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书法无缘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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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打字打的都不会写字了,连签个名都觉得手不听使唤,可打字速度飞快。这真是用进废退。

打字和写字对人的大脑认知也许会有不同的影响,这个以后完全可以立项作为认知学课题进行研究。触摸屏出来后,我感觉对手的灵活性和精准性又有了新的要求。不知道久而久之,会不会让手进化成打字机械手。而写毛笔字,练书法培养的也是对手的掌控力,即如何将感情,意念及美感传递到手上。所以说,书法是艺术,这个和打字完全不同。打字是把人机械化,写字是让人艺术化。

我父母的字写的都很好,父亲的字是教私塾的太爷爷训练出来的,母亲的字则是自己练的。我家里只有我大弟弟字写的漂亮,因为他很有毅力,小时候照着字帖练了很长时间钢笔字。我这人天性散漫,好动,练几天字帖就不愿再练,还喜欢自创书法,所以我的字和我的人一样,都很散漫。:)

记得文革时受写大字报和标语口号需求的刺激,我们大院里曾掀起一波学书法的热潮。院里的大孩子们都相互借字帖练毛笔字,我就是那时从他们嘴里知道了王羲之。可我那时太小,不懂文革,也不懂派性,所以我对写毛笔字没啥兴趣。但院里几个坚持练字的孩子后来都成了业余书法家,现在他们退休了,依然在家写字自娱自乐,修心养性。

读大学的时候,我们班男生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都会写毛笔字,写的好的三四个,估计都是文革时闲的时候练出来的。会写毛笔字,到哪都受重视。插队时会写毛笔字的,就经常被大队抽去写标语,写通告什么的,也算工分。还有因为写字写的好的被调到公社宣传组的。我一个同学因为犯了错,被送去劳教。可因为他写的一手好字,在劳改院里也受特别优待,基本不干什么重活,只负责办板报,写大标语。

读研的时候,除了老郭,老张和我之外,都是六零后。全班就没有会写毛笔字的同学,但钢笔字都写的不错。记得当时我们系一个老师被认为是全校板书最好的,上他的课,看他写板书,简直就是享受,写的粉笔字个个都像字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粉笔灰才练的这么出神入化。教我们数据库的马老师是正经皇亲国戚,母亲是格格,他管溥仪和溥杰都叫姥爷。马老师的毛笔字我见过,对于我这个不懂书法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字帖水平的。马老师不仅毛笔字写的好,钢笔字也好,而且习惯了竖着写。毕业后,马老师给我的写的信都是竖着写的,我看着就像古董,一直珍藏着。

有一年,我去学校看马老师,带了两瓶老龙口白酒,这些酒都是酒厂送我的特制好酒。当时我为老龙口酒厂做营销顾问,还为他们设计了手拎的包装袋。包装袋上的字就是溥杰为酒厂题的字。原来的题字是横着写的,为了图案好看,我们设计时把字竖了起来。没想到,马老师一看见这个袋就说,这是溥杰的字啊。我当时一惊,咋一眼就认出了溥杰的字呢?接着马老师又说:不对啊?这字应该时横着写的。这下让我这个不懂书法的人差点惊掉了下巴。咋这都能看出来呢?我急忙请教马老师咋看出来的。马老师说,我对他的字太熟悉了,他是我三姥爷啊。说着,马老师就翻出一大堆溥杰的字给我看,大大小小几十张,都印着溥杰的章。

马老师问我,你想不想让启功给你的公司提个字,他也是我亲戚,现在他的字都被北师大垄断了,但我去肯定给我写,北师大也管不了。我当时对书法一无所知,对启功也没概念,不知道那是书法界一把手。又想自己的小公司不值得劳烦马老师,就拒绝了马老师的好意。马老师说,你啥时需要他的字,找我就行。现在想想,我和书法真是没缘啊。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书法,争取当个书法家。

如今马老师和启功先生都已去世。2018年,我去北师大看我弟弟,顺便参观了北师大校园,发现校园里有一个启功先生的塑像,于是我跟启功先生的雕像合了个影,也算是圆了我和先生之间本来该有的一点缘分。据小弟介绍,启功活着时写的字成了北师大的重要资产,对外公关时最拿得出手的礼物就是启功的字。

前几天去大都会博物馆,看见了这个著名的大书法家的字,不知道是不是真迹。这里的书法家能辨别吗?

书法是中国特有的艺术,尽管我不懂书法,这辈子也与书法无缘,但我依然希望这个艺术形式能够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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