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晚,巴黎。三个小时之间,至少129人死于恐怖分子手中。这晚,在巴黎市中心的五个地点和位于近郊的国家体育馆,多名恐怖分子用人肉炸弹和持枪袭击,让整个巴黎陷入恐慌。在社交网络上,伊斯兰国的支持者大肆用标签 #Parisbrûle(巴黎烧起来)庆贺着凶手们在巴黎对平民的屠杀成功。
这样一个多人参与,至少需要4、5个月的时间精心准备的大型恐怖行动,如何能逃过法国情报部门的视线呢 ?
事实上,几周以来,法国的反恐部门的确已经预料到并且为此在作出准备:将有一个严重的无法逃避的恐怖行动袭击法国本土。
把时间往前再推几个月,就是今年一月查理周刊的恐怖袭击后,一位法国司法警察系统的高官就指出:“查理周刊袭击只是开胃酒,你们等着看”。
但是,正如在反恐司法中心工作了十年之久的前反恐法官Marc Trévidic所说:“并非我们知道我们将受到攻击,我们就有办法去避免”。
所有这些预测和担心最终都不幸地发生在巴黎,而且成了至今为止,法国遭受的最大恐怖袭击事件:129人死亡,352位受伤,其中99位有生命危险。法国的情报部门只完成了他们的前一半工作——得到恐怖袭击的消息,却未能结束最关键的另外一半工作——成功阻止袭击。
法国情报部门在第一阶段的工作上似乎都相当成功。
Kouachi兄弟是制造《查理周刊》惨案的两位兄弟,他们先后在2011年11月到2014年六月期间,和2011年11月到2013年底受到监听。两人也都被列入情报部门的S名单,也就是威胁到国家安全的危险人员。
但是,就在解除监控的几个月后,Kouachi兄弟在《查理周刊》编辑部枪杀了12人。
对此,法国情报部门内政安全局(DGSI)的一位成员辩解:我们不可能对一些人我们一点没有得到威胁证据信息的人长期实施24小时监控。
另外一起恐怖行动的成功,则是显示了欧洲各国情报部门之间的缺乏协调和沟通。
2014年5月,Mehdi Nemmouche冷静地在布鲁塞尔的犹太人博物馆枪杀多人后离开。十天之后,他在乘坐从阿姆斯特丹到马赛的欧洲巴士国际线时,在马赛下车时无意中被海关人员截获。而此前,这位已经记录在案的恐怖分子前往叙利亚,在伊斯兰国的监狱做了一段时间看守工作之后,像回娘家一样返回欧洲,没有任何障碍。
当然,为了逃避情报部门的跟踪,Mehdi 精心设计了长长的路线。
在离开叙利亚后,他前往土耳其绕道马拉西亚,再经过新加坡,菲律宾后抵达德国的法兰克福。以最隐蔽的方式回到欧洲,清除自己的行踪,正是这些在伊斯兰国接受了战斗训练的极端穆斯林的回归趋势。
这些经历过战场的极端分子,回到欧洲本土获得武器并大开杀戒。11月13日晚的恐怖袭击中,极端分子一改此前戴着面罩的做法,除了蓄的大胡须外,面容不做任何掩饰,从这点上也看出他们已经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
根据四月份法国国会的一份资料,大约有1500位法国人离开法国前往叙利亚和伊拉克的伊斯兰国。而上百位从中东战场回归的法国人,成了国家的潜在最大威胁。但是按照目前的法律,在回到法国之后,他们不会被捕,被羁押或者被起诉。
正如上文中内政安全局成员的解释:我们的工作必须是有针对性的,如果这些人没有犯错,是很难解释为什么要监听他们。
早在2013年,社会党议员Jean-Jacques Urvos就在国民议会上指出:“面对目前的恐怖威胁,法国的相对应制度是部分失效的”。在他的建议下,法国当时的国内情报总局(DCRI)转变成现在的内政安全局(DGSI)。
但是,即便是一个政府认为必须做出的机构改良,也没有能够阻止从犹太人博物馆枪杀(2014年5月),《查理周刊》枪击(2015年1月),欧洲大力士高速列车枪击案(8月),到这个周末在巴黎的大规模恐怖行动(11月)。
现在,最让人担心的,还是这起尚未完全清楚的恐怖事件,究竟是如法国官方所说的七位枪手都已经死亡,还是如布鲁塞尔传来的第八位抢手在逃。
此外,在法国国家体育馆爆炸现场发现的一本叙利亚护照,希腊政府确认,此护照拥有者在今年10月初抵达希腊Leros岛。这本护照主人究竟是不是人肉炸弹者呢 ?
种种疑问都在等着已经战败的法国情报部门去解答。而正是因为日益严峻的恐怖威胁,法国的内政安全局此前还在被指责,对那些离开法国前往叙利亚的人的调查力度不够,现在,却又被质疑面对新一代的更加危险的穆斯林极端分子,忘记了自己的工作。
阿尔及利亚“为了年轻人和改变党”主席Rachid Nekkaz,这位参加多数次法国总统竞选的阿尔及利亚人已经放弃法国国籍。对于他而言,11月13日晚的悲剧,是法国情报部门的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