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夫妻借1300万回乡造房,回归自然成了新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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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疫情时代,

回归自然成了新潮流。

无论是这两年兴起的“露营热”,

还是最近成为热门话题的水培、种菜、养花,

都暗含了都市人们对大自然的向往。

过去几年,

一条寻访了不少有“先见之明”的人们。

疫情前,

他们就不安于主流生活,

从繁华的市区搬到了静谧的乡郊,

尝试自然主义的生活方式。

邢永恒抵押上海别墅,一家五口到乡下造房

邢永恒抵押了上海的独栋花园别墅,

还向亲戚朋友借钱,筹了超过1300万,

来到江苏昆山,

亲手建起了6栋房子、3个院子和2亩农田,

每天和妻子、三个孩子爬山、逗鹅,在田野里无所事事。

北京90后好友裸辞后到京郊造农场

在北京东南方向的密云区,

几个90后好友辞掉了北京的全职工作,

搬到亲手建造的近20亩的农场里。

任泉灏辞职后带着全家搬去北京郊区

另一边,西南方向的昌平区,

任泉灏辞掉了外商公司高管的工作,

一家六口在这里过着极简生活。

胡顺香在成都城郊的新工作室

成都的四环开外,

艺术家胡顺香从2014年

就逃离了市中心的小公寓。

去年搬到了自然环境最佳的城西,

在她的影响下,

一直住在市区的男朋友也爱上了

种花、遛狗的乡郊生活。

疫情这两年,他们过得如何?我们进行了回访。

他们的生活受到的影响很小,

偶尔会有作为“幸存者”的内疚感,

但是自然给了他们勇气,

和疫情带来的消极影响进行长久的对抗。

撰文 鲁雨涵 责编 倪楚娇

在上海本轮疫情里,邢永恒一家可能是少数“躲过一劫”的人。

2020年初,他们从上海搬到了昆山的计家墩。这是个依着农田而建的乡村,整个村子被水系包围,与淀山湖、澄湖相连,距离上海市中心有1个半小时的车程。

今年三月上旬开始,村子断断续续进入静默状态。但是就算菜场、超市、餐厅都不开,乡下的日子也一如既往地自在。

邢永恒住在自建的民宿里,疫情不能开业,一家五口独享6栋房子、3个院子和2亩农田。

春天到了,小溪里的野生螺蛳正肥,全家一起下水摸螺蛳、抓鱼。田里有数不尽的野菜、蒲公英和雨后春笋可以采,院子里的菜吃不完,还可以分给村子里的其他人。

邢永恒和三个孩子在田间

三个孩子更是幸福,不用上网课的时候,在院子里爬山坡,村子里也可以走动,用路边芦苇杆编玩具,比以前还要开心。

看到市区的同事和朋友都关在家里,邢永恒一开始有点内疚,不好意思在网上分享日常。后来他也想开了,朋友圈底下常有羡慕的声音,夸他有“先见之明”。

邢永恒出生在浙东的一个小山村,他因此一直很眷恋乡村的生活。之前在上海的住所就曾一路西迁。从法租界的老洋房,搬到上海西郊的一个独栋花园别墅,花园面积有近300多平方。

2016年,37岁的他是设计公司的创始人,因为工作强度非常大,邢永恒越来越不知道如何与孩子们交流,做了快10年家庭主妇的太太也开始对他有了一些意见。“为了给孩子们营造一个更广阔的空间”,他们决定一起去真正的乡村造个家园。

正好昆山的锦溪镇有4个宅基地在招租,占地和院子加起来一共有4亩。门前有一条河,北面正对着一大片田野和树林。站在院子里,完全看不到远处的房子。“对在城市生活了20多年的人来说,能拥有这样的一片天地,是很奢侈,很奢侈的。”

邢永恒亲自负责设计工作,也全程参与了建造过程。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他曾向亲戚、朋友借钱,还二次抵押了上海的独栋花园别墅,总共投资了超过1300万,最终才冲刺完成。

改造后的空间,是一个合院,有三个不同的高差,是中国传统空间里“曲折有情,意犹未尽”的感觉。

小院入口

他使用了很多从自然中直接搬运过来的物件。门口有一块自然的山峰石;中心庭院用580多片青石板铺地,都是专门从浙江温岭拉来的;造房的40吨山土,是从邢永恒的老家拉来的,还有祖父老宅拆下来的一些石头。

院子里的树,是从村子里一个农民快拆迁的院子里移植的,一棵青榉树、一棵桂花、两棵柿子树。

最后又花三个月找到了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吊机把它吊到老房子前,落下来的一瞬间,突然觉得整个院子活了。”

北院东北角的小湖面

邢永恒和太太盛园,在读经房接待好友

位于西北角房子的一层,是一家五口生活的空间,大约有90平米。有一个大客厅,靠近院子的一侧是大大的落地窗,正对着一片田野。邢永恒还租下了2亩农田,亲自种了一些应季的蔬菜,大大节省了买菜的时间。

因为计家墩没有山,邢永恒专门为孩子打造了三个小山包。孩子每天会逗逗鸭、喂喂鱼,或者到山坡上发会呆。

自2020年初搬到乡下之后,邢永恒每天5: 00起床,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晚上8:30就上床睡觉。以前那种“一定要怎样的状态”消失了,阳光和气象的变化变得更重要了。

之前,邢永恒一周还是得去1-2次上海的办公室,到了本轮疫情,他算是过上了纯粹的乡村生活,最后一次去上海市区已经是两个多月前。

他觉得自己算是“歪打正着”,起初是想把房子作为民宿经营,结果一开业就遇到了疫情。两年多过去了,这里俨然成了他们在乡下的家,全家人都习惯了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让自己的脑袋空掉,人也就不那么急躁了。”

“尤其是想象了一下如果现在还在市区,小孩子每天关在家里的状态,就觉得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距离北京市中心50公里的小村子里,有一栋“别有洞天”的房子。

房子从外面看和周围的房子并无二致。但是一推开大门,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圆形庭院,玻璃幕墙顺着弧度环绕内院,形成外方内圆的独特设计,因此有个别名叫“满弓小院”。

屋主任泉灏(右一)一家六口

屋主任泉灏曾是外商公司高管,和妻子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在这里。2016年在小女儿出生后,他决定辞掉工作,回家创业,更多时间陪伴家人。在远离市中心的乡村租房住,也是出于他内心对自然的向往。

在两层楼、300多平米的房子里,到处可以看到建筑和自然的紧密联系。

内院的一整面是玻璃幕墙,模糊了室内室外的界限,把自然引到室内来。阳光从早到晚像日晷在这个屋里边环射,每个时间点落在家里的光线都不同,让人可以很好地感知时间和天气的变化。

入户的第一个空间是门厅,有衣帽间和鞋柜,往内走是客厅,座椅正对内院,可以目睹到四季更迭。

任泉灏家的顶楼菜园

这轮北京疫情,任泉灏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有囤菜,他则实现了蔬菜自由。空中菜园“特别给力”,春天的荠菜,过了冬的菠菜、韭菜、小葱、菜苔……整个春天换着样的吃也吃不完。一开始有同村朋友从上海回来,在家隔离期间,任泉灏还带着家里的菜去喂投过。

从2016年4月搬进来,任泉灏一家过着自然的乡下生活。一家人从不买奢侈品,也不给孩子们买塑料玩具、电子玩具,过生日时的生日礼物是全家人的抱抱和亲亲,“我们更关心孩子们精神上的富足。”

孩子回家的路上看到漂亮的小树枝、小石头,变着花样玩各种过家家,完全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玩。

下午阳光从二楼延伸到一楼,加上缆线的光影,让空间通透有趣

据一条上次拜访过去了近一年,小院的布局陈设基本没变。今年任泉灏从村里收了些拆房下来的百年老瓦,这两天正带着孩子们搬砖、砌影壁墙。“现在的模样是在这里生活的六年时间中不断生长出来的,所以比较稳定。”

在公司工作的时候,任泉灏虽然收入不错,但总觉得迷惘,就自己骑行去西藏,去非洲追寻原始部落。到了这几年,他发现自己逐渐习惯了安稳,“向往外求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不过安稳也不意味着“躺平”,他和妻子共同打理着线上社群和“满弓小院”的自媒体,“对我来说,工作和生活是分不开的,但不是说我住在乡下就不工作或是脱离社会、与世隔绝了。”

最近北京疫情又起,任泉灏一家的经济收入难免受到影响,加上学校停课、封控政策等等,很容易让人生出无力感。

城市和人是静默状态,好在春天的院子充满了活力。惊蛰,草绿了。春分,燕子回来了。清明,银杏、红枫开始展叶了,海棠花开了。谷雨,燕儿窝里有蛋了。立夏,鸢尾开花了……

“大自然一天一个样儿,这份生长的力量也填补了我们的心力。”

在北京密云区的唐家寨村,被群山环绕的山谷里,坐落着一座10多亩的农场。这里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庇护所,来自疫情的焦虑都被大山隔绝在外。

农场位于村子的中段,前、后及周边没有太多的民房。沙色的风化石,让农场和山谷无缝衔接,从远处看,像极了隐藏在山谷里的一座独立的城堡。

HOBO Life农场

农场的主人是几个相识多年的好友,牵头的是90后姑娘刘露蕊。在2019年,大家毅然地各自辞职,向山而行,来到这里建造起了这座HOBO农场。

HOBO在英文中是流浪汉的意思,刘露蕊希望农场的理想状态,能像成年人的“狗窝”,既自在又舒服。每个人做着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有人做饭、有人翻地、有人负责运营……

室外拱廊和景观水池

公共客厅

农场最主体的建筑是石头堆砌的公共客厅,大厅中间摆放了一个橡木餐桌,大家常常在这里,带着客人们一起插花、做香氛。

右侧是大受欢迎的壁炉区,烧的都是后山捡来的果树枝干,点着时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和果木的香味。

悬空的混凝土旋转楼梯和球形灯,是最受欢迎的“打卡地”

客房区的loft套间

农场的客房区只有7个房间,好友们最喜欢的是一间loft套房,有一个可以瘫坐的大沙发和几个躺椅。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们常常会跑到这里连上投影,一起看电影、喝酒、跳舞。

夏天的时候,山谷里非常凉爽,所有人喜欢坐在花园里乘凉。

去年的夏天,农场凭着这个可食用花园实现了“香草自由”,尤其是鼠尾草和薰衣草都大丰收,直到现在还在消耗。大家会把他们收集起来晾晒成干花,摆放在客房里,连亚麻的盖毯上,闻起来都是香香的。

收获的香草

丰收的苹果

后山占地约8亩多的果园也收获颇丰,苹果虽然个头不大,但是成色很好,被好友们制成了苹果干、果酱。

前阵子的春天,他们还惊喜地发现,农场里最大的收获不是来自于种植,竟然是野菜。这种未经人工干预、自觉生长的野菜,永远依循着大自然的作息,从来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他们一起包了野菜饺子,特别香,“当时有一个朋友说得很好,野菜提供了一次理解自然、咀嚼时间的契机。”

和以前全职工作时相比,收入没有那么多,但大家再也不用思考所谓的沟通技巧和职场规则。每个人都觉得,曾经想体验的生活方式,都在这里实现了。

山顶上,好友们亲手铺的一大片草坪

现在,几个年轻人一起,已经在农场附近的宿舍里同吃同住了一年多。工作的节奏加快了,但是集体生活的乐趣还在。

因为疫情反复,他们窝在山里的时间更多了,也在探索更好的和山里相处的方式。

工作人员增加了之后,他们在农场开辟了一个小工作室,探索和大山相关的各种市集、聚会;也尝试培育一些园艺品种的作物;工作之余也各种放飞自我,晚上在漫天繁星下开始山野KTV。

对于他们来说,来自外界的焦虑和暗流涌动的情绪,也无法做到视若无睹。他们只能让自己保持在积极忙碌的状态,享受大山所给予的,“焦虑的时期里,仍然托举我们向上的力量。”

“并不是说我们因为疫情就庆幸从市区搬到农场了,而是农场的这个环境给予了我们更安定从容的勇气,去和疫情带来的消极影响进行长久的对抗。”

25岁那一年,山东姑娘胡顺香用自己的全部积蓄,在成都郊外的4A景区里,租下一处占地500平米的院子,一住就是7年。

独居的日子浪漫又虐心:每天雷打不动地画画6小时,剩下的时间干杂活,还要盯小偷、修屋顶……同时,她也有了更多创作的空间,逐渐崭露头角,举办了多场展览,成为圈内备受关注的新锐艺术家。

艺术家胡顺香

之前的工作室

2020年末一条采访她时,她说,如果条件允许,这座房子她想一直租下去。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三个月后,三圣花乡绿道改建,工作室要被回收,胡顺香需要在20多天里找到新的工作室并搬离。

即使在这种窘境下,她依然坚持对工作室最初的要求:近郊带院子,空间足够高。幸运的是,在成都近郊,她如偿所愿地找到了这样一个空间。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带着两只狗狗和男朋友一起入住新家,结束了独居生活。

新家的屋顶天窗和三楼工作室

房子一共三层楼,经过简单的改造,室内空间近300平。每层空间都有各自的属性和分工,工作室被安置在采光和空高最好的三楼,空间最高处近七米,正中间悬置一面天窗。

二楼是私人居住空间;一楼衔接前后的花园,厨房,餐厅和客厅被安置在这里。

对胡顺香来说,搬家后的生活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区别,大部分时间依然是泡在工作室里面画画。她的男朋友,因为工作在市中心,每天要花两个小时在通勤路上。

但是近郊生活也给了他一种全新的生活体验。在此之前,他和大多数都市年轻人一样,喜欢户外运动、露营、摄影,虽然向往田园生活,但是考虑到通勤一直住在市区,工作压力很大,也经常感到焦虑。

搬到近郊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附近的商业虽然不发达,自然环境却非常好,附近到处都是大型公园,两人没事就可以去遛狗、散步。

初夏的院子

最大的收获是拥有了一个花团锦簇的院子。四月中旬开满了蔷薇、月季和鸢尾花,五一之后绣球陆续开放了,牵牛花顺着杆子爬到了亭子上面。

所有的花都是他打理的,蔷薇是药罐子,经常生虫,绣球容易蔫,每天都要浇水。从最早不懂植物,到现在熟练地打虫、施肥,他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放松。

今年春天,胡顺香实现了“鲜切花自由”

胡顺香说,搬离意味着全新生活的开始,不变的是热爱自然的生活方式。

两年多来,成都没有发生过大范围的疫情,偶有传播,她所居住的区域也都幸免于难。本轮疫情中,有上海的朋友建议她囤点菜,以防万一。囤是囤了,但这种“饥饿”恐慌更多是心理层面的担忧。除了担心疫区朋友以外,还带着一丝幸存者的内疚。

在这种特殊时期,人们总是格外向往自然。胡顺香每每在家附近探索出一片未成形的公园,很快就有人拿着家伙来露营了。“其实就是大家都不愿意待在屋里了,但又因为疫情受限,只能在生活的不远处寻找自然。”

她也不算完全脱离都市,偶尔会去市区完成必要的工作,问候朋友。但郊区的家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是暗流涌动的生活中,所有安全感的源泉。

穿行在近郊与都市之间,这种若即若离、随时抽离的状态,就是她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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