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之际,原单位里的一些中国同事们欢聚一堂,迎接龙年的到来。除了火锅外,主人做了一条江米枣泥鱼,祝大家年年有余。她的精湛手艺和丰富的想象力,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不但好看,而且好吃。
有人已经退休了,有人还在干,有人换了新的工作。许久不见,大家天南海北聊了四五个小时。有个年轻单身令人刮目相看,疫情期间搞到两套房子,我们都很惊讶。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年薪,但还是能猜出个大概,没有雄厚的存款底子,光靠收入是搞不到两套房子的。大家七嘴八舌,问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他只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省吃俭用呗。
一位同事不屑一顾地对他说,省什么都不能省吃,钱不能从嘴里省出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她母亲从小就是这样教诲她的。她母亲每次出门买菜,回来总是拎着大包小包,邻居见了都问,“又要请客啊?”。她们家晚上的饭桌天天都像过年,大家听了开玩笑地对她说,难怪你现在是一个吃货。
一位同事传授他省钱的经验,就是用飞机公司的信用卡,买东西,坐飞机,攒点数。还有一个特别的窍门,就是每年申请一个新的信用卡,得到新的信用卡后就可以获得赠送的六万个点。然后取消原来的信用卡,再过一年再申请,三年白得十八万点,足够一张回国来回机票。再加上平常购物,多余的点数,还可以用来升舱。他眉飞色舞,说得大家半信半疑。
一说到回国,大家的话就多了。有几个人疫情后回国,都抱怨回国难,不方便,今不如昔。机票贵啦,入境难啦,手机不能在中国用啦,门口卖油条的小摊不见啦,物是人非啦,等等。不过大家都同意,回国比在美国吃得好,仅此而已。
一个北京人到了北京,报临时户口给她添了许多麻烦。其他人觉得奇怪,他们回国从来都不报临时户口,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也没事儿。可能是北京管得严,出门从三里河到天安门,到处都是军人、警察。有一次她和老公在西单,无缘无故被人拦住,要他们出示身份证。这位同事有美国护照,手机里还有一个过期的中国身份证。她说,现在国人都能背出自己的身份证号码,一旦被盘问,呱呱呱都能背出来。可是她从来就没背过,犹豫半天,到底给他看美国护照还是旧身份证呢?见那个人很不耐烦,她赶紧掏出手机,找出身份证。那个人瞥了一眼,转身问她老公,你呢?她老公还不是美国公民,就把中国护照拿出来。那个人说,这不是身份证。他们想跟那个人理论理论,护照怎么就不是身份证。可是看他的蛮横态度,转身就走了。
他们本来是往天安门方向走,被拦截后,从西单图书大厦后面绕回长安街。他们后来回想,被拦截的地方有个小亭子,估计是个安检站,那个查身份证的人是个便衣,没见过护照,只认死理,不知道护照是个什么东西。天安门广场四周用栏杆围起来,要想进入必须预约。四周更是森严壁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大家都叹气,北京这是怎么了,真的是坏事做的太多了。
另一个同事抱怨没有直飞航班,回国一路上千辛万苦。她飞旧金山后还要在东京转机,订票时注意到抵达机场是羽田,而起飞机场是成田(或者反过来,记不清了)。她以为两个机场相距不远,之间应该有航空楼捷运。到了羽田机场才发现,不但要提取行李出关,还要出机场搭乘一个小时公交车,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到成田机场。这时已经是晚上很晚了,她原打算在成田机场找个胶囊旅馆。谁知胶囊旅馆早早就打烊了,她一个人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在候机厅里呆了一夜,想上厕所都得拖着行李,回来还怕位子没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赶紧去托运行李,吃了早饭,逛了免税商店,终于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到了香港,取了行李,就去坐跨境巴士回老家台山。坐跨境巴士还得办入境手续,到了罗湖口海关,乘客统统下车,拉着行李入境,安检,然后拉着行李回到巴士上车。这一路折腾了近40个小时,最后到家了,这位同事筋疲力尽,病了一个星期。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一边听故事,感叹,唏嘘,欢笑。一位女同事和一个美国空军军官谈恋爱,有两年多了,空军军官终于向她求婚了。大家看着闪亮的钻石订婚戒指,告诉她要抓紧,别让空军军官飞跑了。相反,一位同事为女儿的婚事焦虑,处对象都五六年了,也不见进展。我们几个上岁数的人,时不时听不懂年轻人在说什么。有时候是因为他们用流行的网络用语,有时候是因为他们在说我们从来不感兴趣的事。我们不断打断他们的话,想搞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一晚上,上了一堂与时俱进的课(回家后又忘了他们在说什么)。
回顾过去,展望未来,酒足饭饱,欢声笑语,大家提前过了一个难忘美好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