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的名胜古迹

My Lord: Please help me keep my eyes on you! Please help me be thankful!
A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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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生在长江中下游的一个小村落里,我们村只有在县级的地图上才能看得到,它是夹在地图上那些如血管般细小的纵横交错的缝隙里。如果用放大镜看,我们村是在湖北省的最东面,安徽省的最西边,江西省的最北边,属于 “ 鸡鸣听三省 ” 和 “ 吴头楚尾 ” 之地,此处背靠大别山余脉,南依长江天险,隔江相望的庐山,仰头落帽地望上去很高,可是皇帝离我们村并不远。

         站在村口,眼前是一览无余的平平坦坦的平原,天有多大,地就有多宽。在我们小村的西边,枕着清河,河水清澈透亮,日日夜夜的不声不响地平缓地流过。近岸边,看得清水底下绿莹莹的细长的水草,被水流冲得东摇西晃,成片地倒伏着。河里青背的小鱼儿摆着尾巴,欢快地在水草中钻出钻进,一些青灰色透明的小虾,更是在水中神出鬼没地乱窜。

         村里的人每天都去村西边的清河里挑水,洗菜,洗衣服和打鱼摸虾,来回不知多少趟,将一条近两米宽泥巴路踩得白白的,光溜溜的。弯弯的小河上,来来往往都是载货和载客的机帆船。

         在家门口的清河边,我们可以搭机帆船往东北方向去,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色湖农场的总场部。村里人赚几个钱不容易,去离家最近的农场场部赶集的时候,基本上是自己的双脚扛着自己跑,搭机帆船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机帆船往东北方向去的中途要经过严家闸,在明清时期,严家闸是三省交界小有名气的农产品交易中心,比如当地出产的大米、小麦、红苕、土豆、茶叶、棉花和花生等,甚至县城西北边的大别山中的野生药材,都运到严家闸的集贸市场上批发,客商用货船经清河南下江州,卖到全国各地。因此,在清河两岸,村民们自古都做着小生意,就是在集体经济时,也偷偷摸摸的没停过。

         如今的严家闸,只有一条东西走向窄得不像话的扁担街,一眼就能望到头。就这样的小地方,它却是武术之乡,周围四乡八里的男人们自小就练岳家拳。记得小时候,农闲时,经常有附近的武师领着一班青少年,扛着红樱枪和木制的刀剑,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我们村表演武术,当然我们村也有一些男孩子拜师学岳家拳。

         在严家闸西北边大约四十多里外的大别山脚下,有个岳家湾,那里住着八百多年前的南宋时期抗金名将岳飞的后人,还有岳飞四子岳震和五子岳霆的墓,兄弟俩是岳飞当年留在当地镇守五郎关,此关是南宋时连接中原至江南的交通要道,是金兵南下的必经之地,此处也是历史上兵家必争之地,经历过无数战祸。岳飞在岳家湾的这一支后人,还将祖传的兵书《武穆遗书》捐赠给了国家。另外也有很多岳家军的后人也散居在岳家湾那一带,当地至今有很多与军事有关的地名和遗迹,比如官道、养马岭、喂马池等等。

        严家闸还是黄梅戏的发源地,也就是清河边的男女老少都会唱的釆茶歌。在严家闸附近的邢家庄,出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女人,她就是在乾隆中晚期,将本地的釆茶歌,在安庆唱出名的黄梅戏表演艺术家邢绣娘。

        在秦朝末年,项羽手下的大将英布曾在严家闸的西南边,约五里开外的蔡山附近建九江城,项羽封英布为九江王。当时蔡山位于大江中心,后因长江改道南移,蔡山便在长江的北岸,如今的蔡山距长江大约十多里路。

         在蔡山东侧的半山腰上,有个江心寺,系唐初开国上将尉迟恭在贞观八年(公元634年)修建的。江心寺里有株晋梅,相传是晋时有位高僧亲手种下的。晋梅饱经风霜,苔藓密布、古朴苍老,曲虬蜿蜒,树高近8米,一年之内冬春之季两度开花,据说是国内已知的唯一的一棵名副其实的 “ 两度梅 ”。

        蔡山也是我奶奶的娘家,小时候的我曾随父亲去舅爷家拜过年。后来我还和表姐刘小苹(小名叫小苹果),一起慕名去蔡山的江心寺游玩,小苹果是我奶奶妹妹的外孙女。

       闲话少说。

       清河里的机帆船停在色湖总场部西北边的小码头,上岸沿着一条粗沙路向东走,右手边的一排平房是色湖农场职工宿舍,左手边是农场的粮站,紧挨着粮站是废品回收站,然后就是农场三层楼的医院。粗沙子路从医院的东墙根向东北方向拐弯,大约二百米左右便是清河。一条简陋的两孔桥横跨两岸,顺着公路往西北方向去是县城,在我们的县城,有名扬天下的五祖寺。

        在农场医院的斜对面,是长途公共汽车站,经过汽车站往正东方向去,便是色湖农场一望无边的田野,天尽头连着碧波荡漾的色湖。

        在农场的长途公交车坐车往西北,沿着大别山的山路去武汉,往东北方向去安徽省的宿松县。往东去安庆就不用坐公交车,需要在农场的小码头坐机帆船,沿着弯弯曲曲的清河一路向东北,经过两岸地势平坦的农场大片农田,机帆船驶进无边无际的色湖,在色湖对岸安徽省的华阳农场,再转乘公交车或船去下游安庆。

        色湖西边属于湖北省,东北和东南则属于安徽省,沿湖的渔民平分湖光水色,成语 “ 不准越雷池一步!”  这个雷池指的就是色湖这一带,而色湖也是我们清河的源头。

        清河静静地经过我们的村西,日夜不停地向南流淌,大约十五里左右到达清河镇,有岳飞的后人住在我们清河镇上。清河在镇上东边同仁堤的清江口水闸下钻出去,汇入长江,隔江相望的是属于江西省的江州,我们每日开门就能看见蓝天白云下、黛青色的著名的避暑山——庐山,本地人叫南山。

         我从小就在清河边长大,总觉得我们家乡的美景天下无双。清晨,弥漫的白雾,渔夫手中抛出的白色渔网,在空中划出曼妙的弧线,落进水中后泛起阵阵涟漪。每当雾气散开,清晨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明媚的春光下,清河的岸边垂柳摇曳生姿,碧波荡漾的水面上,一群前呼后拥的大白鸭子在戏水,“ 嘎嘎 !” 地快乐的叫声随风飘散。

         日落西山的时候,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霞光倒影在清河里,波光粼粼,在河里面嬉笑打闹的乡下娃们,掀起的一波波的浪花,都被镶上了亮闪闪的金边。夏天河水上涨,鱼儿会迷失了河道,随波逐流,待到岸上的水退去后,那些到处溜哒、胆子又大的鱼儿便搁浅在河滩上,我们这些小孩子便争先恐后地捡鱼。

         小时候,父亲曾带我坐机帆船,去南边清河镇的表姑家走亲戚。表姑叫邢桂珍,是我奶奶妹妹的女儿,从小在严家闸长大,嫁到清河镇刘家村后,被夫家的人称之为刘婶,表姑的女儿是抱养的,小名叫小苹果,比我大二岁。当我和父亲站在江堤上,看着浩浩荡荡的长江,我才知道天外有天,河外还有江,才明白课本里描写的江水滔滔,波涛汹涌,的确是非常贴切。

        我写下的是我从记事的时候开始,之前我所经历的,都是零零碎碎地听到我父母亲和爷爷奶奶说的,如今他们都不在人世了,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在我稍微懂点人事后,有件天大的事老是想不明白,不止一次地追着问我母亲:“ 妈妈!我是哪里来的呀?” 

        妈妈有时笑着说我是她从嘴里呕出来的,有时候又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从她胳肢腋窝里掉下来的。也许是为了安慰我吧,妈妈还言之凿凿地说我哥哥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因为我哥哥成天像小猴子那样调皮捣蛋。我知道这些都是骗小孩子的,才不信哩。邻居李司珍是我妈妈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李丽珍的妹妹,看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小孩怎么可能会从嘴里出来?撑破喉咙也呕出不来呀!

         我妈妈被我缠得不耐烦,终于在一个冬天的夜晚,挤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给我。妈妈将缝衣针在头皮上刮了几下,一边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补着我爹的破衣服,一边慢条斯理地跟我讲着自己幼时不知道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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