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照上的江锦光。请“阿群”或知情者与本报联系:020—87388888。
谭美娥展示玉佩。她称带着遗憾离开人世的丈夫临终前托付,希望能将伴随随他人生最后三年的玉佩送给初恋女友“阿群”。
谭美娥终于找到了亡夫初恋情人30年前住的“老报社”,但是四处打听却得不到任何消息。
“阿群”今年54岁左右,20多年前嫁到肇庆,以前住的地方叫做“老报社”。家中只有姐妹两人,她是姐姐。其父亲曾是广州军区干部,母亲曾是湖南铁路局干部。
本报讯 为了了却丈夫生前的遗愿,广州的谭美娥女士投书南方都市报,希望借助媒体的力量帮助她寻找亡夫的初恋女友“阿群”(详见南方都市报昨日(6月12日)A17版《为亡夫寻初恋女友》)。她为什么这样做?她的胸怀真的那么异于常人的宽广吗?昨日,在帮助其寻找“阿群”的同时,记者尝试走进她的内心世界,探寻这名50岁的女子在得知丈夫25年来心中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时,豁达的理由。
只想让阿光知道她现在平安幸福
这是阿光走之前的一个心愿,我希望能够帮他完成。也就是因为阿光现在不在了,就算找到“阿群”也不存在会破坏别人家庭的问题,所以我才下决心去找
记者(以下简称记):我们的报道出来以后,一些读者觉得很感动,但也有人不理解,觉得你很傻。
谭美娥(以下简称谭):今天早上,我的手机几乎被朋友们打爆了,大部分都是来骂我的,说我“有没有搞错,正傻婆来的,边会帮老公?旧情人”。我的一个同事还觉得我不应该跟报纸讲这件事。但是也只有通过报纸,找到“阿群”的希望才更大。
记: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地找“阿群”?就算是现在找到了,江先生已经不在了,也不能带给“阿群”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谭:这是阿光走之前的一个心愿,我希望能够帮他完成。也就是因为阿光现在不在了,就算找到“阿群”也不存在会破坏别人家庭的问题,所以我才下决心去找。我只想“阿群”能够在阿光的遗像前上一炷香,让阿光知道她现在很平安幸福,就行了。
记:江先生去世快3个月了,怎么这个时候你才开始帮他找“阿群”?
谭:以前都是阿光自己去找,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病重的那段时间,和我详细谈过几次,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但是那段时间我只顾着照顾他,为他医病。他去了以后,我因为哭得太多,眼睛发炎也住了两个多月的院,头发也一下子白了好多。最近我一出院,就开始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和初恋男友分手后认识阿光
厂里搞民兵训练,阿光是我的班长。有一个30多岁的同事对我很有好感,我不喜欢他,所以就找阿光来帮我挡
记:你和你先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谭:1973年阿光退伍回家,分配到广州金银制品厂,当时我是厂里的学徒。厂里搞民兵训练,阿光是我的班长,就这样认识了。我当时20岁,刚刚和初恋的男友分手。我的父亲很早以前去了印尼,当时属于家庭关系复杂的类型,我的男友正在当兵,在政治压力下,他选择留在部队而和我分手。
在民兵训练的过程中,有一个30多岁的同事对我很有好感,训练结束后,他经常借故来我家,帮忙做家务事。我看得出他的意思,但是我并不喜欢他,所以就找阿光来帮我挡。我对阿光说,你就假装是我的男朋友,那个人来,你也来,反正也没有什么。阿光很善良的,就答应了我。过了没多久,那个人就死心了,阿光也不来我家了。我有的时候想起他,还经常打电话约他到家里坐坐。就这样,我们1975年确定了关系,1978年结了婚。
记:当时你知道江先生有过这样一个女友吗?
谭:以前我并不知道,是在1991年他经常绕远路到共和路的市场买菜时我才知道的。
记:你知道了以后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谭:我觉得无所谓啊,这个是他的隐私,我觉得应该给他留一个空间。其实我也有和他一样的过去,心里面也是给第一个(恋人)留下一个位置,所以我理解。
“阿群”没有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我对自己很有自信。我们也用纸和笔“吵架”,但从来没有为“阿群”的事吵过。“阿群”只不过是他年轻时的一个回忆
记:“阿群”这么多年都在江先生的心目中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这件事有没有影响到你们夫妻的感情?
谭:我觉得没有。阿光是一个很典型的住家男人,很负责任,脾气也很好。家里的大小家务都是他来做,我妈来我这里住,问油、米放在哪里,都是阿光告诉她。
我们也吵过架——那种方式没有人有——当时我们住在老房子里,一套房子隔成两套,吵架的时候怕别人知道影响不好,我们就用纸和笔来写,你一句,我一句。不过我们从来没有为“阿群”的事吵过架。阿光有时候也试探我:“你不怕我去找别的女人?”我都说:“你有本事你就去找吧。”我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我不相信他再找一个会比我更好,包括“阿群”。“阿群”只不过是他年轻时候的一个回忆,我和阿光这么多年的夫妻,共同生活,共同捱苦,我觉得这些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现在我已经不吃醋了
他跟我说的时候是用商量的语气的,他说,这个心愿没有了,觉得很遗憾。当时我心里确实很乱,确实不太舒服
记:江先生走之前怎么会跟你提出这个心愿的?
谭:当时我发现他好像是回光返照似的,交待了很多事情,其中提到想知道“阿群”现在嫁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我心里一直很乱,但从前天晚上10点半我们开始聊,一直聊到第二天早上7点,之后他就开始昏迷,当天就走了。
记:他不觉得这样对你很过分吗?
谭:他跟我说的时候是用商量的语气的,他没有要求我一定要怎么做,他说,这个心愿没有了,觉得很遗憾。
记:你听了心里不难过吗?跟你过了一辈子的人,临走的时候惦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谭:当时我心里确实很乱,确实不太舒服。我还带着点嘲讽的语气问他:“你什么意思啊?你有什么要留给别人的?”因为给他治病,我们家里原来十几万的积蓄全花光了,并且还背了债,家里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现在想一想,我已经不吃醋了,我跟他过了二十几年,一起捱过一起分享过,我在他心里的分量没人可以跟我比较,我有这个自信。
记:今天找了一天还是没什么头绪,感觉像大海捞针一样,可能找到的机会很渺茫,你有没有这种思想准备?
谭:我知道,但起码我努力了,我问心无愧,我觉得对得起老公。
女儿现在也支持我找“阿群”
刚开始女儿知道的时候不太高兴,她说,老窦心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对阿妈太不公平。现在她说要看看“阿群”有没有我好
记:你的亲戚朋友还有谁知道什么线索的吗?
谭:就只有我老公的表妹阿莲见过“阿群”。我先生家风特别严厉,他跟阿群好的时候根本不敢跟家里人说,所以他的兄弟姐妹都不太清楚这件事。今天我跟奶奶(婆婆)通电话,奶奶还说,要是她知道什么的话肯定全都讲出来,可惜当年阿光只跟阿莲讲过。
记:你的孩子知道这事吗?她怎么跟你说的?
谭:我和阿光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已经嫁人了,刚开始女儿知道的时候不太高兴,她说有没有搞错,老窦心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对阿妈太不公平,不过现在她也支持我找,她说要看看“阿群”有没有我好。
记:在女儿心里肯定没有人比得过阿妈的了!
谭:(笑了一下)是吧?其实我心里也很想见一下阿群的,我觉得我不会比她差。
(经过一天无所收获的寻找,大家都显出了疲惫之态。在寻找的过程中,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碰壁,谭美娥数次叹息,不过,她仍然很执着地表示,不管结果怎样,最重要的是她曾努力过。)
共和村里“老报社”
与谭美娥一起寻访“阿群”曾住过的地方
为谭美娥的故事所打动,昨日,记者与谭美娥一起踏上寻找“阿群”的漫漫长路。由于手头的线索少得可怜,一切只能从“阿群”以前住过的地方“老报社”开始。
由于谭美娥还要照顾一个生病的亲戚,寻找是从中午开始的。来到中山一路共和村一带,我们想通过这里的街坊邻居,找到有关“阿群”的线索。30年过去,共和西路老报社一带已经面目全非了,一路问去,知道“老报社”的鲜有人在。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仍然在共和村里面打转,然而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当一行人经过共和路转到西元路时,谭美娥抬头却看见一栋楼房墙上的铁牌写着“老报社”,转头一看,这边的楼上也写着“老报社”。
原来,“老报社”指的是几栋单元楼,如今也拆得七零八落了。当地的人告诉我们,这里除了3栋厨厕公用的旧楼外,其余的楼房都是上个世纪90年代修建的。但是按照江锦光生前的说法,“阿群”的父亲是广州军区干部,家中还有警卫,应该是高干,不会住这种破旧的楼房。
在一位修表师傅的指引下,我们来到西元岗社区居委会。居委会的同志知道我们的来意后,表示这样找人实在是很困难,别说还不知道“阿群”的全名,就算是知道了,也未必可以找到。30年前这里还没有居委会,又处于文革时期,根本没有留存当时的户籍资料。这几年房子旧了,老住户们一个个搬离了这一带,想找个知情人,谈何容易!尽管这样,居委会的负责人还是为我们翻找了3本老报社住户的名册,找到唯一的姓名里有“群”字的,是在1992年迁入的。而“阿群”据说是二十几年前就嫁到肇庆了,绝对不可能在1992年迁入。
离开居委会,“老报社”9栋的一位住户告诉我们,3楼有几位从1966年起就一直住在这里的老人,或许他们知道关于“阿群”的事。然而找到3位老人后,他们却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阿群”这个名字。谭美娥经过回忆,说“阿群”好像姓方或者姓任,3位老人仍说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姓的军官在这里住过,不过他们建议,可以去附近的铁路局房产处查找一下,没准他们那儿有过去拆迁户的资料。
我们又转向了共和西路的铁路局房产处。在房改科,一位同志以同样的无奈表示帮不上忙。毕竟,上个世纪70年代到现在,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而且那个年代没有先进的科技设备,这些材料难以保留至今。
至此,我们在共和村的寻找以一无所获告一段落。本报将在今日通过与肇庆当地媒体的互动和广州军区老干处的帮助,继续寻找“阿群”。
-寻访见证人
表妹多次见过“阿群”
见证人阿莲:江锦光的表妹,是目前联系到的唯一见过“阿群”的人,但遗憾的是,她坚决地表示,对于表哥的这段往事不愿再作回忆。
谭姨向记者提供了一个知情人,亡夫江锦光的表妹阿莲,但她只知道阿莲退休前是蓝天中学的校医,现在返聘到其它学校去了。
记者立刻赶往蓝天中学。在传达室阿伯和校医室医生的帮忙下,记者找到了和阿莲一直保持联络的刘老师,在刘老师的帮助下,记者和阿莲医生通了电话。
阿莲的声音听上去很爽朗,但她表示对于这段往事不愿再作回忆,她告诉记者:“人已经不在了,再回忆以前的事很尴尬。”记者随后又赶到位于海联路的阿莲所在学校门口,但阿莲仍坚决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谭美娥说,这个表妹一向“好硬颈(倔强)”的,她决定的事没人能说服得了的。
据谭美娥说,阿莲和江锦光从小玩到大,两人感情特别要好。阿莲性格外向,而阿光性格很内向,所以阿光有什么心事都会跟阿莲讲,这也是为什么阿光的兄弟姐妹不太清楚有关“阿群”的事情,而阿莲却是唯一多次见过“阿群”的见证人。
据谭美娥说,在知道丈夫的“秘密”后,她也曾好奇地向阿莲打听阿群的事情,阿莲在向她回忆“阿群”时,曾经这样形容:“长头发,瓜子脸,白白净净,很斯文的一个外省女孩”。据说当年江锦光还曾经把“阿群”和谭美娥的照片拿去给阿莲“参谋”,阿莲毫不犹豫地挑了“阿群”。
她曾受托找“阿群”
见证人钟英:谭美娥的同事兼邻居,1992年,江锦光曾经托钟英帮忙寻找过“阿群”。
我和谭美娥两公婆都很熟的,大家经常在一起玩。大概在1992年,阿光知道我父母在铁路部门上班,我又是从广铁中学毕业的,他就写了一张纸条,上面有“阿群”的姓名地址,让美娥交给我,希望我帮他找找“阿群”。我当时觉得阿光都已经结婚了,我有什么理由帮他找过去的女朋友,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吗?当时我还骂美娥是傻子,转过身就把纸条丢了。阿光提过两三次,见我不帮他,感觉有些失望,后来也就算了。(王瑾 石磊 景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