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飞》
大雪纷飞,惟余莽莽,好一个静谧安详的世界。大兴安岭山脉严严实实披上厚重的白色外衣,犹如温顺的绵羊俯伏在天际,蛰伏过冬。
山里死一般的寂静,这里隐藏着以马寒山为首的绿林好汉响马(北方土匪、强盗)一众几十人,正在策划一次大抢劫。动物蛰伏可以不吃不喝,而人类蛰伏偏偏矫情,非得吃东西才能活下去。尽管,一天只吃一顿饭,其他时间扯淡、打哈哈、睡觉,却还是饿,饿得头晕眼花,饿得半死不活。
前些日子,他们打听到东南方离此地百十里路的一个较大偏僻村子的大户人家女儿明年开春出嫁,传说很漂亮,肤色白得像外面的大雪,而且养得丰满有肉,这让没有压寨夫人的单身汉子马寒山动了心思。所以,决定干一票大的,既要抢光村子,又要绑红票,抢来那个杨贵妃一般漂亮的大闺女。这几天,已经聚会几次,制定详尽计划,同时反复强调绺子规矩,大王以外任何人不能把女人或者他人带进山洞,因为她们只会吃掉洞里有限的食物,坐吃山空没有任何益处。为了让弟兄们有利可图得些实惠,规定可以在抢劫中干任何事情,干完算完,绝不留手。同时,又通过洞内老二,他的亲兄弟马冷山,转达山洞需要压寨夫人的意思,点名那个村的大户待嫁姑娘翠花,安排由几个人具体负责保证完好无伤地带回山洞成婚。
茫茫雪原显现一行人马,像一条黑色蟒蛇逶迤前行。
午时三刻,队伍已经悄悄抵达村寨几里路外的树丛里隐蔽。探子回报,村口的放哨人已被干掉,现在各家正在煮饭。二马兄弟决定立即进村,按计划格杀勿论。一众人等自几个月前深秋时节打家劫舍已经几个月,现在人人饿得皮包骨头,个个就像饿狼瞪着发绿的眼睛,只等号令。马寒山嚎叫一声,众人挥舞着大刀片,铁钩子,铁头红缨枪甚至铁匠锤子,五花八门的武器,两人一组,风一般冲进村庄,钻入民宅。村里顿时嘶喊哀嚎,噪声四起。根据二马指令,首先杀掉青壮年男人,孩子、老人。剩下的女人自己决定,但是完事儿后,不准随身带走她们,这是铁律,不得冒犯。
虽然村民们对土匪有防范意识,每日都有岗哨在村口瞭望,各家也都准备了铁器防身,可是天天的高度警戒,提心吊胆过日子总让人疲惫不堪。再说,这几天的大雪没过膝盖,人马难行,土匪几乎不出山。他们再也料不到此时此刻偏偏杀身之祸从天而降,真是防不胜防,结果只能任人杀戮。
依着二马的计划,吃饱喝足,玩够,第二天回山洞。温饱思淫欲,人饿极了还是得先吃饭。所以,每家剩下的女人被逼做饭,土匪把男人的尸体拖到户外,扔在雪地里。
马寒山弟俩带着两个喽啰杀入翠花家中,不分青红皂白,杀光所有,只剩下翠花一人。她早已吓得失魂落魄,叫也叫不出声,躲在被窝拉上被子遮脸。马寒山冲上去一把扯掉被子,鲜亮成熟的大闺女一朵艳丽,肥花儿般的浮出炕铺,一扫全屋的死亡气息,令人震惊,果然是美人中的美人。他立即高声命令老二带着喽啰转去其他人家,自己好单独与女人相处。指令明白,老二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个罕见的尤物,悻悻离开。不出几步,就听见室内传来女人惊恐尖利的大叫声。
虽然说是大户人家,翠花家也就是比其他村民稍微富裕一些。村里人家,火炕烧得很热,女人穿着不多,冬日里晚间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取暖睡觉,白日做饭的时候才穿上棉袄下床。翠花是独生女,爹娘的心肝宝贝,与众不同,不做饭,不干活儿,所以养得水灵。那双大眼睛忽闪得让人疼爱,更不用说,浑身肌肤养得雪白粉嫩。此刻却成了匪首的口中肉,盘中餐。马寒山好久没有见过女人,心想,上次的那个老娘们虽然也好,但是相对于这个黄花大闺女无法相比,好比一天一地。来之前,他就已经内定翠花做他的压寨夫人,是他的老婆,专属于自己,因此,居然就有了些许恻隐之心,不忍过于动粗。
马寒山亢奋,忘情地嘶喊,我的老婆,我的压寨夫人!
从小就听说过压寨夫人,脑海里想象着夫人的威风,美艳,所有的人匍匐脚下,唯命是从。翠花顿时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虽然父母拿她当宝,可是黑暗逼仄的局促空间终究枯燥无味。再说以后嫁人生孩子,婆家肯定不会惯着她,日子没得好。说来奇怪,她居然找到了一人之下且与山大王一样高居众人之上的霸气。
刚才他们冲进屋的时候,说实话,她只是瞄了一眼,便被吓得魂不附体,立即把头埋入被窝里,因此没有目睹父母被杀的场面,只是听到咔嚓砍刀声响,以及父母绝望的惨叫声。她只知道在劫难逃,性命不保。
第二天早上,按照事先约定,张寒山领着长长的队伍缓慢行走在山区崎岖小道上,回返他们自己的窠臼。天空阴霾压抑,雪地上遍地尸体,鲜血早已冻结,血腥气弥漫村庄,静静的山凹一片死寂。
白雪皑皑,无边无际,队伍行过之处,马踏人踩,留下醒目的龌龊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