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双双家里出来，董九内心被震撼的余波，还在起伏。董九觉得奇怪，一个普普通通的冰双双，一个大地主家的嫡出女儿，差点被共产党砍掉脑壳，居然被姚钏的工作热情感染了，中了魔似的，口若悬河地说教起来。她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假革命派，名副其实、表里如一的真反革命派。
作风问题跟理想联系起来，不可笑吗？难道革命队伍里的好同志，都是作风纯洁的人吗？董九不想纠结这样的伪命题。不过，冰双双说到一处，还是重要的——对国家和人民不能熟视无睹。
如果心中有了国家和人民，就是有理想的人吗？
“我的理想是什么？”董九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也许肖新妍的理想更接近他的理解，因为肖的理想是务实的，是披上权力外衣的理想。
她对婚外性，具有更通达更宽容的理解，并实践之。董九面对指责时，才认真考虑过婚外性的危害，不过这次葛优秀的查房，让董九对婚外性的忧虑加深了。
董九的理想是模糊的，因为旧的理想没有死去，新的理想没有形成。无论是妻子还是冰双双口中的崇高理想，对董九来说，都太遥遥不可及，太虚无缥缈、太没有持久性。
按照冰双双的逻辑，没有新的理想，所以声色犬马、荒淫无度；更有甚者，理想是必要的，如果没有，其他意识就会乘虚而入，譬如搞女人，用性欲的满足，替代革命理想的满足。
董九被冰双双声色俱厉的讨伐，有点吓破胆，虽然董九对她的许多说辞，嗤之以鼻，但是拥抱一个理想，看来宜早不宜迟。董九想从接受国家和人民做起。
在董九的潜意识里，他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色鬼、淫棍和花心大萝卜，因为他的每一次婚外性，都是被动的。无论跟冰细思，还是跟肖新妍，以及跟邹够够，都是她们性邀请之后，董九半推半就勾搭成奸。主动让董九搞的女人，董九又喜欢，毕竟很少，只要他小心翼翼，不可能像冰双双说得那么可怕。
董九从姚钏和冰细思的一席话中，听出妻子想让干女儿进入这次轮训。董九决定找肖新妍谈谈，让她同意妻子的主张。可能的话，也提一下葛老的要求。
因为女儿已经开学，妻子还在江北，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严夫人抽空采购一些，其余均是董九的责任。最近不但手术工作繁忙，还要敦促轮训大夫尽快完成准备工作，譬如备课部分、实习部分以及演示部分，更不要说他本人作为外科的主讲大夫，任务和要求更是繁重和关键。
“马上就要下班才来，什么事嘛？”肖新妍问道。她最近在黄浦江市召开的党委扩大会议上，接受了市委韦书记的军令状，在国庆节之前，轮训全面展开，让黄浦江市培训基层卫生健康人才的开创性工作，为六二六指示下的农村巡回医疗工作做出模式的贡献。肖新妍整个心身都放在江北招聘工作上，几次让卫生厅派人上江北检查，保证人员招聘工作尽快结束。
今天见董九进来，正好问他江北慰问一事，以及招聘工作的现状。见董九迟疑不语，起身收拾办公桌面，同时说道：“到我家再说！”
董九今天有一个预约好的手术，但是病人突然改变主意，董九想去问问病人家属，出了什么事。现在新妍让他上她家去，知道意味什么，只好放弃问病人家属的打算，跟新妍一起离开一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