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这座城
巴黎奥运会开幕, 法国人把开幕式搬到了流动的塞纳河上, 以天为幕,以水为台, 将法国人追求自由浪漫的天性和无与伦比的想像力发挥到了极致 (不好意思开幕式我还没有来得及看, 只看了席琳迪昂的演唱和极有限的几张图片,在这里,我其实也在随意发挥着我自己的想象力)。
Bill 着了魔一样, 一遍一遍地在手机上播放奥运会主题曲《Amour secret》(《暗恋》)。深情浪漫,满满的法式风情,如果不是法语歌我已经可以唱了, Bill如是说。 我仔细听了一下这首歌,告诉Bill我的感受:我不知道什么是法式风情, 可是这首歌听上去有日风,让我想起多年前的日本电视剧《血疑》。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视频短片。我不想蹭奥运会的热度,可是看到灯光桨影里的塞纳河,想到自己一个多月前就在那河边踱步,手指曾经一次一次拂过镜头中石头的护栏,觉得应该推自己一把,记录一下曾经出现于我的脚下眼中的那个正在被世界瞩目着的巴黎。
(今年写博的动力很差,有时候一时兴起,兴致也持续不长。
我把抒发和记录生活作为写博的目的,一直努力想要把它维持在一种相对自然的状态,提防着自己对自己施压, 唯恐自己会勉强了自己 —- 有感而发,只有你想写了你才写, 不想写的时候你就不写。 可是仔细端详,这两个目的有时候是相互矛盾的,比如现在,抒发的欲望低下, 但是记录的需求一如既往,还是不想错过那些记录生活细节的机会,年岁日长,记忆越来越短暂越来越迷茫, 掉头就忘,那些曾经的生动丰富的瞬间, 如果没有文字的记录将会付之一炬,被时间的风沙掩埋再也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想写的欲望就突然降低了呢? 人是我非常感兴趣的一个事物,我也一直尝试着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研究我自己。现在的我无疑是在一个写博的低谷,我试着总结原因,找到几个。记得多年前在多伦多大学读书,一个伊朗裔的数学教授,教我们线性代数,那是一个具有艺术家气质的数学家 (多么有趣的组合),他曾经对我说,写作是一种创造性很强的艺术行为, 并为我毫无迟疑的赞同感到欣慰。艺术需要灵感,而灵感的产生与存在,是一个很难用物理逻辑去推理的曼妙的过程,新鲜感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我是幸运的,每一天睁眼醒来,这个世界于我都是全新的,充满着美丽灵动和与昨天的不同,感谢造物主,这种能力给了我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写博的源泉。 翻看新冠疫情的两三年里,我的博文数量创了新高,高峰后面会有低谷,能量守恒,是自然定律。能量的降低,体能的老化是明显的,写作是很耗费能量一个工作,需要体能做支撑,体力和脑力,都是大不如从前了,举个例子,年轻时跟Bill吵架可以吵得如火如荼,烽火蔓延几百里几星期,现在偶尔拌上几句嘴,很快就自顾自地烟消云散了,情绪的饱满很难持续到第二天。老得架都吵不动了, 不是矫情,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最后呢,也许是我自己的情绪问题? 工作时间占据了我生活时间的一半,政府机构工作量一般情况下比咨询公司少一些, 但是机制混乱拖沓,处处有人甩锅的行为让人不胜其烦,你或者跟着它一起黑化,或者被它吞噬掉,我一直在两条不归路之间犹豫徘徊。心不安定,也许影响了我的写博的情绪?但是也有人说,伟大的灵感来自伤痛和苦难,或者也可以说我过得太过安逸?)
在巴黎时是六月上旬,从凯旋门出发,沿香榭丽舍大道一路向南,中间遭遇奥运会施工现场,很长的一段路,我们只能绕道塞纳河边,从大小皇宫,一直到过了桔园美术馆,才终于又回到了香榭丽舍的中轴线上,协和广场的施工现场最为庞大,从纪念碑一带一直延伸到塞纳河边,可以看到搭建到一半的巨大看台,我们从河边给凌乱的脚手架包围下的协和纪念碑匆匆拍照留念,算是到此一游的证据。有点搞不懂法国人的施工进度,这么拖沓,奥运会开幕在即,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半拉子工程能按期完工吗?埃菲尔铁塔边也在施工,粗犷的铁塔基座面向塞纳河的一面被施工现场的围栏挡住,透过围栏,可以看到正在被架起的五环标志。
街头的奥运会施工,无疑是六月巴黎一个让人难以忽略的风景,与施工现场并驾齐驱的,是全副武装的警察,还有怀抱长枪的威严的军人。无处不在的警察和军人并没有太多地影响我的情绪,我们是安纪守法之人,执法人员的存在让我感到安全,而不是恐惧。巴黎之行没有遭遇小偷,也没有看到类似小偷的可疑之人,不知道是不是高强度的保安起到了威慑的作用。
巴黎,塞纳河,伦敦,泰晤士河, 我对历史艺术的兴趣不大,巴黎伦敦如雷贯耳的博物馆们不在我的兴奋点上,如果我只能够在一个城市做一件事的话,我会沿着塞纳河边散散步,找个咖啡馆坐下喝杯咖啡,吃个可颂;我会沿着泰晤士河边散散步,找个茶餐厅坐下喝个下午茶或者吃上一份鱼薯条。
在伦敦和巴黎,河边散步的愿望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好像每一天里,我们都在沿着河边散步。 与泰晤士河相比,塞纳河窄小很多,感觉上更加原生态 (换句话也可以说人为的痕迹少,也就显得更简陋一些,没有泰晤士河庄严威武的皇家派头),我们走过的地带没有看到沿河的水边或者水上咖啡馆,偶尔看到几家驻扎在停泊的或者移动的游船之上。在我的想象里, 塞纳河两岸应该是咖啡馆餐厅林立的, 就像京都的鸭川一样,密密集集的餐厅酒吧坐落在高脚挑起的水中楼阁之上。
塞纳河无疑是美丽的, 大大小小的游船徜徉其中,我们住的附近的一段,从街边下去,河边建有公园和步行道,有人在跑步, 有人在骑车,更多的是一群一群的人席地坐在水沿上。河边有舞池,小小的半圆形的平底,合围上半圆的座位台阶,面向河水,像一把打开的扇子。有人坐在台阶上即兴演奏,有人在舞池里即兴起舞,不时地有行人随意加入舞者之中。自由的不事雕琢的演奏,随着音乐轻松扭动的腰肢 —- 这是到达巴黎第一个下午我们在塞纳河边看到的风景。
在巴黎我们住塞纳河南岸的五区,我喜欢我们住的这个区域的巴黎,可以说这里的巴黎大致符合了我心目中那个带着期望色彩的巴黎形象,米白色的楼房, 黑色金属雕花的窗口护栏,(蓬勃的花草挤拥在窗边),狭窄的欧式后巷,主街宽敞整洁,沿街是数不尽的餐厅酒吧咖啡馆,巨大的市区植物园(Jardin des Plantes),舒畅浪漫的塞纳河畔。巴黎还是得在街上走着看,这从空中俯视的话就不好看了,城市天际线(skyline)不如伦敦,站在圣心堂的山顶上鸟瞰巴黎全景的Bill如是说。 确实如此,巴黎高层建筑很少,跌落脚下的巴黎就如一块巨大的旧布平铺开去,波澜不惊,乏善可陈。
恩米说她不喜欢巴黎,乱糟糟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看到了恩米眼中的那个杂乱无章的巴黎,景点自不必说,人群永远拥挤噪杂,(抱歉,作为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里的游人,我们为这份杂乱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酒吧也是乱的,伦敦或者巴塞罗那,还有加拿大美国的酒吧大都有护栏定义了占用范围,巴黎有的酒吧是看不到明显的公私界限的,经常会看到畅饮畅聊的人们坐到了人行道上站到了大街上,走路的行人过往的车辆得从他们的身边挤过去。这让我有点不理解,如果我是那个顾客,我可能宁可不坐或者换一家也不会去坐到街上去的,但是这显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心理或者情绪障碍,我想在这家喝酒就得在这家喝酒,我愿坐哪儿就坐哪儿,我行我素,你奈我何。
巴黎的街道也不是横平竖直的北美傻瓜式, 是放射状的 (想起亮亮妈的巴黎游记,提醒一定得看好街名,不然走出去会差了十万八千里),弯曲的,与众不同的。与众不同,我想也是巴黎人追求的目标之一, 是他们的范儿。就比如我一直说的我们住的塞纳河南岸, 在巴黎人的口中, 那是塞纳河的左岸,我口中的北岸,他们叫右岸, 左岸右岸,换个说法,是不是就非常地有巴黎范儿? 有范儿是个好事,有范儿的人大致也是有趣的。 但是有范儿这件事也让我想到了禅宗的人生三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在巴黎没有感受到法语人士对英语人士的歧视。 同样的歧视, 身处加拿大境内的魁北克城时反而更强烈一些。 法国人民对游客是友好的,在一家海鲜餐厅,餐厅老板跟我们用英语唠了几句家常, 竟然引用了那句著名的口号 “Let’s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很显然是我们当成美国人了。 在欧洲三城, 经常有被当作美国人的误会, Allen说可能是因为Bill的行径, 有点过于粗犷。
讲究享受的巴黎人的巴黎,吃喝总是好的,可以随随便便去找一家西餐,中餐 (我们吃了一面之缘), 或者法餐厅, 只是分量上比伦敦北美要小不少。烘培产品,面包,甜点,都好,可颂的酥香尤其突出, 马卡龙跟北美的倒是没有吃出大的差别。奶制品丰富美味,如酸奶奶酪。酒精饮料品种繁杂众多。日常咖啡会打奶泡,增加了质感,大多数人喝味道浓重的迷你小杯espresso, 像品酒一样去品咖啡。 不适合你这样的牛饮, Bill精确地做出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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