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煤气灯下沉默的羔羊(职场霸凌受害者日记)(十五)律师

外表坚强,内心脆弱,深受抑郁症折磨,但从未放弃寻找光明的卑微灵魂--命运多舛,双面人生的旅途中,发现最治愈的是身边那些“小确幸”。
打印 被阅读次数

我寻找律师的过程不是很顺利,,中国人,大多避免惹官非,咨询周围的朋友,都没有这样的经历。本来是希望能找到一位讲中文普通话的律师,这样沟通起来会比较方方便。但是找来找去的始终没有找到。在网上搜,打这种案子的律师都是西人律师,有一个电视节目Employment Hour in 30,这是一个五年前的电视访谈节目,回答一些关于Harassment,Constructive Dismissal 的问题,几乎都看全了,有些还专门做了记录。包括这个律师事务所,还有一些大在电台上做广告的。我曾留言,也曾打电话。总的来说就是律师说话快,赶时间,再有,就都是男律师,我心理上可能是太过敏感,接受不了。(也许真的不是人家的问题,就是我自己伤的太深,太敏感造成的。)

 

我也上Justice网站上去搜相似的案例,仔细盘算我的案子大致该做怎样的定性,和律师支出的预算。后来我看到了一个比较类似的案子(Appeal),而且这个案子的结论,律师总结的很好,但是我一看案子的结案时间2008年,律师附上的照片,当时就已经是显得有些“慈祥”的老太太,我琢磨着她是不是还工作,加上这几年疫情闹的,不知道她是否还健康。

 

上Linkedin上搜到老太太去年的一个Post,是庆祝65岁生日的一个party。带着试试看的心情给老太太写了一封信:我说,我看了你写的关于XXX的案子,也许,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信是下午3点钟发出的,20分钟后,我就受到了老太太秘书的电话。她上来的第一句话就特别暖心:她说,老太太收到了我的信,催着她赶快打这个电话,案子不案子的这些今天都不重要,但是你的Stress Level一定很高。我们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们很Care你。我们会站在你的身后,给你法律援助。

然后秘书说,我明天就可以帮你约一位律师,听你谈谈情况,这是个免费的咨询,你的时间可不可以,对律师有什么要求?我说,那太好了,明天我有空,我可不可以要求一位女律师,因为我自己现在比较敏感,对男律师有点抵触。

那个秘书就笑了,说,你算找对地方了,我们这个律师事务所在渥太华,基本上都是女律师。不过老太太现在自己是不接案子了,主要是辅导其他律师的案子。明天我先帮你先找一位中级到高级的律师谈,谈完了,如果你想继续,我们在把其他律师的背景打过什么案子这些资料发给你。然后,秘书问了我的公司,如果的霸凌事件, 谁是我要投诉的主要被告。我告诉对方公司,跟投诉人。秘书说,好了,今天,你就先休息。我们结合你信里写的基本情况,上Linkedin先去看看这个人的背景。看看你的背景。如果你手里有以前被雇佣时签的Responsibility文件,就找一下,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一步步的走。

我问她,我在多伦多,你们在渥太华,会不会交流有问题。秘书说,现在大家都是在网上,我们有很多多伦多的客户。相比之下,多伦多的律师都比较忙,我们会比他们听的耐心。假如将来万一到庭审,渥太华跟多伦多之间的交通也是很方便的。

 

第二天的律师免费评估大约进行了35-40分钟。我头一天发给老太太的资料她都看过了,Linkedin上我的背景,我老板的背景她也看过了。本来我把财务经理也列上去了。律师说的很实在,她劝我只把主要霸凌人列出来,集中打击,否则打击面过大反倒是不容易。这次谈话最主要的收获是:我那时候对公司非常失望,恨不得立刻发出“ Constructive Dismissal“的Resign Letter跟公司”割袍断义“赶紧了解,马上对簿公堂。我的辞职信都写好了。是按照网上的模板写的。

律师强烈的阻止我发出辞职信。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照着“constructive Dismissal“的案子打。律师说,你千万不要主动辞职,一旦你主动辞职,即使之后可以证明是Toxic 工作环境迫使你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难度也会增大。照她看我的案子,她说比较清晰,目前还没看具体的Evidence。不过即使不是每个Case 都有Evidence,如果这些Case有一个Pattern,也Make Sense。照这个难度的案子来说,她说中级,初级的律师区别不大,所以,从金钱花费上说,她建议我选一个初级律师也可以close。而且,她有强烈感觉,这个案子庭外和解的可能性最大,也对我最有力。但是,对我来说,一定要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然后她把公司里律师的链接都发给了我。

我最后挑了一个投眼缘的,算是初级律师里最资深(这个层次里Rate最贵的)的一位律师。对方发了一堆文件,contract,我网上注册进去,交了Retain费,算是正式跟这家律师行签约。

我跟这位律师的第一次会议也是在网上进行的。她一上来先问的是我的健康情况,让我把现在抗抑郁的药拿给她看。看完之后她跟我说,从医生给我的药上看我,她说我的mental 不是hurt,是injury. 她说一旦开打,对方也许会马上seasonable 的回应,但是也可能会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这些话会更加伤害我的健康,她们有过之前的教训,人气没了,也有更大的伤害,即便追加罚金,案子打赢了,对你的家庭也是巨大的损失,她不愿意看到这样。不过她告诉我一个追溯期最晚的一个dead line让我心里有数。

 

然后她建议我去看医生,先去领sick EI (当时我紧绷着,连EI也不打算去领就直接对簿公堂, 现在回过去看,当时真是非常意气用事)这样身体家庭生活先不至于立刻紧绷。因为我现在的确生病了,其实保险cover的部分也不要放弃,总之,公司相对于个人施加的最大压力就是"拖的时间"。99%的人就是在这里放弃了,因为拖不起就move on 找下一份工作了事。企业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尤其是现在工作不好找,担心有坏的feedback99%的员工会选择放弃。从她们司法从业人员的角度来说,从长期来说,这其实是对司法制度的一种破坏,她们律师是希望更多的人站出来抗争一下的。但是现实生活的压力也的确存在。所以她让我考虑好,如果要走下去就先要考虑长久,如果觉得的确有压力,那她也理解现在放弃,她会把Retain的钱退给我。

具体说到我的案子,她说从输赢上说是个good case, 也就是说不大会输,她找出三点可以sue的,toxic environment, bully harassment, 她有80%以上的把握法官认可,human rights因为涉及证人顾虑会比较困难。

从跟我谈话的过程中她能感觉到我其实真正在乎的是一个correction,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信任她,她会跟我一起走下去。但是前提是,先恢复健康,她不想走着走着我倒下了

 

第二次谈话律师要了我公司的保险细则,她问我考不考虑申请Long Term Disability。我们公司没有Short Term Disability。生病120天之后,请医生评估是否符合LTD条件。说老实话,我对LTD比较抗拒,我的一位教子属于残疾人士,还有一位朋友属于Cancel Survivor,他们都要靠LTD的支持生活,我感觉自己有手有脚,即使现在心理上遭创,但是主观上,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挺过去重新回到职场。让我去跟我的教子,我的朋友这样真正需要LTD的人抢资源,我会看不起自己。我都想好了,夏天家门口的苗圃那里需要搬花浇水的,我也可以去干。

我把自己的意思跟律师说了,她表示了解,然后她看了我们公司的Harassment Policy,说根据这个Policy,我必须要先亲自跟公司自己先走一次调查过程。否则即使我报到劳工局,劳工局也会以“尚未内部调查“让公司内部先走流程。但是这个流程,她提醒我,有的公司会比较Reasonable,但是,有的公司会非常极端,派公司律师来直接吓住你,或者让你跟霸凌者对质,旁边搞不好还有迫于压力做伪证的。

她说的这个情况倒是我没有想到的,特别是跟霸凌者对质。我想起来3月底被家人拉去参加一个枫糖节。我刚进入一个讲解枫糖炉工作原理的小木屋,一群人坐在长条木凳上,猛地看到一个男人的后侧脸,特别像我的老板,当时,我的脑子就“嗡“的一声轰响,有一道像”闪电“一样的”锐痛“穿透了我的大脑,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120以上,血压也特别高,我转身跑了出去,手脚冰凉。那个感觉让我想起来小时候有次在乡下,正在小路上走着,冷不丁的,旁边草里蹿出条蛇来,那种特别冷冰冰的恐惧厌恶的感觉。我后来靠在树上,等人都出来了,再次确认,还好,不是他。我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不够勇敢”,但是,那种emotion上难以克制的情绪确是实实在在的。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