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长篇古装传奇小说《无情崖下》之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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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一席话说得同裳心动,他思前想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审问荀公公。真相就像个魔鬼一般,不停啃噬着他的灵魂,让他好胜心起,他一定要掐住这魔鬼的咽喉,驯服它,利用它。

同裳支走了随从,只留下戴着枷锁、跪在地上的荀公公。见他几个手指头受伤不轻,同裳心知必是同泽所为,应该是为着严刑逼供的原因,同裳本就抗拒无衣所说的事情,这下不免对荀公公供词的可靠性起了疑心。

“荀公公,你的供词洛王已经承奉给孤,孤已批阅,你这可是犯的轼君之罪,当受车裂之刑啊。兹事体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看在你侍奉过三朝君主的份上,孤给你个申辩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公公不要错过。”

荀公公见同裳面色凝重,心知自己难逃一死,索性豁出去了,死他倒是不害怕,他怕的是怎么个死法,于是赶紧伏地央求:“陛下圣恩浩荡,老奴所为,实在是上命难违,不得已而为之,老奴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只求陛下看在老奴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赐老奴个全尸,放老奴走个痛快。”

同裳笑了笑,问:“公公在宫几十年了,不会连规矩都不懂吧?活埋也是留全尸,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死透透,难道这是公公想要的?”

见这俩兄弟的狠辣手段不分伯仲,荀公公先气馁了,小心问:“陛下,若是老奴还有机会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那倒不必了”,同裳慢条斯理道:“公公,你只需老实回答孤的几个问题即可,何去何从,全凭公公选择,一念之间,天差地别。”

荀公公忙不迭地应承,同裳一扬下巴,问:“手指头,怎么回事?”

荀公公不敢据实回答,支支吾吾,含混不轻地嘟囔:“是老奴,不小心,哦老奴该死。”

“的确该死!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肯老实回答,想糊弄孤么?孤看你是活腻歪了。”

“是,是是,奴才该死,陛下圣明,此乃洛王殿下所为,奴才不敢……”

“哼,做都做了,还说什么敢与不敢?!”同裳见他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抖动,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问:“当年二王子调包是怎么一回事?性别置换又是怎么一回事?虽有你的口供在手,吾心仁慈,孤还是想听你自己亲口述说。”

荀公公原本以为洛王私审自己,为着偷偷留个证据,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的口供承给了国主,荀公公这下彻底死了心:这俩虎狼兄弟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他们任何一个想要弄死自己,还不跟碾死只蚂蚁一般?反正,前有狼、后有虎,前进后退都是死,不如就让他们兄弟俩争去吧,争死一个够本儿,争死两个赚着,我死则死矣,能捎带上个一起上路,不寂寞。

荀公公干脆竹筒倒豆子,将当年“颠倒乾坤”以及调包二王子的事情和盘端出,他还不忘添油加醋,顺带将责任推给慧太后。

荀公公所言字字泣血带泪,同裳听了,除了震惊还有愤怒,他感觉自己认知的世界已经乾坤颠倒,他不知道该相信哪个,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可以相信,前尘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如闪电般在他眼前匆匆闪过,又迅速湮灭,他想回到从前,可现实却如一匹不驯服的野马,驮着着他不知要奔去何方。

同裳死死盯着荀公公,冷冷问:“公公所言,属实?”

荀公公赶紧对天发誓赌咒:“陛下明察,老奴所言均发自肺腑,如有半句瞎话,死后愿下割舌狱,永世不入轮回,不得翻身。”

同裳心痛如刀割,他心目中的母亲只有俞贵妃,也只有她一个。怀胎不过十月,可俞贵妃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恩比天高,爱如海深,无人可以替代她在同裳心中的地位。

同裳递给荀公公一杯毒酒,道:“公公,去了地下,劳烦你给母妃带个话,就说孤,‘知道了’即可。”

“雷霆雨露,皆是天意,老奴叩谢圣恩”,荀公公颤巍巍接过那毒酒,一饮而尽,临了,他不怀好意地追加了一句:“陛下,老奴为陛下着想,临走再多一句嘴,洛王篡位之野心不可不防啊。”

同裳心烦意乱,挥挥手,叱道:“什么东西,不识抬举,要你多嘴多舌?!快滚!”

荀公公见同裳果然被激怒,他诡异地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次日,同裳将同泽召到御前,漫不经心地问:“王弟,这几日闭门思过,可有所收获?”

同泽面无表情,反问:“臣弟愚钝,敢问王兄,臣弟何过之有?臣弟之前奉王兄之命,现已查明,父王驾崩乃荀内监私用御米所致。臣弟并非要争功诿过,只是,王兄不问青红皂白,一昧将责任推给臣弟,令人心寒。”

“赫,理不直、气还壮,你倒有脸了”,同裳瞪了他一眼,责道:“太后乃一国之母,又是你的生身母亲,王弟不思尽忠、尽孝,反倒私自将太后禁足,成何体统?!王兄还没责怪你呢,你倒好,反咬一口。”

同泽依旧波澜不惊,淡然道:“臣弟心中只有父王,无论是谁做了对不起父王的事,臣弟不能轻易放过,太后也不行。”

“真乃朽木不可雕也,嗐”,同裳轻叹一声,挥挥手:“罢了,看在王妃替你求情的份上,走,你赶紧走开,少在孤面前害眼。”

同泽正要退身,同裳又叫住他,咬牙切齿道:“慢着,孤还有件事想告诉王弟。今早大理寺卿来报,说是荀公公昨夜畏罪自杀,已咬舌自尽,此阉人死有余辜,只可惜便宜了他,孤已命人将之弃置荒野,虎狼之腹才是他的好去处。”

同泽听了,心头不由得一震:想必王兄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那阉人之死不过是他想杀人灭口罢了……看来母妃沉冤昭雪之日更加遥遥无期了,毕竟慧太后才是他的生母,为尊者讳,此等丑事,岂能让天下人尽知?!如今那阉人已死,死无对证,我手里的这份口供,王兄完全可以不认,按一个刑讯逼供的理由就足够了,更何况,王位至高无上,他怎肯轻易放弃?!

同泽笑了笑,施礼谢恩:“谢王兄开恩,臣弟知道了。”

黎程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可能成功的P' 的评论 : 多谢鼓励。同裳目前尚处于不愿接受现实阶段,没得到他想要的,却要先放弃既得的,他做不到。
可能成功的P 发表评论于
三个“知道了”各有其意,前后呼应对照,好笔法!
看来同裳只有得到无衣的表白才能放弃王位吧?自古兄弟相残都是为了权势美色,希望他们俩各得其所。
黎程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FrankTruce1' 的评论 : 北鄢国在王子们18岁时才确立储君,因此,俞贵妃养育了同裳18年后才被赐死,同裳必然跟俞贵妃更亲近。而同泽,自小没被人爱过,慧太后不待见他,同泽渴望亲情,因而对俞贵妃更亲近。
FrankTruce1 发表评论于
同泽小人心度君子腹了吧,这下他猜错啦:)去母留子怎么还让俞贵妃养育18年?要我说,出于爱心的养恩是要比亲恩大多了。蒙昧生育是动物都能做到的,爱心养育可是很多人都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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