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263-被打成四级肝裂

蚌埠站站长在出站口等董九父女，他手上举着接站牌，上面写着：接黄浦江市新一院董九父女。

站长是一个五短身材、年过半百的男子，态度随和，非常健谈。董九没来得及问他姓啥，就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大家很快来到直升机停机场，董九问了吉普车上一位军人，才知道是国产直-5，最新式军民两用的直升机。

董九死死攥住李清照的手，跟着一位军人，在飞速旋转的螺旋桨下，登上了直升机。直到直升机升空飞了一段时间，董九才适应过来，问了一句女儿：“照照，你感觉还好吗？”董九担心女儿会晕机，有点不放心。

“没事的，我从不晕车，也不会晕机，放心吧！”李清照一边说，一边轻轻掀开窗帘，俯视地上的景色。李清照问董九，现在直升机离地面有多高，董九不知道，又不愿意问坐在前排座位上的军人，就顺口答道：“2000来米！”

想不到前来的军人说：“晚上可以飞高一些。一般在2000-4000米高空飞行，最高可达6000米。飞行员通过无线电与塔台沟通，确保飞行安全。我们很快要到合肥，在那儿我们改乘三叉戟客机，飞往乌鲁木齐。”

董九想不到还要换机，真是太麻烦了，不过李清照觉得很新鲜，一直保持着旺盛的适应性。在三叉戟飞机上，董九终于坚持不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董九被女儿领着，出了机场，改乘医院的用车，直接来到乌鲁木齐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旁边的招待所。

董九父女住进一居两室的客房。招待所服务员是一个汉族姑娘郑小琳，告诉董九父女，按照医院领导吩咐，招待所会帮他们准备一天三餐，因为招待所没有食堂，只提供奶茶。并告诉董九父女，招待所没有澡堂，但是医院有，所以她会安排他们上医院洗澡。

小琳说，对于新疆本地人来说，奶茶是必备饮品，因为新疆人信奉这样的饮食理念——宁可一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并强调新疆奶茶的特点。奶茶用奶，包括牛奶，羊奶或骆驼奶，而茶叶是重口味的砖茶。

哈萨克族爱用米心茶、蒙古族偏爱青砖茶或者说黑砖茶，而维吾尔、锡伯、塔塔尔等民族则多用茯砖茶，塔吉克族喜欢红茶。奶茶煮好前，加少许盐，使得奶香之中尾随几丝咸味。新疆的早餐，除了奶茶，还配有烤馕、烤包子。

李清照从以前的男友口中，知道新疆早餐包括烤包子、抓饭和拉条子，羊杂汤和新疆汤面，和马肠子和面肺子等。对早餐只有奶茶和烤馕，感到好失望。不过奶茶真的挺好喝，尤其咸味恰到好处，觉得自己白活了二十年，原来奶里面加一些盐，味道如此不同。

如果有烤包子——萨木萨，这份新疆早餐的“灵魂早餐”，就太好了。听她男友说，萨木萨的制作很有特点。 把未经发酵的面擀薄做皮，用肥瘦相间的羊肉丁、新鲜羊尾油、皮牙子即洋葱、孜然、黑胡椒和盐混合，用力搅拌做成馅。

在面皮中包入馅料后，四边折合包成长方形，接着放入馕坑烤制。首先在馕坑点火，烧成炭火后，然后将包子一个个贴满热馕坑壁。烤包子过程中，热气烤出肉馅中肥肉的油脂，散发出烤肉的焦香和面皮的烤香，令人垂涎欲滴。

为了让董九安心，医院领导要求小琳带李清照在市区转转，可以在饭店吃饭，在百货商场买些纪念品。费用可以凭发票报销。

在医院的专家会诊讨论中，董九听取了几个大夫的汇报，才知道病人是“新疆牛岸边叛徒集团”一案中的主角牛岸边。董九发现医院被夺权后，医院领导和党委被革委会取代，军方代表参与医院管理，实行“医护工一条龙”的管理模式，业务技术发展处于停滞状态。大批正直的医务人员和业务骨干惨遭下放、打倒、甚至关押等处罚，一旦碰到复杂病情，现存的医务人员束手无策。

牛岸边在事发前任中共中央东北局要职。中央文革小组借“抓叛徒”的东风，提出党内还存在一条“刘少奇叛徒集团组织路线”，并迅速揪出“新疆牛岸边叛徒集团”，因为他及同伙有被捕入国民党监狱的经历，并有变节自首书出炉。

1941年牛岸边从苏联回国途经新疆时，被中央任命为驻迪化八路军办事处负责人。次年，因新疆爆发暴乱，军阀盛世才勾结国民党，逮捕牛岸边等120多名共产党员和亲共人士。

4年后，在周恩来、张治中等人的协调下才获释出狱。后来回延安，历任中共中央西北局要职。解放后，牛岸边在陕西省任要职，5年后调入中央工作，6年后调任东北工作，任中共中央东北局要职。

面对接班人集团和中央文革小组把他打击为叛徒，牛岸边直接到新疆调研，找到当年的狱友，证明他从来没有写过什么自首书，宣称中央文革小组派遣的调查组获取的证据，只是他们一手炮制的假证据。牛岸边针锋相对之举，惹恼了他们，命令新疆军区，让他闭嘴。

想不到牛岸边不经折腾，在隔离审查过程中，突然昏迷不醒，通过医院诊断，怀疑他有癌症，但是不能确诊。最后中央文革小组，建议派董刀出面，给他动手术，然后押回北京审查，让他认罪，实现“九大前将叛徒、特务清除出党”的目标。

董九要求立刻检查牛岸边。通过检查，董九发现牛岸边没有癌症，是内伤大出血引起的昏迷。董九要求立刻输血，同时安排手术。事实上董九的外科检查，让他大吃一惊，因为牛岸边受到殴打，导致肋骨断裂和4级肝裂。肝脏撕裂后，引起大出血，导致休克。

手术很顺利，但是董九要求送病人在特护病房住一个星期，他必须亲自查看病人至少二周，才能确保他的肝功能是否恢复。他的要求得到医院革委会的同意，同时把董九的建议转告黄浦江市革委会主任，并得到答复——中央文革小组要求，病人一旦脱离生命危险，让其在认罪书上签名。

乌鲁木齐军分区得知牛岸边没死，被救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让医院革委会主任马达里请董大夫父女到军分区招待所吃一顿饭，为他们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