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台湾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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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台湾朋友要回家了,是疫情后第一次回台湾,说“要回家竟然觉得很感动”。“感动”在台湾国语中是兴奋、激动的意思?想起几年前在台湾看过这样一个餐厅广告:“这里的牛排很大块,口感也会比较多汁一点,还可以欣赏风景带来的感动”。

台湾国语的语法、用词跟大陆普通话很不一样,学者们有很多论文分析。开始几次去台湾,觉得台湾国语有点古怪,甚至听不懂,要过语言关。以后去的次数多了,觉得台湾国语很可爱、很温馨。

第一次去,很多话听着都让人困惑,一个是“酱子”,就是“这样子”,普通话“是吗?”的意思,用台湾腔说就变成了“酱子”。在饭馆点完菜,服务员也总是说“就酱子”,意思是问“就这些?”,尴尬了好几次才最终搞明白,最后也学着说,“就酱子”- 就这些。



记得去参观陶瓷博物馆,公车到站,下车前随便问了司机一句“陶瓷博物馆在哪里?”(在台湾把北京的儿化音都改掉了。)司机说“左边而已”。这个“而已”是台湾国语的高频词,一方面跟普通话的用法一样,“十块钱而已” “只是好奇而已”,但普通话这样使用的频率没有那么高。另一方面,台湾国语的“而已”常常用来表示不在乎,很容易。“左边而已” -就在左边,用台湾腔发音,就变成了“左边额以”。

台湾本地人说国语,往往带很重的口音,有一次还闹了个大笑话。一个女同事,几年不见,请我到家里“叙叙旧”,我听成了“睡睡觉”,愣了半天神,不知所答。

在台北跟朋友坐计程车,朋友告诉司机“那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很尴尬,不要直走,前面右转比较单纯”。听起来似乎也明白意思,只是普通话中“尴尬”和“单纯”是绝对不会这样用的,然而这样用却透着可爱。

这样的例子可以举很多,用大陆普通话衡量,台湾国语不能算规范。语言是交流的工具,口音、语法、词汇的应用由当地人规定,规范不规范当地人说了算。老北京人早上跟你打招呼,“上哪儿去您这是一大早的?” (“去”发音“切”),也不规范,可听着就亲切,北京味儿十足。语言都带有浓厚的地方色彩,要是说话都像广播员,语言就干巴巴没有生气了。

台湾国语也受到不少日语、英语和台语的影响,老百姓说话,常常说着说着就带上一两个英文字,或者国语台语交替使用,这或许是个人习惯,也并不是语言的不规范。下面这个修路牌英语、国语、台语一起混用。




网上查来的:ㄟ ,发音ei,台语“会”的意思;卡紧就是赶紧、抓紧。

台湾国语中也有不能苟同的地方,一个是台湾国语没有轻声,每个字都要发出四声,如“客气”,普通话是kèqi,“气”是轻声;而台湾国语一定要说成kèqì,让人觉得有点生硬。有的叠音字,不但没有轻声,连原音都变调了,比如“弟弟”,成了“底笛”,“爸爸”成了“把拔”。还有原本不是叠音字,台湾国语中生生变成了叠音字,如“狗狗”。马英九当台北市长的时候,为了整治流浪狗问题,呼吁“要关爱我们的狗狗”,听着真不顺耳,感觉是在跟小孩子说话。女人买“包包”是另一个例子。另外,台湾国语使用太多叠音字,有时让人受不了。“这个孩子好可爱哦,眼睛大大的、头发黑黑的”。要是女人这样说还可以接受,要是大老爷们儿这么说,听起来太嗲。

总之,台湾国语自成一统,别扭中透着可爱。人情味十足的社会,创造出来的语言就让人觉得温馨。有好多年没去台湾了,去年看台湾电视剧《造浪者》,又听到了台湾国语,又亲切又陌生。希望有生之年还有机会造访台湾,再次融入那个温馨的语言环境。

夫子 发表评论于
没错, 台湾人四声用得多。台湾话说炸油条,一定要说炸(炸弹的炸zha4)油条。 同样, 大陆很多词汇他们也很陌生。记得90年前后和台湾同学吃饭, 我看盘子里还剩两只虾, 就说:你们俩一人一只, 把它消灭了。 两个人吓了一跳。一个陈同学竟然吓得站了起来 : 什么什么? 你刚才是说消灭?!真是被共军打怕了,谈虎色变。

碼農學寫字 发表评论于
哈哈,觀察入理。輕聲本來是有的,至少三十多年前有,底狄,把拔,好像也是跟著小孩逐漸改變的,我也不習慣。語言是活的,不停改變是必然的。只是人會老,慣用語好像也跟著一代人老去。老實說,有時候我也聽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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