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七十年——记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36)

几方田亩,耕耘不辍,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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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青山茶叶站(1)

    1965年4月,我被安排到青山茶叶站担任出纳,主要负责收茶季的现金兑付。

    青山茶叶站是六安县茶叶公司下属收购量最大的茶叶站。它负责整个城南区的茶叶收购。主要收购两种茶叶,一是外销绿,二是六安瓜片。由于这儿是丘陵地带,可耕种的土地多,所以茶园面积大。但是茶叶的品质不好,属于外山片,缺少正宗六安瓜片的特殊香味。六安瓜片的正宗产地在独山镇附近的齐头山,那儿山高,雾气笼罩的时间多,出产的瓜片叫内山片。内山片质量好,口感浓郁芬芳,是茶中精品。内山片的产地有限,只限于齐头山的两侧,如小湾、龙门冲、潘汊以及金寨县的响洪甸(齐头山的另一侧)。除去上述的几个地方,其它地方出产的瓜片都是外山片,质量一般。充斥市场的六安瓜片,究竟有几成是齐头山两侧的出产的,只有天知道,因为卖茶的人大都不知道他所卖的茶究竟出之何地。瓜片有特殊的制作方法,它和龙井、碧螺春一样,各有各的制作方法。如果把齐头山的嫩叶用龙井的方法制作,它也会成为龙井中的精品,同理,如果用杭州桃花坞的嫩叶用瓜片的方法制作,肯定也是瓜片中的精品。

    青山茶叶站的固定员工有三人。分别是站长陈金刚,主办会计卫功玉,以及保管员老孟。这年,分配到青山茶叶站的临时工起先只有家住城关西大街的老陶和我,老陶分管开票。老陶在民国时期曾在上海居住过,风流倜傥的样子,适逢阴雨天,没有卖茶人来,他着急了,会抱着茶桶跳交谊舞。当初,茶叶公司将老陶分到青山茶叶站,可能是认为他年龄大(当时四十几岁),算盘打得好。可是,到了收茶季最忙活的时候,他却显得手忙脚乱,开票开得慢不说,还经常出差错。每见茶农排长队,陈站长急得跺脚,说这老家伙开票太慢,让茶农光头在太阳地晒了太多时间。老陶知道陈站长对他有看法,无奈四十几岁的人,打算盘的速度基本定型,想快也快不起来。有一次,老陶开票,少算了二分钱,我将票退回去。大概是茶农对他讲了难听话,老陶非常不愉快,事后抱怨我不该把票退回去。我说错了就改,如果我们不改,茶农回去,小队会计也会算出来,说不定还会跑到茶叶站要个说法;还有,卫会计做事非常认真,许多飞子(收购票据的俗称)他都复核,为了二分钱让他批评不划算。老陶没回话,但心中非常不愉快。据说陈站长想让我和老陶调换工作,让我去开票。卫会计和老孟坚决反对,说让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四十几岁的临时工管钱,有风险。

    茶叶站还有一个特殊人物。此人姓鲍,是茶叶公司经理的老婆,时年27岁,稍有姿色。原来在其它茶叶站做临时工(由此可见当时党政风气的清廉),可能为了照顾经理探视方便,这一年将鲍女调到青山茶叶站担任票证发放员。也有消息说此女生活作风很坏,一年前曾因勾引农业局的蹲点技术员,而导致这个技术员被处分,这一绯闻在茶叶公司被炒得沸沸扬扬,加之她的其它一些丑事,因此名声很坏。鲍女调到青山茶叶站时,已经开始收茶叶,是卫会计代发了几天票证。

    茶叶站的出纳工作较为辛苦,也很危险。说它辛苦,是因为隔几天就得去樊通桥农业银行分理处取一次钱。樊通桥在青山和城关之间,离青山40华里,骑自行车单程需要90分钟。夏日在烈日下晒90分钟,不说也知什么味道。如果遇上风雨天,更是苦不堪言,顶风,淋雨,吃力,饥饿,这一连串的苦全部尝遍。说它危险,因为是带现金赶长路,如果歹人知道我的行程,当是非常危险,况且大部分的路段是在淠史杭主干渠的河堤,如果歹人拎一个棍棒抢钱,只需要将我打下水就成功,而且不需要处理尸体,因为主干渠里水流湍急,不几分钟便冲出几十米。所以,每次取钱,只有站长一个人知道我何时启程。1965年的收茶季,我发放了几十万元人民币,都是我一个人从40里外的樊通桥取来的。每次取钱回来,当骑自行车到达茶叶站北面的山坡,看到茶叶站的瓦房顶,我都会长长地吐口气。那意思是:我安全回来了!

    在青山茶叶站,我了解了六安瓜片的制作全过程。记得《红楼梦》一书中,有“六安州的茶叶——干烘。”这样一句歇后语。这句话,道出了六安瓜片制作的精髓。茶叶站收购的六安瓜片,是茶农初级加工后的叶片。初级加工是将采摘后的茶枝分片,顺序是毛尖——第一叶片——第二叶片——第三叶片——茶梗。茶叶的等级也在分片中确定了,毛尖和茶梗不属于六安瓜片,除此以外,第一个叶片就是一级瓜片,其余类推,但只有一、二、三个等级。六安瓜片之所以好喝,是因为它没有丁点茶梗,没茶梗,就没木质的苦涩,所以香味清纯。任何事物,有时候优点的另一面就是缺点,六安瓜片沏好后,只能冲兑一次水,如果冲兑第二次水,香味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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