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2024 ~ 5/27/2024
住法国北部的三天,我们逛了三座比利时城镇。
第一天,瞻拜维米岭纪念碑前,我们先去了位于比利时西北角的古镇布鲁日(Bruges)。
作为比利时的文化遗产,布鲁日在12世纪至15世纪期间,曾是欧洲重要的贸易和文化中心。因其保存完好的中世纪风貌,再加城内众多的水道和桥梁,布鲁日被誉为“北方的威尼斯”。
走在布鲁日街头,游客会感觉穿越时光隧道,走入了中世纪。它是那种你走两步就会感觉“哇,历史好厚重”的地方。这里的艺术和文化氛围比我去过的大多数博物馆还要浓烈。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转角,都弥漫着古朴的气息。弯曲的巷弄与鹅卵石路面交织延伸,带我们走入了绵延流动的复古画卷。
大概是周末,小镇游人如织。
奇怪的是,虽然行人熙来熙往,我还是能感受到布鲁日骨子里的宁静。小镇时光悠慢,街角咖啡飘香。在古巷里走走,在河堤边坐坐,游船在水中画出道道涟漪,街上的马车踢踢踏踏走过。艺术小摊的挂件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一笔一色,急急倾诉属于它们的故事;岸边的老墙却坚守着中世纪的秘密,沉默不语。在这里,你不需要寻找诗意,因为它无处不在,就如那穿城而过的运河水,不疾不徐,静静流淌。
一家名为“Eekhoetje”的餐厅门口闲坐着不少食客,我们跟风走了进去。
在比利时,语言似乎变得随心所欲。街上有人说德语,有人说法语,我们进入的这家餐厅,主打荷兰语。 菜单完全读不懂,又不附图片。点什么,又能吃到什么,全凭手指的运气。
不过,心里是笃定的。进门时,有位讲英语的老太太顾客正要离开。她见到我们就说:“这是一家很好的餐厅,你们来对了。”
食物美味,价格平易近人。真是来对了。
市中心的市政广场(Markt),一群黑T黑裤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广场上跳舞,类似行为艺术般的表演。大核与小诗看得起劲,也混入队伍跳了好几曲。
因为当天下午打算去维米岭,所以孩子们都穿了黑白衣裤,倒是与跳舞的学生们浑然一体。
广场附近有一条非常热闹的商业街,叫做圣奥尔班街(Steenstraat)。这条街从市政广场延伸出去,四周都是精致古老的建筑,充满了中世纪的浪漫气息。但街道两侧遍布的商店却现代时尚,有服装店、咖啡馆、餐厅。当然,还有大名鼎鼎的比利时巧克力店。
比利时巧克力享誉全球,布鲁日更是巧克力爱好者的天堂。在这里,巧克力会以各种形式呈现在你面前。无论你钟意什么口味,总有一款适合你。
譬如这样
还有这样
第二天,我们参观了滑铁卢战役遗址。遗址位于布鲁塞尔以南20公里处。闻名全球的滑铁卢战役,就发生在这里。
1815年6月18日,拿破仑与英国陆军以及普鲁士军队在此地进行了大规模的决战。拿破仑的军队被击败,这位“法兰西帝国皇帝“(Emperor of the French)被迫退位,被流放至圣赫勒拿岛。拿破仑征战欧洲的野心就此破灭,这场战争也改写了欧洲未来的格局。
进入遗址要买票,成人23欧,十岁以下小童免费。
入口处摆放着战场的景观模型,以1:1000的比例,展示了滑铁卢战役的布局和关键战况,包括各方军队的兵力部署和主要的地形特征,譬如法军的阵地、英军的防线,普军的增援,等等。模型展现了大量的细节,诸如田野沟豁、火炮战车、荷枪实弹的军人将士。咋一看,风在吼,马在啸,场面栩栩如生。据说,这个微模型花了整整26年才得以完成。
从入口处进入战场遗址,需要穿越滑铁卢战役纪念馆(Waterloo Battlefield)。博物馆提供了有关战役的详细解说和多媒体展示,还有模拟的行军路线。馆内有许多真人大小的雕塑模型,穿古式军装,佩戴枪支宝剑。有人弯弓驽马,有人运筹帷幄。。。当然,拿破仑是不二的主角,画像中有他,马背上有他,人群雕塑里,他也是众星捧月式的存在。滑铁卢战旗低垂,他却依然帝王般矗立,活成了一道传奇永恒的光辉。
滑铁卢战役遗址的地标是狮子山(Lion's Mound)。这座人工堆砌的山丘高约43米,从底部到顶端需要攀爬226级台阶。爬这些台阶并不容易,爬得我心跳150,爬得小朋友手脚并用。
山顶有个狮子纪念碑,它由比利时雕塑家威廉·德·格鲁特(William of Orange)设计,并由著名的荷兰建筑师和雕塑家Jean-Jacques Rousseau负责建造。雕像高约12米,底座上方是一只雄壮的狮子。狮子静默凝望着山脚下那片曾经燃过战火的土地,其姿态象征着力量和胜利。据介绍,这个雕像是庆祝英军在滑铁卢战场上的胜利。
我有些疑惑,问工作人员:“这滑铁卢遗址,究竟是为了记录拿破仑的失败,还是庆祝英军的胜利?”
工作人员沉思片刻,说:“主要还是为了纪念拿破仑的失败。因为历史上还没有哪一场战争,败得如此悲壮,如此有诗意。失败方比胜利方还值得让大家缅怀和致敬。”
从狮子山的顶端俯瞰,是一片春意盎然的田野,几乎看不到战争的痕迹。 如茵的草坪,整齐的田园,全然一幅乡村牧歌式的宁静。 那段悲壮的历史,早已深深地融入这片土壤,化作风,化作尘,化成了永恒的记忆。
下了山,我们观看了遗址模仿作战时期的炮火演习。解说员,一发炮弹打出去,可以死伤三到四个人。炮弹以铜制,因为铜的温控和冷却都好过铁制,而且容易重铸——每个炮弹头发射600炮左右,炮弹口就会变形,没法正常操作,只能回炉重造。
炮弹引发了浓厚的硝烟。
讲解员说,在古时,军装必须醒目,因为战场上要发射很多这样的炮弹,烟雾中如果看不清自己的战友,容易误伤。
蒋先生问:“战争中,士兵是更愿意当炮弹发射兵,还是其他兵种?”
讲解员说:“士兵们没有选择,被分配到哪里就是哪里。”
蒋小诗问:“炮弹会伤到大树吗?”
讲解员答:“会。战争过后,很多地方都是焦土。”
蒋小诗捧脸惊呼:“啊,那战争会伤害地球。我不喜欢战争。”
不管喜不喜欢战争,我们还是站在了这片古战场上。一旁有热热闹闹的“征兵活动”。他爹看热闹不嫌事大,带着孩子们签名“入伍”,当起了拿破仑的临时士兵。
“征兵办“官员对孩子们说:在古代的法兰西,如果你在应召书上签了名,就得一当六年的兵。
他看着站得歪歪斜斜的大核与小诗,用号令式的语气说:“现在,你们已经正式成为拿破仑将军麾下的士兵了。Soliders,振作起来,我们马上就要扛起枪,奔赴战场!”
前进,后退,举枪射击,放下,时不时还要齐声高呼:法兰西万岁!(Vive la France!)
战争残酷,但模拟战争的游戏,倒蛮有趣。
我在一旁负责照相。训练完毕,我对蒋先生说:看大家拉垮的样子,枪也扛不好,枪口也对不准,连教官都时常不小心把枪口对准自己的队伍。我怀疑古代打仗时,有多少军人死于敌手,又有多少人死于队友的误伤。
出了遗址,在去往布鲁塞尔的路上,蒋小诗面色凝重,长吁短叹。
我有点担心,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有点后悔,真不应该加入拿破仑的军队啊。现在我不得不留在这里当六年的兵。我会很想念加拿大的亲人和朋友们的。”
我们由得她伤感,不想破坏她的这份责任感(小姑娘记性奇差,过一个下午就会忘记前尘往事),老父老母只在前座咕咕笑出了内伤。
滑铁卢阳光灿烂,二十公里之外的布鲁塞尔却下着瓢泼大雨。雨点啪啦啪啦,豆瓣一样大力敲打着车窗。
我们全程没有下车。
城郊乏善可陈。市中心是欧洲古城的标配:所处可见的古建筑,见证了历史,守望着永恒。房屋紧挨着彼此,虽然各自独立,却因距离过于紧凑而显得熙攘又拥挤。
道路极狭窄,许多单行道,蒋先生在雨中开得艰难。
总体来说,对布鲁塞尔印象一般。一则雨太大,影响观感;二来,城市太拥挤了,看着气闷。这样的地方,适合在清朗的午后,用脚步细细丈量。
归程,蒋先生建议去里尔(Lille)吃顿正宗的法餐。我查到一家名为Les Compagnons de la Grappe的餐厅,据说做很地道的法北菜肴,在Yelp和谷歌上评分都很高。
里尔这座城,我们没来逛过,却感觉已是老朋友。从伦敦到巴黎的大巴车在这里停留了十几分钟,这两天我们从Par de Calaie往返比利时,更是来来回回都要经过它,早已看得面熟。
让我们讶异的是,这座城市外围看着一般,跟北美的建筑风格没啥区别,都是些木呆呆的板楼或玻璃幕墙。进到市中心老城区,欧洲特有的那种“祖上阔过”的感觉就冒出来了。
餐厅位置很好,离市中心的教堂几步之遥。
食物摆盘精美,是印象中传统法餐的模样,但放进嘴巴,味蕾却像被无形的小手打了一巴掌:孩子们盘里的牛肉有一股啤酒味;蒋先生给我俩点的餐厅头牌platt,一侧肉类,一侧起司,我除了尝出肉味和酒味,也感觉不出惊艳。他们做饭好像很喜欢用酒,怪不得餐厅名字听着就像葡萄。
只能说,赶过来吃了个气氛。
吃完回到旅馆,一人补上一只真正美味的法式草莓派,这一天才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