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本该是风花雪夜的事儿(2)孽恋因缘

江流天外,月涌云头。 扁舟一叶,酹祭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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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参阅《一场本该是风花雪夜的事儿(1)杏花冤嫁 》)(

与杏花偷偷摸摸好上的人是与杏花作伴儿的赵淑花的哥哥, 大队长赵秉贵。

老赵人高马大,浓眉大眼, 性悍气豪,人称赵大个,在村里颇有威望,甚至超过了当时靠关系上位的村支书。 平时村里有个大事小情, 人们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事要听赵大个评评理。

赵大个比杏花整整大了十来岁, 他早年家贫, 只因人长得帅朗,却娶了 邻村公社副书记的女儿丛文梅(也是农村户口),婚事是丛文梅主动追成的。文梅从小娇惯脾气躁,因为不愁吃喝,长大后身形肥壮, 单观眉眼倒也看得过去,只可惜又有一口龅牙破相,但因有家势撑着,她从一过门来就很强势。

正如巨石下不屈而蜿蜒生长的小草,对要强的男人, 穷困塑造出的性格常常是忍耐与坚韧,却不会有卑微。 赵大个本来就没有太看得上丛文梅, 但迫于情势,对脾气暴躁的妻子, 最初只好忍耐容让。后来赵大个翅膀硬了,也就开始释放个性, 虽然两夫妇的日子渐渐过成了乡村中最宽裕的人家,而且已经有了2个孩子, 但家庭吵架反而越来越多起来, 基本等于勉强维持。

赵大个怎么与杏花好上的, 大家都说赵大个的妹妹淑花(化名)与杏花要好可能是一个诱因。倒不是说淑花干了什么穿针引线的事,姑嫂关系再不济, 也要看顾着亲侄儿侄女呀。  但淑花既然与杏花走得近,友情所系自然要对好友的艰难上心,哥哥耳边难免就为她多叨求点好处, 三拐两转, 杏花就由在地里苦哈哈干农活的庄稼媳妇,转到村办磨面站出工。

毛泽东时代的 农村,农民只有三个还算不错的好去处,第一是当兵,在部队上干得好会吃上商品粮当干部, 再不济退伍也有政治上的优势。 第二是当民办老师,不需要整天风吹日晒、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干苦力, 第三是到村办事业干活,比如看护农机、水电站——这份清闲活一般只分配给荣誉残废军人或者公社一级干部的关系户,而退而求其次的就是到磨面站上班挣工分。

磨面站是我村建的, 面对周围三个村。 站内两台磨面机,分别制备面粉和粗粮。 磨面站全天候开工, 轮流两班倒,每班两人,平时除了停电, 全天候要听机器磨面轰隆轰隆的噪音, 但在磨坊里毕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活儿又不累,所以大家都争着去那里上班 。

沾哥哥当大队长的光, 淑花本人早就是磨面站的一员,杏花这一来,两个干姐妹自然搭成了一班儿, 这样出工的时候不仅可以恣意欢笑,而且也不需要在干活时彼此攀比,谁累了都可以随意眯会儿, 谁临时有事也可以放心出去办事,可谓得其所哉, 两全其美。

不曾听说过有什么人对杏花去磨面站出工并有什么非议。  想来,美与苦难,总能敲开人们怜悯的心扉,惋惜美的流逝,是生物本能中珍惜生命的自然流露, 这是超越世俗的情感联结,所以,大男人们天生就有怜香惜玉的情结,而杏花正是花儿一样的女人,又与老吴这样的蔫皮过凄苦日子的遭遇,足够她顺利到磨面站上班了。

人们开始街头巷议是杏花到磨面站上班小半年以后的事,—— 这也是从那些老光棍嘴里得来的耳食之言, 因为没有老成正派的村民会对一个孩子说这类事,至少在丛文梅醋海翻波事件之前是如此。

据说村巷风议是从杏花性情改变开始的。 杏花从嫁过来让大家习惯了的神色是寡言和忧郁, 不料, 似乎只在不经意间,她对乡人多了热情和乡谊,许多时候像在陪着小心, 乐意在大事小情上伸手帮助,而 脸上也明显多了笑意,抒情老光棍们说, 那笑容可复杂了, 几分骚情, 几分羞涩, 还有几分忐忑。

“第一个把他们两人苗头抄手里的人就是我”,光棍老A这样吹牛:“ 那天中午我在院子里撒尿,看到赵大个儿一个人绷着一股劲儿急冲冲地往机磨(机磨:吾村村民对磨面站的俗称) 方向走。咳,哪里是走啊, 那简直就是一路小跑,而且他走的还不是大路,走的是田垄”

老A 的土坯房位于村子的最西边, 矮矮的篱笆扎做院墙,院里只有一个低矮的厕所, 所以他看得清外头人们的行踪。

“赵大个脸上露出的那股劲瞒不过我的眼,不让骚气憋极了不会有那种急色儿!(江天当时想的是:这他NND也能看出来, 真成精了!)” 老A 继续他的话:“我当时就留了心, 这早秋晌头, 大家都睡午觉的档口儿, 大队长趁着村里闲静能干什么!还不走大路,怕路上碰到人吧!不由得就让我想到了那漂亮媳妇儿——搞不好咱就能看一场活春宫。 ”

“这么一想我就上了心, 一路蹑手蹑脚远远在后面跟着。 后来就看见赵大个进了机磨后边的抽水房!”

这里要说两句抽水房。

我村的磨面站取址于西边邻村界河桥,界河是村民们开凿的一个人工小河,与前文所说的河工治水的北边邻村的那条主干河相通。 界河桥通联我村和西村,磨面站选此为址, 1是因为它村民房舍四邻不靠, 机器昼夜的轰鸣噪音就不会传到村里, 2是这样一个磨面站就方便了两个村庄的村民, 而第三个目的就是可以方便照顾与磨面站十来米外的抽水房。

与磨面站一样, 抽水站也是当时吾村实行农业机械化的象征之一,抽水站由三部抽水机、一个蓄水的洋灰池和一个抽水房组成。 抽水房是一个略高于窝棚、内径只有十来米的斗室,顶装电灯,  一桌一炕(相当于床, 砖土砌成),农忙浇田季节抽水机昼夜24小时开动抽河水灌溉, 抽水房是看管抽水机的农人栖息小休之所,平时抽水房却是锁着的, 钥匙就放在磨面站。

乡人说, 磨面站属于村里机械化的金贵物什, 又在荒郊野外,如果有个失火事故,磨面站毗邻着抽水站和蓄水池,也就多了灭火的便利。

给我留下更深印象的是那个抽水房外的洋灰铸成的蓄水池, 池大约30平米,常年盈水其中, 池边池底生出很多藻菜和苔藓,让池水显得碧绿,村里修这抽水站主要是想抽河水浇灌。据说效果比田中机井里的水效果更好。池内由浅入深呈斜坡达到池底, 水深对10来岁的孩子恰好齐颈,有点像一个游泳池,但不允许大人洗澡。 不过这规矩管不住孩子,  每到炎夏那几天, 总有顽皮男孩来池中嬉戏,那种踏在苔藓上像地毯一样的感觉,那种躲过大人规矩的成功情绪,(其实大人们管得不严) 以及 大家玩池中长出的藻菜青苔、扯了小河边荷叶、抓来青蛙逗趣的快乐, 是村中那片池塘感受不到的,所以 至今仍长久地留住了我童年的记忆。

书归正传, 那么, 老A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有诗赞曰:

香风熏浓,激动前世痴缠。

心动处花醉娇客,情眸中人来梦远

纤纤柔荑, 细抚情郎面!

叹一声, 情哥哥需惜时光难,

且调韵枝头, 共舞桃花扇。

欲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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