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立《朝云暮雨》褒贬参半,范伟独力撑场

文章来源: - 新闻取自各大新闻媒体,新闻内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
(被阅读 次)

两位刑满释放人员凑成临时家庭,老夫少妻的婚配奇观,骗婚卷款的背后深藏隐情。

张国立导演新片《朝云暮雨》改编自“真实故事计划”的《穿婚纱的杀人少女》,这是一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精彩故事,有底层悲欢,有烟火人间,还有罪行、过错、执拗、善意、欺骗与真情。

老秦(范伟饰)先后因激情杀人和运贩毒品入狱,在监牢中服刑27年(原作中33年)。出狱时已经56岁,父母亡故,孑然一身,不过携带着拆房和迁坟补偿的152万。

走出监狱大门,身份低微却手握巨款的老秦已经充满悬念张力,他的生活愿景也简单,拿着父母留下的财产好好过活,结婚生子,以生命延续报答九泉之下的父母。

可是,刑满释放的身份,27年远离世俗生活与正常社会,要找到不嫌弃的女人何其艰难?

险遭婚介骗局和仙人跳之后,老秦想出一个办法,去女子监狱的门口举牌征婚,寻求出狱的女犯组成家庭。同时刑满释放,同处社会底层,或许能找到彼此契合的伴侣。

故事的齿轮由此开始转动起来。

01. 张国立:沉稳叙事,平视苦难

影片开头一段,展现老秦在监狱中的生活。镜头稳定、平缓,简单几个剪影和中景,便勾勒出老秦的低微个性。

在狱中,老秦低调、寡言、木讷,漫长的牢狱生活已经将其体制化,低眉顺目,言听计从,完全服从狱警的管理,同时擅于整理内务,喜欢独自清扫监舍和公共食堂。无事时,便望着枝叶和光影,发一段长长的呆。

原故事有着简练文笔、快捷节奏,以及最后真相的强烈反转。而张国立同样选择了平视镜头和简洁叙事,快速推进故事,将更多的真相和情绪隐藏在细节当中。

多处出现平移镜头,表现出老秦跟随着命运道路前行的无奈与酸楚;当他进入现实社会时,又以俯视镜头勾勒出角色的低微。

还有多处是直接从头顶俯视场景中的角色,这样的上帝视角仿佛是专门为读过原故事的观众而准备。已经知晓一切的我们,只想细致地旁观片中角色们的选择和行动,从而实现更为丰沛的共情。

不延迟节奏,不以音乐煽情,不制造生硬泪点,只是有效推进故事,让情绪和转折都暗藏在画面背后。张国立保持着一份冷静,同时也充盈着平视苦难的善意。

丰富运镜与流畅衔接,已经展现出了张国立娴熟的导演能力,整部《朝云暮雨》不纠缠于悲情,不沉迷于苦难,尽管最后的转折显出些微的潦草(周冬雨难辞其咎),但是整体拿捏都在状态之中,其中的饱满情感和持续张力,自然还来自于张国立和范伟的默契。

02. 范伟:精准刻画,细致入微

范伟以老秦这个角色,再次展示出一位优秀演员拥有的深刻理解和精准演技。

开头时,在监狱内的谨小慎微、低眉顺目,将一位常年呆在监牢中的“老狱友”拿捏得真实生动。

细致整理内务,站在树下发呆;听闻巨额款项的欣喜,失去父母坟茔的茫然;听从狱警的劝诫,独自走过斑驳的高墙。

到了小旅馆,不敢直视拍照的摄像头;无法适应睡床,将被单铺在地板上;一听到警报声立马本能惊醒,环顾四周。洗浴按摩的霓虹灯映在窗口,与范伟惘然的表情叠在一起,仿佛是对老秦投身社会的默契隐喻。

多年来无数作品的打磨,早已锤炼出范伟“宠辱不惊”的扎实演技,就像《不成问题的问题》和《漫长的季节》,这部《朝云暮雨》中的范伟同样不苟言笑,质朴内敛。不轻易表达态度,发表看法,但是静默中又自有一份精明和果断。

遭遇婚介骗局的一段,凸显了这份气质。听到黑婚介吹得神乎其神,然后又在餐馆经历相亲对象(宋佳饰)的勾引。

老秦一直默默听从,但是在关键时刻,直接点明仙人跳骗局。

接着又在暗夜街角阻截婚介骗子,看到他钱包中的老婆女儿,转而又妥善处理矛盾。

这个段落中,表面上是长年坐牢的沉默顺从,实质上却是洞察险恶的持重和精明,与老秦角色设定精准契合,不得不叹服影帝范伟的高妙。

这之后,拿着纸板去女监门口征婚,与周冬雨饰演的常娟碰面、相恋,结婚后爱人逃遁,独自躲在厨卫保洁中自得其乐。

厨卫保洁的戏份又是本片的华彩段落,老秦在狱中建立了卫生保洁的强项和爱好,于是在社会中寻求满足,甚至无偿为餐馆清扫后厨,于擦拭灶台、洗净油污、清除烟垢的专注中获得满足,同时也暂时遮盖被骗婚和失去爱人的痛楚。

从轻缓吟唱到欢快鼓点,老秦一个人呆在昏暗的厨房,拿着喷雾与小铲,清理掉案板和油烟机上的厨余油污,仿佛在完成一次艺术创作,直到每一寸每一处都清洁锃亮。

当然,老秦与常娟互动的戏份,范伟也一直在努力保持场面的稳定可控,观感却远不如他的“独角戏”那样真实和细腻。

没办法,碰上周冬雨这样的对手,范伟被拖累已在意料之中。

03. 周冬雨:勇气可嘉,演技拉胯

老秦的经历起伏曲折,富有传奇色彩,但是原故事最动人的“题眼”,其实是在常娟身上。

她一开始的撒娇、撒谎、挥霍、任性和隐遁,完全符合观众对骗婚套路的预期。

色诱淳朴老实的老秦,买房结婚,拿到丰厚馈赠与大额彩礼,然后立即逃窜隐遁,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可是通过监狱看守的再次联系,揭开常娟背后的原罪隐情,才发现常娟并非见钱眼开和忘恩负义的诈骗者,而是一位信守诺言,完事求死的绝路人。

她对老秦的每一项物质要求都得到了解答。买球鞋是呼应杀人时的细节;穿婚纱是慰藉离世的奶奶;索要的十八万多的彩礼钱,是要解决掉奶奶还掉五万仍然缺失的民事补偿金。

完成这一切后,常娟自觉尘缘已了,她自小缺失家庭温情,相依为命的奶奶也撒手人寰。多次自尽已经说明了她的绝望心境,此刻的结局似乎也早已在计划之中。

如此的绝望、决绝、冷寂和生硬,其实都需要演员以细微表情和动作呈现出来。

周冬雨演出了前半段故事的一部分,那就是与老秦相识和相处时的生动温暖。

她基本延续了自己以往角色的风格,在《少年的你》《燃冬》,或是《鹦鹉杀》,差不多一个模式,不管是少女、导游、杀猪盘受害者还是本片中的刑满释放人员,周冬雨演出来基本都是一个状态。

原故事对常娟的外观描述:

“老秦瞅瞅女孩的样貌,胖是胖了点,但肤色细腻,眉眼有神,就是太年轻。”

周冬雨自然不胖,肤色也说不上细腻,年轻倒是真的。

说周冬雨在重新诠释角色,倒也说得通。不过,常娟的执拗、决绝,她最初的隐忍、伪装,过渡到后续的坚决、激烈,不同阶段的不同心境,情绪转变的身体反应,这些细节不仅仅决定了常娟角色本身的可信度,更是整部电影的出彩核心。

很显然,周冬雨的演技根本无法承担起如此重要的责任。

她除了一开始的天真、任性,骗取财物时装出来的娇嗔(尽显浮浅),就是发生冲突时的激烈疯狂。然后立马突变为逃遁后的深沉、决绝,又迅速过渡到跳河后的植物人状态。

这样浅薄、简陋和单调的表演,根本无法让观众体会到内在的情绪线索,以至于导演都被迫采用狱警快速的讲述与闪回来呈现,随之而来的便是真相转折的潦草和无趣。

尽管如此,这部《朝云暮雨》仍然是值得品读的文艺电影,张国立的沉稳叙事和范伟的娴熟演绎,都为影片倾注了饱满的灵魂,周冬雨浮浅的表演,倒也不能掩盖掉故事的精彩与影片本身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