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娘嘱咐的对,秀丽满口答应,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跟石兴好,秀丽最担心让自己闺女特别是小丽知道。娜娜还小,秀丽十八了,成大人了。孩子虽是秀丽生的,带大的,可是她们从小见的是,妈妈吃苦,干活,受气,挨打挨骂,大气儿不能喘,话不敢大声说,孩子学得势利,知道家里的事爷爷奶奶说了算,钱也在他们手里攥着,所以她们偎乎奶奶多,秀丽觉得心寒,但也没办法。秀丽做买卖了,在家里不那么受气了,也有钱给孩子了,两个闺女跟妈妈比原先近乎了。小丽没工作,就在妈妈店里帮忙,娜娜也常往店里跑。姊妹俩自来不喜欢爸爸,觉得他不光丑得可怕,脾气还坏得出奇,对孩子,也没个当爸爸的样儿。可是近两年,爸爸跌脚了,天天垂头丧气,常喝得醉醺醺的,有时候还哭叫连天,到月头,妈妈让小丽给他送钱,他一把把钱欻过去,斜着眼,一张张数,数一遍再数一遍,数对了迭忙掖到身上,小丽觉得爸爸好可怜,不是当年他当着国营工厂的工人,很跩,了不起的样子了。有时候,小丽还没来得及去给他送钱,他等不及,自己瘸着腿上店里来要钱,娘正忙着,不耐烦,放下手里的货,拿了钱扔给他,他眼色头不济,接不着,钱撒落到地上,他瘸着腿,趴到地上一张张捡钱,小丽连忙帮他捡钱,他接了钱,就在店里数,秀丽说:“你大老爷们儿,还是大公家的人,小气样儿,还能少给你?”他慌忙掖了钱,瘸着腿,急急忙忙离后头喊:“有钱了,跑快点,上酒铺。”小丽嫌妈妈:“妈妈,你给俺爸爸钱,好好递给他不行?你得为治把他干嘛?”秀丽说:“怎么?他凭着大公家的人,上我这里要钱,我月月给他上供,还不行?我给他,他接不住,怨我吗?怎么,我还得跟敬天神似的,两手捧着钱送他手里?”小丽说:“妈,是说俺爸爸不撑劲了,求着你了,你也犯不上这样对他!”说完,袖子一甩,气呼呼地走了。
还不光这,小丽在店里呆久了,觉得妈妈跟石兴两人投脾气,别再有啥事儿,但又想,他们是小学同学,石兴同情妈妈,妈妈感激他,自然走得近乎点,妈妈不是那种下三烂女人,石兴看上去也是本分人,当过兵,虽说有俩钱,但并不胡吃海喝,也不傍发廊,洗脚房的边儿,他两个不会有不好的事儿,可有时候小丽又觉得,妈妈跟石兴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妈妈常住在店里,他们会不会……小丽马上想,别朝坏处想自己的妈。可是,有一晚上,姥娘有病,住了院,妈去了医院,小丽住在店里,竟在妈的铺底下发现了避孕套。小丽立时愣住了,旋即自己冷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小丽半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一大早,商店还没开门,秀丽回来了,小丽没问姥娘的病怎样了,张嘴就跟妈妈来上了,也不叫“妈”,说:“郑秀丽,你干的好事,我全明白了,俺奶奶担心的对,没冤枉你。从今天起,我再不踩你这个小店一步,我嫌丢得慌,但是你还必须供我花钱,因为我是你的孩子,我没工作,你就得管我。”秀丽见自己女儿脸通红,两眼似在窜火,她知道自己担心的事儿来了,但万没想到,自己闺女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秀丽哭了,声音抖颤地说:“好,好,小丽,你也不小了,这些年,娘是怎样过来的,你都知道,即便妈做了你不愿看到的事,你也不应该这样。我是你的妈,要不为了你和你妹妹,你妈早就把命交给曹家了,妈做的事全是曹家逼出来的。妈无论做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来逼我欺我。你长大了,不上学了,自己养活自己去吧,我不养白眼狼。你要花钱,去找你奶奶你爸爸要。”小丽不示弱,说:“你找俺爸,是俺老姥娘,姥娘报曹家的恩,你也不应该忘了曹家对郑家的恩。你那时再苦,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这样就不应该,我跟俺妹妹就烦你。你别害怕,娜娜还小,我不会跟她说,以后也不跟她说。我虽然烦你,但你是俺妈,你的事,我也不会跟俺奶奶和爸爸说。他们会不会知道,我管不着。你不给我钱,我就不要,你不是让我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吗?我接你的茬儿,自己摆地摊儿,自己挣钱自己花。”说完,把门拽开,一溜烟跑了。秀丽头脑子要炸开一样,浑身合撒,两眼热辣辣的,却淌不出泪,一头栽到铺上,用被子捂住嘴,低声哭起来,过了一霎儿,猛地想起商店开门的时间快到了,忙起来,洗把脸,准备开门……
小丽一去不回,秀丽知道有麻烦了,晚上跟石兴说了,石兴也犯愁。秀丽说:“哥,我非让这个妮子憋死不可。”石兴说:“孩子乍一知道这事,接受不了,时间长了,再慢慢跟她说,管怎说,是自己的孩子,也别生真气,砸断骨头连着筋,慢慢会好的。”秀丽问:“你那边儿没事儿吧?”石兴说:“俺家你嫂子那种情况,她就算知道了咱俩的事,也不会怎么着,我那天说了,小翠还小,一心念书,我那边儿没问题。”
(5)
放暑假了,秀丽弟弟常福来服装店,秀丽很高兴,说:“我听说你放假了,还没迭地过去,你就来了。”常福说:“半年不在家,想姐姐了,听娘说,你开服装店了,赶紧来看看。”秀丽说:“你只要不做作业,就来店里玩。”常福说:“大学生放假没作业。”秀丽说:“那得空就来。”常福说:“我大学里一个女同学,叫高胜美,她说哪天来看看有相中的衣裳没。”秀丽说:“女同学?是女朋友吗?”常福红了脸,说:“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不一定能成,她爸是咱县的副书记,咱怕高攀不上。”秀丽说:“嗷,是高大书记的千金啊,那可了不得。你功课好,长得又帅,她看上你了。”常福说:“我心里悬乎。”秀丽说:“甭管能不能成,她要来店里看看,你就带她来,她相中啥衣裳了,姐送给她。”常福说:“那就谢谢姐了。”秀丽说:“跟姐还说这个。”
几天后,一大早,石兴去车站接货了,服装店刚开门,还没顾客,秀丽坐在店门口,看着两边的店,突然,一个约摸三十岁年纪的女人,画着浓妆,一双大眼瞪乎着,恶不几的,眼圈儿染得发青,嘴唇鲜红,很吓人,秀丽以为是顾客,忙站起来招呼,那女人胀红了脸,凶声恶气地说:“看样你就是郑秀丽了。”秀丽说:“我是郑秀丽,你买衣服?请进店看看。”女人说:“我进你店看?呀呸,我嫌你的店赃,倒找我钱,也不会买你衣裳。”秀丽很吃惊,心想哪来这么个女人,张嘴就骂人,也瞪大了眼,厉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怎么上来就糟蹋人?”那女人说:“我糟蹋你了?这是轻的。”秀丽冷笑道:“听听有多狠,你到底是谁,我做自己买买,怎么得罪你了?”那女人说:“我明人不做暗事,跟你说,我是石兴的老婆罗秋芸的妹妹罗春花,我今天来,是替俺姐出气的。你还有脸问怎么得罪我了?你自己作的事儿,自己不清楚?你这个烂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浪货,你自己找个丑八怪男人,不舒心,不自快,借着开店勾引俺姐夫。我今天来,就是要砸了你的店,还要扇你的脸,撕你的屄,看你还敢不敢勾引别人家男人。”秀丽又气又羞,浑身的血朝头上涌,心扑腾得像敲鼓,但又暗想,今天的事麻烦大了,不能跟这个女人硬拼,就说:“你这人,进门就一句好话不说,我不跟你对着,石兴是你姐夫,石兴的老婆是你姐,反正愿意石兴的买卖做好吧?你这样来闹腾,不也影响你姐夫的生意吗?我问你,你今天来,你姐知道吗?是她让你来闹的吗?”罗春花坏笑,说:“小私孩子娘们儿,心眼够使,怎么,怂了吧?害怕了?我不吃你这一套。我怎么来的,你管不着,我今天非砸你店,揍你个浪屄不可。”说着,就闯进服装店,扯下挂着的服装,上手就撕,又扔到脚下踩,秀丽急了,上前拽她的胳膊,她转身就撂巴掌扇秀丽的脸,一边嘴里还不停地骂“臭小三儿,浪屄,破鞋娘们儿”,秀丽也急了,还手跟她对打,两人撕扯在了一起,正闹得不可开交,秀丽眼角瞅见弟弟常福和一个高个女孩儿来到店门口了,心想好了,来拉架的了,没想常福眼看着姐姐被人打,竟一声没吭,扯了高个女孩的手,匆匆走了。秀丽心想,这就是我的亲弟弟!
两人正闹着,来了一男一女两个顾客,男顾客上前把厮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拽开,女顾客跑着去不远处的派出所报了案。不一会儿来了两个民警,都是跟石兴和秀丽很熟的,一个民警把罗春花拽走了,另一个民警在店里让秀丽说了打架的情况,做了笔录。民警刚走,秀丽洗把脸,正收拾着,石兴蹬着农用三轮车回来了。秀丽瞅见了,急忙出来,两人一块卸货,石兴见秀丽头发散乱,脸上有抓痕,衣裳也破了,低声问:“怎么了,曹家荣闹到店里来了?”秀丽说:“先别问,卸完货,一会儿顾客就该上来了,先照应顾客,关了店,再跟你说。”
(6)
郑常福是前年夏天考上大学的,财经学院,财务会计专业,十三年苦读(高中毕业当年高考落榜,复读了一年),终于如愿以偿,而且学校和专业都不错,常福十分高兴,母亲和姐姐秀丽也欣喜万分。秀丽跟娘说:“娘苦一辈子,可算熬出来了,我做买卖,有点钱了,常福上学花钱算我的,跟他说,在学校里,别俭俭撙撙,抠抠索索的,让人家看不起。”广玳说:“咱是穷苦人家,常福虽上了大学,也不能枉花钱。”秀丽说:“常福不是不懂事的,不会胡乱花钱,该花的就花,穿的板正的,吃得好好的,该买的书别疼钱,哪怕我自己省俭点,也不让常福受难为。”广玳把秀丽的话告诉了常福,常福眼泪立时流下来了,跑去找秀丽,说:“咱娘一辈子这么苦,拉把我不容易,姐姐为家里牺牲了自己,十分不幸。姐姐很小就抱着我,出了嫁,苦了这些年,现在好不容易挣点钱,再供我上学,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一定好生念书,以后努力报答娘和姐姐的恩情。”秀丽说:“你只要知道咱娘受的苦,别忘本,以后孝顺咱娘就行了。姐姐疼弟弟是应该的,疼你也是为咱娘。”常福上了大学,很用功,花钱也俭省,放了假,就帮娘种责任田。可是广玳发现,刚过去的这个学期,常福给家里要钱多了,放假来家,广玳见他头发剪成了新样式,穿的衣裳鲜亮多了,还用上了化妆品。广玳没好意思问他,但很快就发现,他不再说上责任田干活,吃了饭就往外跑,说是去找同学玩,来家第三天,有个高挑个儿女学生来找他,广玳恍然想到,常福有女朋友了。广玳问他,他说是同学,算是朋友吧。秀丽问她,闺女家是哪里,姓么,她爸妈是干什么的,常福说,就是这县城,姓高,叫高胜美,她爸在县里工作,广玳心里一惊,莫非是县委高书记家的小闺女,可了不得,怎么常福跟县领导的闺女搞对象了,咱这种人家,哪担得起?广玳跟常福说了自己的担心,常福说:“俺两人高中不一个班,上了大学,也不是一个专业,可是她主动来找我。我也觉得跟她不合适,一寻思她爸是大官儿就怵头,可是她追得很紧。”广玳看看自己长得高高大大,体体面面,白白生生的儿子,说:“小儿来,这个妮子迷上你了,孩子,你觉得她咋样?”常福说:“凭本心说,她个头不矮,可长相一般,没让我动心,俺班儿还有个女生,是别的县的,我喜欢她,她也有那意思,不过没明开说,那女孩儿见高胜美追我,又听说她是书记的千金,就不偎乎我了,这事弄得我心里挺别扭。可是高胜美一个劲追,我也就……。”一开始对跟高胜美这事,常福很纠结,他从心里没看上她,但是,两人是老乡,中学的校友,她紧追不舍,常福本班要好的同学对他说,找对象,长的好点差点不重要,你找了高胜美,就有靠山了,一个农村的孩子,这不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吗?怎么还三心二意的?常福想了好几个晚上,就拿定主意跟高胜美确定了关系,放假前的一个晚上,高胜美喊他出去,在一个街边小公园里,两人在一个僻静处,坐在一条长凳上,高胜美说:“郑常福,咱俩的事,你一直不长不团的,到底啥态度?我回家可是要跟我爸妈说了。”常福看一眼高胜美,灯影里,他忽然觉得,这高胜美虽说黑一点,也有些动人之处,想自己这家庭条件,找这样一个高高个子的女大学生,还是大干部的女儿,不犹豫了,就说:“我也不是不喜欢你,是觉得自己家庭不行,配不上你。”高胜美高兴坏了,一把攥了他的手,摇摆着,说:“坏小子,你一直不肯说句明确的话,我还寻思你看不上我,弄了半天,是为这个?这你不用担心,我在俺家是公主,我喜欢谁,爸妈都不会有二话,即便他们心里不赞成,也拧不过我,不光对我,咱两人定了,他们也必须对你好,不然我不让他们。”常福被高胜美几句话说得激动了,攥紧高胜美的手,说:“胜美,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感谢你?”高胜美说:“傻小子,我爱你爱得要发狂了,不对你好,对谁好?怎么谢我?爱我,疼我就行了。”说着就趴到了常福怀里,常福拥抱着高胜美,不知不觉地,两人就亲吻起来。那一刻,常福觉得特别幸福,暗想自己太幸运了,不但上了大学,入了学,还找了条件这么好的对象。放假前的几天,两人每晚都在一起呆到很晚,谁也离不开谁了。在学校里,高胜美买各种好吃的给常福吃,还给常福买衣裳,弄得常福很不好意思,但又拒绝不了她,高胜美说:“你别这事那事的,你不让我这样,我会难受的。”常福只好随她。回家了,常福一心带高胜美上姐姐的服装店看看有没有她相中的衣裳,让姐姐送给她,算是自己对她的回报,没想到,还没进门,就遇见了那样的一幕,常福心里只一个念头,自己在高胜美面前丢人了,没上前解救正挨打的姐姐,拽了高胜美就跑,高胜美喘吁吁的,问他:“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常福说:“太难为情了,对不起。”高胜美说:“这没什么,社会上什么事没有?为么闹架,你也不知道内情,再说,即便你姐有啥不对,也不关你的事。这个世界上,我只关心你,你别难过就好。”说着,见旁边没人,亲了常福一下,两人手牵着手,去新建的城东公园了。
常福和高胜美一起吃了饭,各自回家。在路上,常福还是觉得今天的事窝囊,自己出身穷家小户,姐姐开了商店,想带女朋友去看看,送她几件衣裳,竟闹出这样的事,他觉得在高胜美那边的“高大上”跟前,自己太掉价了。常福耷拉着头回到家,娘刚从责任田回来,见儿子不高兴,说:“你不是跟小美上你姐店里看看吗?咋回来这么晚?看的咋样?”常福说:“别提了,没窝囊死。”常福气鼓鼓地把上午的事说了,临了说:“俺姐这是弄的什么事?丢人败坏的,你也不说说她,弄得我都没法做人。在高胜美面前好丢面子。”广玳听了,十分担心秀丽不知闹成什么样了,急切地问:“她们到底闹个啥样,你姐吃亏了吗?”常福说:“我一看事不好,拽着高胜美就走了,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广玳“唉”了一声,说:“常福,你真行啊,你的亲姐在那里挨打,你不过去帮她,护她,转身跑了?就是挨打的不是你姐,你也不该这样啊。你让当娘的说你啥好哎?”常福咕哝道:“我当时光觉得忒丢人了,没犯寻思,就拽着高胜美跑了。”广玳说:“儿子哎,你心里,就只有高胜美了。这还没结婚,要结了婚,咱家这个可怜样子,你还顾得上吗?”常福恼了,说:“娘,你怎么说这个?今天这事,都怪俺姐。我没大毛病。”广玳说:“好,你‘没毛病’。你姐再不好,也是我的闺女,我得赶紧去看看她怎样了?锅里有剩饭,你凑乎着吃点吧。”常福说:“我吃饭了,你不吃饭吗?”广玳说:“顾不上了,吃也吃不下,我去了。”
广玳匆匆到了秀丽店里,正巧店里没有顾客,广玳抓住秀丽的手,看着她脸上被人抓的伤痕和红肿处,心里作疼,眼泪就出来了,咽声问:“妮儿,让人打得不轻?”秀丽忍着泪,说:“不碍,我也不是?着她打,两人撕扒。没挨多厉害,就是窝囊。”广玳问是谁来闹的?秀丽说,很快就会来客人,这会儿不跟你说了。广玳又说,常福跟我说了他来的事,我说他了,他太不对了。又说,常福这孩子从小娇惯,面皮薄,觉着在他对象跟前丢人了,你别怪他。秀丽说,当时,我心里是挺酸的,但事后想,也不怪他。他在自己对象跟前,是会顾脸面。放心,我不会怪您宝贝儿子。广玳说:“丽,娘担心,往后你的日子不好过了。”秀丽说:“娘,你别当事儿,我郑秀丽刚挺挺身儿,不会被人砸趴下,我敢作敢当。娘,比起我嫁到曹家这些年遭的罪,闹这点‘饥荒’,不算啥。我该怎着还怎着。”
天傍黑,石兴和秀丽两边的店都关了门,两人一起吃饭,秀丽问:“中午派出所喊你去,待一大会子,咋说的?”石兴说,派出所所长跟我说,罗春花来店里闹事,按治安管理条例,属于扰乱社会秩序,所里决定行政拘留她,你是她的亲戚,去跟她家里人说声吧。我一听这事不好,连忙求告所长,说,让这个女人写个悔过书,放了她吧。所长答应了,那小娘们儿吓坏了,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表示再不敢了,还央告我别跟她姐说,乖乖地走了。放心,有这一场,她再不敢了。到饭时了,我又请所里几个人一起吃了饭,所长跟我说,你跟秀丽以后也要注意影响。我跟他说,俺两人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希望理解。所长说,你们两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你们守法经营,我们不会找你们麻烦。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石兴看秀丽身上哪里有伤,秀丽说,没啥要紧的伤,打起来,我也没穰她。就是窝囊。石兴亲吻秀丽一阵,说:“哥让你受这屈,对不起了。”秀丽说:“能跟你在一起,受再大委曲,也心甘情愿。就是小丽这个妮子的事难弄。”
1.熊巴,即教训,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