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470-突然而至的专家组面试-1

因为要安排小宝、邦国和燕燕三人打疫苗，所以让专车送了两趟。因为严夫人和女儿海霞对新一院儿科很熟，董九没有亲自带她们去，而是告诉司机，一旦打完疫苗，就送她们回13号。

回到办公室，却遇见妹妹邹够够。听她说万山红的专家组建议面试提前开始，因为其中两个成员要出差，如果今天不面试，得等到年底了。

万山红上班才接到通知，半小时后上外科总部会议室，参加面试的口试和笔试，下午参加动手术的考核。好在山红一直处于复习的紧张准备和临考心态，倒不觉得什么，却把董九急坏了。董九让妹妹叫女儿来一趟。

“爸爸，女儿不怕，没事的！女儿回休息室准备一下，回头会议室见！”万山红喝完干爹特意沏好的新茶，又被他紧紧搂在怀抱安慰了片刻，挣扎出干爹的拥抱，信心百倍地说道。万山红说完，很快离开办公室，积极准备来之不易的面试。

口试很快结束，专家组好像很给面子，只是问了一些常识性的问题，检查一下万山红对外科医学的基本理论知识的掌握，手术流程关键环节，容易出现哪些并发症，以及康复的重要性等。董九很高兴女儿回答得言简意赅，表明女儿对外科理论真的搞懂了、理解了和能够得心应手地使用在临床上。

在中途休息期间，董九帮女儿倒好热茶，让她慢慢舒缓紧张的心情，因为即将进入3个小时的笔试，考卷包括200道单项选择题，100道多项选择题，50道改错题，20道填空题，10道问答题，还有一道附加题。题量太大，面试者基本上都做不完。好在董九事先给女儿复习的500道题，涵盖了笔试题目中除了问答题和附加题的370道题目，因为问答题和附加题是专家组十个成员在面试前一天交给邹够够的，附加题一般考察面试者对外科学理论和临床技术发展史的了解和展望。

“宝贝，监考者是邹够够副主任。有爸爸在，不管考得如何，爸爸都会批准女儿通过，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了，去吧！”董九紧紧搂住女儿，吻了吻女儿的秀发，鼓励女儿道。董九见女儿跟着邹够够往会议室走去，忍不住喊了一声：“宝贝！”

万山红回头，朝他嫣然一笑，还是让董九不放心，恨不得帮女儿去笔试。

“爸——”一声娇滴滴的呼喊，才把董九的担心拉上岸，回头一看，发现女儿李清照大腹便便地边挥手，边来到他的身边。因为董九是专家组的负责人，面试者出现任何问题，都需要他出面解决，所以今天邹够够没有安排董九任何手术。董九可以坐在会议室，也可以等在办公室。

董九拉着女儿，回到办公室，并安顿女儿坐好。等女儿喝上茶水，才问女儿产检的结果。“爸爸， 妈妈本来要带女儿上二部妇产科产检，因为临时增加山红妹妹的面试，所以女儿产检时间改到下午！”李清照答道，“爸爸，女儿想要做爱好不好？”

“宝贝，你母亲随时都会来检查，她知道我们肯定在一起，不行的！要不爸爸在这里给你产检？我去跟你母亲商量一下！”董九说完，带着女儿回到会议室。邹够够听完董九的建议，伸手就想扇他十个耳光，好在李清照见母亲生气，赶紧拉开干爹，对邹够够说：“妈——这里是新一院外科总部，爸爸的地盘，别忘了！”

“走，让你爸爸监考，妈这就带你去！”邹够够担心女儿又跟这个老男人搞在一起，干出有辱门楣的事来。三人一讨论，董九只好坐进会议室，盯着女儿万山红低头做题。不到半小时，董九就想睡觉，只好起身，倒了一杯茶水，来到女儿身边。

董九不敢说话，而是慢慢地把水杯送到女儿嘴边，慢慢喂女儿喝了几口水。接着帮女儿把耷拉下的头发，绾起固定在元宝耳朵后，才把目光落到女儿的答卷上，发现女儿做选择题，几秒钟一道，快得吓人。

“爸爸，帮女儿看看问答题！”万山红知道他们三个人在过道讨论的经过，暗喜干爹给她做监考官，趁机让干爹干点正经事，别要老捣乱，影响她答题，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遇到什么没有把握的选择题。

董九把问答题的答卷取来看了看，发现女儿至少有五道题做不出来，因为是综合性的题目，需要把几乎所有的基础理论和临床理论、临床技术和流程结合起来考虑，很难答全。对于理论强临床弱的女儿，10分的题目，只能拿到1-2分。其他5题，每题能答对80%左右，让董九很担心。

再看附加题，题目是：根据外科学发展史，举例阐明外科医学发展的脉络和外科技术的新概念，并简述外科理念的转变及其对外科技术进步的作用。

董九赶紧回到监考官座位，把很难的5道问答题，按题目编号，在10分钟内把答题思路和答案要点，写在一张查房记录本用纸上，然后来到会议室大门前，把门插上，然后塞给女儿答案纸，低声告诉女儿他写的内容和对应的问答题，并归还了答卷。

接着董九立刻在另外一张白纸上，写附加题的答案：

1. 麻醉的办法， 从按压、捆绑，灌酒，放血甚至将病人击晕等无理、野蛮和不安全的方式，经历一系列医生的努力和实践，得到不断完善。在1844年的美国牙医威尔，尝试氧化亚氮，1946年美国医师莫顿采用乙醚，才掀开了现代麻醉学的序幕。随后德国医师比尔于1989年首次完成腰麻、1920年英国医师马吉尔首次引入气管插管吸入麻醉。

在20世纪30年代开始尝试静脉麻醉的药物，譬如巴比妥钠盐，以及后来使用的肌肉松弛剂“箭毒素”，使麻醉三要素的概念得到确立——睡眠、不痛和肌肉松弛，以及国际麻醉协会建议的“无手术中记忆”的第四要素。将来把药物、监控和仪器合成一体，建立一个麻醉平台——譬如说麻醉机也是可能的。

麻醉药的使用，导致麻醉学的建立和不断发展、完善和进步，并扩展到“危重病医学”和“疼痛治疗学”。麻醉学是外科医学的前提，而外科技术领域的不断扩展，又对麻醉学提出更高的要求。外科学在医师的不断革新下，促进了麻醉学和外科技术的进步，而它们之间的内在相互作用，进一步促进了外科科学的发展和进步。

2. 19世纪后无菌处理和抗菌素的引入，让手术成为安全治疗的巨大平台。从最初伤口发脓无法愈合、术后感染死亡，到无菌术的引入，是外科学又一个里程碑的建立。

1846年匈牙利医生塞梅尔维斯用漂白粉水洗手，1867年英国利斯特采用石炭酸溶液冲洗手术器械和浸湿纱布覆盖伤口，引入和建立无菌术的概念和原则。1877年德国人贝克曼用蒸汽为敷料、手术器械等灭菌，建立现代外科无菌术。1889年德国人弗布林格介绍手臂消毒法，1890年美国外科之父霍尔斯特德首次引入橡皮手套的佩戴。至此，基本确立了现代无菌术的全貌。

外科学引入无菌术，对创伤外科学的创立、发展和进步起到决定性作用，极大地降低了19世纪以前的“医院病”导致的术后病人死亡。现有无菌术解决了外源性感染源，但是化学消毒剂不能用于体内病原菌的清除。

抗生素的发现和应用使外科学的安全性得到巨大的提高。英国科学家弗莱明1928年发现青霉素，并于1938年，在德国化学家钱恩和英国病理学家弗洛里的努力下，于1940年肌肉注射用青霉素面世。抗生素的使用，不但保障病人术后免于感染导致的并发症和死亡，也使得感染性疾病的治疗，取得飞跃性的进步。

3. 输血让外科手术的治疗效果和安全性得到进一步的提高和保障，同时也创立了血液学，为外科输血的成功提供坚实的理论基础，并促进了血液不同现象的机制研究和理解。1628年英国医学家哈维的《血液循环论》开启历史上首批为病人输血的试验，即1666年英国医生洛尔和1667年法国医生丹尼斯先后给病人输注羊血治病，因死亡率极高而失败。

异种输血的失败，让学者和医生于19世纪尝试同种输血。1818年英国产科医生布伦德尔成功完成第一例同种输血临床试验，而安全输血理论却在七十几年后的1900年，由奥地利生理学家兰德斯坦提出人类红细胞血型的概念而建立起来，因为人类有十几种血型系统，几百种血型。

不断完善完整的血型系统和血型，为安全同种输血，将提供越来越安全的保障。然而输血的弊端，譬如抑制免疫功能、增加病人感染率等，所以输血是保障，但不是外科医生的心理依赖。将来在手术中，减少失血、尽可能不输血，应该成为外科医生手术的准则之一。

4. 国际外科技术的新概念：（1）微创外科消除病变，减少手术创伤的目标，促使英美医生提出“软质内镜”的设想，在传统外科临床中引进微创技术。将来简单的腹腔手术，譬如胆囊切除、阑尾割除，不必切开腹部，而采用微创外科完成。

另外自动化概念，也是外科技术的发展领域，所以引入机器人进行外科手术，也是将来外科学发展的方向，因为内镜和腹腔镜，难以避免地限制外科医生的动手和用眼的范围，而限制了它们的灵活性，而机器人自动化的介入，可以利用外科医生的灵活性，恢复外科医生对术野的自主平稳控制力。

电视电话的理念，让远程手术成为可能。除了微创手术，真正无创口手术，也是外科手术进一步发展的方向，譬如内镜通过口腔、肛门、尿道及阴道进行外科手术，非常具有可行性的就是通过阴道进行胆囊切除。

外科医生在临床实践中不断提出新的需求，又促使科技发展带来的新型外科器械的发明和应用，进一步促进外科医生技术的提高。一个外科医生，要密切注视当今世界理论科学和应用科学的发展和进步，以及新技术的发明和应用，才能为外科新技术的发明和应用做贡献。

（2） 器官移植的成功因法国科学家卡雷尔于1912年发明血管直接吻合法，而成为可能。1954年，美国外科医生穆雷，首次成功完成具有治疗意义的肾移植。接着1963年肝移植和肺移植、1966年胰腺移植、1967年心脏移植均获得成功。

然而器官移植的排斥反应，是移植失败的主因，所以新型免疫抑制剂的研发和临床应用，决定了器官移植治疗的可行性和应用范围。另外与器官移植相关学科的创立、发展才能为器官移植的全面发展提供必要的外科学理论基础。

最后，器官的来源，限制了器官移植的应用，如何解决器官来源，必然促进医学生物工程学和技术的发展和成熟，譬如组织工程、干细胞等技术，是传统器官移植的未来替代手段。

（3）肿瘤外科治疗，最早的报道是在1809年，美国医师麦克道尔外科切除卵巢肿瘤，而其手术原则是由美国外科之父霍尔斯特德根据对乳腺癌的外科治疗而制定的：根据肿瘤解剖及生理学的特点，尽量大范围切除原发灶以及整块切除区域淋巴结，达到肿瘤根治的目的。

譬如外科治疗直肠癌的“金标准术式”，然而它的控便和高复发率等缺陷，由于技术不断改进和病患反馈的影响，必定被其他治疗法超越，譬如目前英美外科医生提出的“保肛手术”，处于测试阶段。现在肿瘤外科应用处于的阶段包括，单纯肿瘤切除，即早期肿瘤外科，和肿瘤整块切除根治术，即广泛切除肿瘤外科。

5. 外科医生理念的变化是外科技术进步的推动力。外科技术的发明、发展和进步，促使外科医生的理念的变化，而医患互动带来外科的新理念，反过来促使外科技术的发明和应用。

（1）外科微创化，一旦内镜的应用成为现实，病人对创伤和创口的更高要求，可以通过微创外科得到满足。

（2）临床医学新思维，是英美临床一种流行的提法，即手术方法的采纳，不能凭经验，而要进行客观评价和科学的证明，筛选出最佳的方法或者不需要手术。要得到客观和科学的结果，必须结合多学科知识和技术以及当今最新研究成果，才能做出符合事实的决定。

（3）外科手术目的的完善，从切除和缝合而挽救生命，到英美提倡的“功能外科理念”，即治疗疾病和改善生活质量的双标准。对乳腺癌患者，将来手术治疗必将缩小切除范围，保留大部分乳房，让病人的形体得到良好的保持，并满足了生活质量的要求。另外医疗生物工程的发展，用生物材料取代人体病变和毁损的组织和器官，保留机体自主功能成为可能，也对相应的外科技术提出新的要求。

（4）外科治疗的人性化，合理采用外科治疗方法，即达到治疗的目的，又不过度地使用新仪器设备和技术，达到简单有效、费用合理的治疗目的。

刚写到这里，就听见敲门声，董九知道邹够够妹妹回来了。赶紧把附加题答案给了女儿，并告诉她摘重点抄录就可以得满分，虽然判卷都是专家组成员负责。

邹够够进来后，责问董九道：“为什么要插上门？”话里话外就是怀疑他董九没干什么好事，想当然就觉得他跟干女儿在里面调情，干坏事，怕有人突然进来被撞见。

“我、我、我——”董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咯咯咯——”邹够够想不到万山红不好好答卷，却被她干爹的尴尬窘态惹笑了，“邹副主任，我爸爸在打瞌睡，不好意思，我不应该在爸爸面前，说他的坏话！”

邹够够也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董院长，想不到你不做手术就睡觉，难怪整天精神饱满，原来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睡着！好了，您回办公室吧，有什么事我会再去打扰您！谢谢您帮我监考这么久！”

“照照呢？”董九关切地问道。

见他是真关心她的女儿，虽然内心不乐意他们父女俩还藕断丝连、磨磨唧唧，尤其女儿的婆婆也在新一院，不想女儿跟这位老男人有什么绯闻被人嚼舌根，还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地丢了一句：“您别搭理照照的事情，求您了！”

虽然声音很轻微，邹够够也担心身后的万山红偷听到，示意他赶紧离开会议室，无论是回办公室睡觉还是忙别的，但是不要在万山红面前讲李清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