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五千万年的奇树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

小时候看香港的武侠连续剧《霍元甲》，过去了几十年，我对里面的剧情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对这句歌词却一直铭记于心。其实在我们所生活的世间，变化才是永恒，永远不倒的事物并不存在；不过，的确有一些奇物跨越了漫长的时间长河而近乎不朽，让人大开眼界。我这次介绍的，是一颗历经了五千万年而屹立不倒的奇树。

这棵树在黄石国家公园的一处山坳里面。去过黄石公园的朋友都知道，那里的奇观美景实在是太多了，数不胜数。悬崖，峭壁，飞瀑，激流，热气腾腾的间歇泉，绿草如茵的水甸，烟波浩渺的高原湖泊，当然还少不了随处可见的野生动物。比如说憨厚笨拙的北美野牛，机警敏捷的麋鹿，还有顽皮贪吃的黑熊宝宝。

黄石公园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超级活火山。我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科幻电影《2012》，片中生动地描绘了在未来世界，当黄石公园大喷发的时候，那种毁天灭地的惨状。而黄石公园所在的这座超级火山，在历史上已经喷发过很多次。每一次的喷发，都会彻底改变周围数千平方公里的地理环境。比如说，最近一次的大喷发，是在大约64万年前，当时喷发的物质竟然多达一万亿立方米，大量的火山灰甚至一直飘到了墨西哥湾。

我今天所讲的这颗树，准确地说，是一颗树化石，也是由于黄石公园的火山喷发而形成。只不过，这颗树化石形成的历史要久远得多。大约在五千万年前，这里有过一次火山爆发，喷出的火山灰将这里的一片红木林完全掩埋。经历了无数个寒暑的变迁和岩石风化，最后这颗大树的树干结晶硅化，形成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极其珍贵的树化石。



我去黄石公园的时候，只见到了这一颗孤零零的树化石。其实这里本来还有两颗类似的树化石，很可惜的是，它们在上个世纪被梁上君子给偷运走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要用铁栅栏，将仅存的这一颗给团团围起来。

苍天白云，清风拂面，我抵近观察这颗其貌不扬的树化石，却很难去想象五千万年前的那一幕。当时应该离恐龙灭绝并不算太远，哺乳动物才刚刚在地球上站稳了脚跟，而我们人类的祖先，灵长类动物，压根还没有诞生。就在那个时候，这颗大红木就已经在地球上生活了很多年了。然后就是地动山摇，一日之间，它被火山灰所掩埋。又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雨水冲刷，岩层风化，已经完全石化的它，再一次重见天日。而这个时候，它的同类们早已逝去，沧海桑田，周围的地貌已经面目全非。而它就这样伫立在高原之上，孤独地望着星起月落，目睹一代又一代的生灵，诞生，成长，觅食，生育，衰老，逝去。唯独它自己，虽然早已失去了生机，却能够在天地间地做着沉默的见证。

我和它的相遇，对于我这个人类来说，是生命中一次非常难忘的经历；而对于树化石来说，却只是它所经历的千万年中的又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天。在未来的岁月里，它还会继续地耐心等待，去见证下一次的毁天灭地。

五千万年的树化石，在我看来已经是颇有些不可思议了。但是仔细想想，这世间比它寿命更长的，比比皆是，比如说我们身边随处可见的岩石，它们的年龄往往以亿年记；太阳，月亮，星辰，大多存在了数十亿年；而我们所在的银河系，更是有着超过百亿年的历史。

这是从大的方面，而从微观的角度，也很奇妙。比如说我们每一个人，我们的身体都是由亿万颗原子所组成的，而这其中的很多原子，是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了。它们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穿越无尽的时空，曾经参与组成过宇宙间的万千星体，又无数次的分崩瓦解，只到现在成为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



从这一点来看，我们的身体和灵魂，和树化石一样，也有其苍老而饱经风霜的一面。在亿万年以后，树化石终将会解体，组成它的原子们，又会重新组合，形成新的物质或是生命。

而我们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和它一样，也有着无尽的可能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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