四十万,再多算一点,六百万,可以买她一辈子最好的时光为自己服务。心里盘算了一番,宁燕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宁燕放下手中的文件,说:“我要去拜访一个朋友,你把外箱上贴了“1”字标的茅台和五粮液各抱2件到我车上去。我在地下停车场出口等你。”

姜雪应了一声,甩着长手,迈着长腿,大步出去了。宁燕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她不但把姜雪当一个男人用,还当成了一名兼职保镖。

宁燕对于自身的安全很谨慎,但也还没夸张到要请保镖的地步。自从多年前在地下车库里被两个歹徒用刀比划着抢走一笔现金之后,她总是尽量避免独自去地下车库。每次看见各种歹徒作案的新闻,宁燕都会特别警醒,并根据新闻里的提示修正自己的生活习惯。她会尽量避免去那些风险较高的地方,或是在有风险的时候提前做好防范措施。比如光线黑暗的地方,她能不去就不去;比如去银行ATM机器取现金,不管取多取少,她都不会独自一个人。

她给女儿传授经验时说:你本来卡里只有二十块钱,但是抢劫的人不知道啊。后来,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晚上她都不会单独出门。她怕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丧心病狂的人会突然出现给她致命一击。但她对女儿的教育没起什么作用。钟嘉琪咯咯地笑:妈妈,照你说的,如果电梯里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陌生男人时,女人就抓紧钥匙柄随时准备去戳男人的眼睛,那男人们的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了。

宁燕很无奈,苦口婆心地讲:一是女人的体能和体格对比男人来说通常是处于绝对劣势,警惕性高一点没坏处;二是电梯里面即使有监控,也可能是坏的;三是即使报警了,也不定能抓住坏蛋;四是即使抓住坏蛋,但他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钟嘉琪却说:治安挺好的,你太多虑了。宁燕硬生生的憋回很多话,其中有一句,等女儿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她还是说了。那句话就是:提前做好防范,从来都好过于事后补救。老虎在森林里觉得治安从来就很好,根本不用警惕谁,但是兔子的处境可跟老虎不一样。那些没遭受过伤害的人,会自以为是老虎,其实,都不过是兔子。

宁燕在地下停车场出口接到姜雪。上了车,她亲切随和地跟姜雪摆起了龙门阵。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没有心机的女孩子:“雪儿,你的性格这么好,一定很有人缘吧。”

“闯他妈的鬼!”姜雪的嗓门很沉,在老板面前说话也从不挑字拣词,“人缘倒是好。可惜男人们把我当哥们,女人们把我当男人。他们在背后给我取了个外号——鸠摩智。我对着镜子照,发型很像,身材也像。要不是来你这上班,我都准备去找一家寺庙出家了。”姜雪说完,自顾自乐起来。她的笑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打鼓。

姜雪的话和车里快活的鼓声,让宁燕的心情也变得轻松欢乐起来。她边擦眼角笑出的泪花边提醒:“注意开车!注意开车……”

3、父母心

马基的私募基金办公室在成都东大街的一栋写字楼里,面积两三百个平方,装修很普通。作为一名基金管理人,马基有些另类。他瘦高个子,长发,脑后还扎着一根小辫,像一名艺术家。

宁燕随意地坐在马基私人办公室里的沙发上。马基在对面的椅子坐下。两人中间是一个茶几。茶几上置放着一套黑紫檀原木雕刻茶盘和汝窑天青茶具。马基一边给宁燕泡茶,一边了解她的近况。

宁燕摇摇头说:“不谈生意。我今天来,是想来告诉你,我羡慕你。”

马基嘿嘿一笑:“果然是卖酒多年的老手,不喝酒也能说醉话。”

宁燕正色道:“真的,你不要笑,跟你比,我就是一个只有最后一线希望的穷人。”

马基边笑边摇头。这么多年,在辩论方面,他从来没有赢过对面的这个女人。她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痴心的说成妄想的,把一腔真情的说成天真幼稚的。

“你还穷?从我认识你那天,你就不是穷人。”

“我只有一个女儿。你已经七个了,还要生,你是要创造一个民族啊?”宁燕本来是苦着个脸,说到这里再也绷不住了,像演悲情戏的演员突然出了戏,笑了起来,“你说,跟你比,我是不是穷人,是不是只有一线希望?”

马基恍然大悟。他制定的多子多孙的目标影响到她了。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他有了一个执念,就是他对后代数量的追求,有了一个远高于普通人家的标准。他认为,既然每一个生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繁衍,那人类也不应该例外;在人类社会的生存竞争中,没有人天生就愿意当一名失败者;人们活着,或勤奋努力地学习工作,或诚实正直地与人交往,或玩弄心计巧取豪夺,或昧着良心行凶作恶,或杀人放火干伤天害理的勾当……都只是为了获取眼前更多的生存空间;但在繁衍后代占领未来的生存空间这个长远的问题上,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安逸和舒适,将机会拱手相让,心甘情愿地当起了一名失败者。在他看来,那些人都是鼠目寸光。他毫不避讳自己倡导并践行的观念:在基因传承的过程中,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把后代的数量提起来。为此,他还打了一个比方:钱是一种资产;而时间,对所有生物来说,是一种最重要,最紧缺,最优质的资产,没有之一;多繁衍生息,便是每一个生物向宇宙索取时间的最便捷最有效的方法。

“你要想生,也没人拦你。”

“来不及啦!”跟谁生?跟李檀?跟你?还是其他的谁?宁燕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找个男人简单,但是自己年龄高,风险大。重新抚养一个孩子也不可能再像20多年前那样敷衍草率。按照如今养育孩子的标准,自己的精力很难跟得上。想来还是男人好,养育子女的任务可全部交给女人,即使六七十岁还可以找青春漂亮的女人生孩子。而女人一旦绝经后,就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如果子女优秀,一个就够了。”马基安慰人的语气像百花残谢时的东风一样无力。他自己也觉得为难。一个有七条路可以走的人去安慰一个只有独木桥可以过的人,说有独木桥就够了,难免显得有些虚伪;一个有七条命的人去安慰一个只有一条命的人,说有一条命也不错,怎么看都有点假惺惺。但除了安慰,还能做什么呢?又不能越殂代疱!

“就是让人操心啊!我就一个女儿,输不起!”宁燕把心里的担忧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女儿宁愿跟同学去开咖啡馆,被同学坑钱,也不愿意到自家公司上班。女儿跟同学肖璐璐合伙开的那家咖啡馆,她去看过。后来还让干装修的专业人士去仔细看过。那种装修最多值15万,但是账目上显示是20多万。女儿记账,肖璐璐管现金。且不论商铺转让费、设备费、家具费、原材料费、营销费、杂费有没有猫腻,光是装修费至少被偷吃了10万左右。女儿那懵懂的样子,还认为对方为咖啡馆忙前忙后付出的精力更多,是个可靠的合伙人。有钱赚,谁不愿意忙前忙后?就她那种傻子才以为轻轻松松就能赚到钱。22岁的人了,看不清做事的流程中哪些环节容易被人钻空子,可以理解为社会经验欠缺,但还分不清什么人靠谱不靠谱,那就说明做人的经验都欠缺,连最起码的观察人都不会。有些人为什么容易被人坑蒙拐骗?那就是不会观察人,分析人,不管对着什么阿猫阿狗都掏心掏肺,甚至把骗子引以为知己,那最后的下场不用多说,肯定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平常,宁燕几乎不跟人谈女儿的毛病,现在一谈起来,就像大坝开了闸。

她说:“从她决定开咖啡馆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一定会亏损,但实在是拦不住她。”

宁燕喝茶的空隙,马基接上一句:“她大概认为外貌和家庭条件都是爹妈给的,但是能力才是自己的,所以她要努力做出成绩,以免被人嘲笑是个漂亮的白痴。”

宁燕点头:“我就笑她就是一只绵羊,却还想到狼群中抢食。”按她原本的设想,女儿毕业后跟自己学做白酒贸易,将来接班。不说赚什么钱,能保住家里已有的财富就行。可现在,自尊心强的女儿跟很多家庭条件不错的年轻人一样,怕别人嘲笑他们吃父母老本,在什么本事、经验、吃苦耐劳的精神都缺乏的情况下,指望靠一个烂大街的幼稚想法去发财立业。宁燕常拿一些失败的案例劝告女儿,大街上那些有格调的餐厅、咖啡馆、酒吧、宠物店等诸如此类的项目好多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干的。起初雄心勃勃,以为投钱之后就能财源滚滚,结果大概率是奔驰车进去自行车出来。但你们通常不会归因于自己无能,而是找各种外在因素为自己开脱,并标榜自己努力过了。其实你们有父母的老本吃,已经证明了你们具有作为一个人最大的能力——过硬的投胎本事。非要去瞎折腾,说不定哪天把父母的老本都折腾个精光。

每当宁燕唠叨的时候,钟嘉琪就像没病的人被逼着打针吃药一样,赶紧躲开。

“为人父母,责任巨大。她爸爸不顶用,就只有我来负责。她又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傻孩子,不懂社会险恶,怎么教都听不进去。现在,我就当她是傻的,但我还是得想办法让她过好这辈子。如果我不为她多想想,以后我不在了,她的人生怎么办?现在才发觉,父母真不是随便乱做的。我生了她就得为她想办法,为她负责到底。”

“做生意,交学费是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别说其他,我之前炒股,不也是输得想跳楼吗?毕竟,像你一样能力强,进一个行业就顺风顺水的人很难找的。再说,有你这么强大的老妈在背后支持,她迟早能成长起来,你放宽心吧!”

“我就是想把这辈子学到的经验教训传给她,让她有能力守护住来之不易的财富。但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来教她。”

世界上很多有智谋才略的父母,劳苦多年,积累下万贯家财。可父母撒手人寰之后,儿女们继承的更多的是财富,而不是父母的智慧。毕竟,继承财富比继承智慧容易多了。继承财富躺着都行,舒适安乐;继承智慧却如同登山,需要攀登,需要劳心骨,饿体肤,时常忧患。所以,智慧的传承远远难过财富的传承。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勤劳、智慧、运气等多种因素叠加作用之后,财富像云和水一样在从这里流动到了那里,从这个人手中转到了那个人手中。宁燕也知道,这不仅仅是自己家才面临的问题,这是世界性难题。

但她还是想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很多时候,我想多跟她说几句话,她直接就躲得老远,根本不听你讲。我就想吧,你比我会赚钱,还敢生这么多孩子,一定有规划和心得。所以,想找你学几招,回去教我女儿。”

马基总算明白了她的来意。但说他在教育子女方面有心得,这倒不符合实际。孩子还小,即使有,那点心得也不适用于她22岁的女儿。不过说到规划,那还是有些想法。毕竟对一个职业投资人来说,孩子也是一种投资,而凡是投资,都不能把鸡蛋全部放一个篮子里。篮子越多越安全。

他说:“投资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我想,教育孩子也是一样。对子女的教育,需要父母的言传身教,从小就要开始抓。如果小时候没抓,那父母没死之前,不管孩子多大,只要意识到了,那都要尽可能抓起来……”

姜雪独自坐在会客厅里面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偶尔看看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不知不觉,就过了下班时间。夕阳射到马基脸上,好似给他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粉。宁燕背对着斜斜的阳光频频点头。

马基说:“你当老板这么多年,应该明白,想要让员工卖力,你给他讲公司困难,市场环境不好,没用的。你只有给他们要的利益,他们才会听你的。想让猫听话也是如此,你给它讲道理,讲梦想,讲宇宙,它只会觉得你是个喋喋不休的二货。你要让它听话,就要用它能听懂的语言——给它一条鱼。你女儿之所以听不进你的话,是因为她不曾亲身经历过那么多失望和痛苦。她也不是不愿意听,而是意识不到你千锤百炼出来的人生经验有多么宝贵。你反复念叨的为她好的千言万语,在她耳中就是难以忍受的噪音。你应该用她能听懂的语言——随她折腾,由她被外人骗和欺负,让社会教她做人。唯有亲身经历过冰与火才知冷暖,才能识破那些打着友情、爱情幌子的把戏,才能锻炼出守护传承财富的能力。”

宁燕心服口服。

马基说:“至于她的婚姻问题。如果我是你,根本不会关心。其实,不结婚更好!世界上不存在坚贞永恒的爱。值得信任和依靠的,只有规则和利益。懂得用规则玩人,用利益驱使人,比所谓的爱更可控、更长远。”

这话好似一记重锤砸在宁燕的心坎上,她的心水晶一般产生了无数裂纹。马基所说的爱,在她的理解中,应该是包括了爱情、友情、亲情,以及那些掺杂了爱情的友情,爱情转化成的亲情等一切感情。她有些失落:“你曾经不是这样想的。”

“任何人成长过程中都有天真烂漫的时候。过了,就永远不会了。”

“如果天真时结婚了呢?”

“婚姻家庭制度是人类社会阶段性的产物,它从无到有、从低级到高级、从感性到理性。如果当初我在那非常感性,非常疯狂的时候结婚,或许是个悲剧!”

看着开水浸泡开的茶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宁燕浸泡其中。她感觉嘴里有些苦涩:“如今的你,确实变得太多。”

“从前你比我理性。如今的你和我,都很理性了。”

宁燕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抚摸过记不清有多少男人的手,说:“我这辈子很可怜,没遇到真正爱我的男人,以至于现在还奢望着爱情。要是能遇到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我愿意抛弃一切跟他走。”

马基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停下,仰起脸,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眼前浮现的尽都是那些年她窈窕的影子。他悠悠地说:“你很精明。但你指望你女儿跟你一样精明,那也是一种蠢啊!”

马基口中的“精明”和“蠢”这两个词,像两口唾沫吐在了宁燕精心修饰过的脸上。她捕捉到了马基那细如发丝的异样,心里很不是滋味。经历过很多尔虞我诈的她,知道人容易变得薄情。是啊!她的滴水之恩他已经涌泉相报过了。他跟她的情就要生分些了。施恩人和受恩人关系生分的一个表现,就是受恩人说话时不再那么在乎施恩人的想法,不再那么顾忌施恩人的感受。他认为他欠你的都还你了,已经没必要再压低自己,没必要还如从前那般尊重你,敬重你了。如果他把“精明”改为“聪明”,把“蠢”改为“傻”,她就会将彼此的情分理解为还是从前一样。

宁燕被这几个字哽得心里不舒服了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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