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吃烤鸭太遗憾”,这是游北京的说法。入了段的吃货都懂得,吃北京烤鸭首吃全聚德。外焦里嫩的鸭子,吃的是那香味儿;稀屎样的舔面酱,品的是那葱味儿;奶白色的鸭架汤,喝的是那鲜味儿。这正是:百年老字号,百年好味道。
在谱的北京烤鸭要用纯桃木柴禾,挂炉烧烤填鸭。四十五天散养后的嫩鸭,再经注射器填养二十天,方可喂出肥嫩的适中的正宗填鸭。记得有个插队的中学同学,专干喂养北京填鸭的活计。1977年的一个夏天,幸福的差使砸到了他的头上,押运外贸公司的活鸭从北京奔深圳-那时还很美丽的小渔村。激动了一夜没睡好,他便与鸭儿们上路了。坐的是保暖舒适胜软卧的闷罐车,走的是一公里一停顿的货运线,狭小的空间里,光脊梁吊裤带,与那百十只的活鸭吃、喝、拉、撒、睡地囚在一起,还要一日数次地往鸭嘴里填充没完没了的食物。不知道享受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熬到了深圳,车门一开,卸出来的是黑乎乎的一片,白色的北京填鸭和我那同学都被鸭屎鸭尿整得是浑身上下一个色儿,一个味儿,剩下那一双双的眼睛还闪烁着白色的光亮。完事之后,澡堂子里又是洗又是涮,到了,把个亲亲肌肤愣洗得拉出了毛,可那渗进骨子缝里的精髓,还是无时无刻不从他的周身毛孔里往外冒出臭哄哄的味道。据说,这令人幸福的日子,活生生地让他挣扎了十天半个月。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看到的还是这位填鸭同学的细皮嫩肉,可见这鸭屎浴的经历足足让他青春常驻了好几十年,美容效果可见一斑。说不定将来的什么时候,在这牛奶浴、盐巴浴的后面,还会多出个什么鸭屎浴呢。
伺候朋友吃烤鸭是我在北京待客的规矩。我的法国朋友说,北京烤鸭好吃,看来鸭子只能这么吃;我的加拿大导师说,北京烤鸭好吃,但是四川的野黄羊更好吃;我广州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说,北京烤鸭好吃,但比广东的烧鸭差远了,难道这世上还真有比北京烤鸭更好吃的鸭子不成?
1986年,我终于逮着机会,去了趟广东拜祖,刚在番禺的祖坟上烧过香,便拉着老姨便直奔烧鸭去了。街边的烧鸭,只只油光铮亮,还发着金属般的光泽,甚是馋人。冲着小贩一声吆喝,他伸手抓鸭,碰鸭未碰之际,只听得轰的一声,没了数的绿豆蝇们碰头碰脸般地向外猛烈散去,硕大的一只烧鸭顿时还没了颜色。听过马三立的相声《查卫生》吗?整个儿一个卫生科长推门进厕所的场面活托再现。油乎乎的鸭子拿回去,一片片地品咂,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有了苍蝇屎的烧鸭,味道就是丰富,难怪北京烤鸭在我的老姨们的嘴里愣是没了味道。
吃烤鸭是艺术,吃烧鸭是境界。薄饼卷烤鸭讲究的是艺术,咂么烧鸭屁股讲究的是境界。我的名言是:吃什么都是营养。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各位吃货,甩开腮帮子尽情地造吧,享受吃的艺术,升华吃的境界。
(2003年5月10日写于洛杉矶)
以下是网民的评论:
- 好看,把你的链接故事也看了几篇。有趣极了。 - 由【Hamster】评论于2003-5-1013:40:12 摘自《万维读者网-茗香茶语》
- 呵呵,又来了?常来点儿。今儿忙,有功夫我再跟您一贴。 - 由【老五道口】评论于2003-5-10 11:32:44 摘自《万维读者网-五味斋》
便宜坊吃过?那可比全聚德老。
- 由【天涯明月】评论于 2003-05-12 15:20 摘自《全国聊天网论坛-四十黄金》
吃什么都是营养,鸭屎烧苍蝇?在生物学家的眼里,全是由蛋白质,水和细胞等等构成。
- 由【买醉人】评论于 2003-05-13 01:38 摘自《全国聊天网论坛-四十黄金》
吃在广州,广州人对吃的研究可以写出几十本巨著。任何食品,一定要与中医挂钩。在广州,鸭与鹅差了N 个档次。所以有人把烧腊店称之为烧鹅档。因为鸭比鹅便宜,有些烧鹅佬就用烧鸭来冒充烧鹅,但有经验的食客还是能够区分的。在广州,片皮鸭三食的吃法类似于北京烤鸭,不过在广州不受欢迎。广州人除了鱼生类的之外,拒绝其它生吃。西红柿都不生吃,更何况生葱?北京的饮食业,不管名声多大,出了京城,很难立足。这可能是太拘泥于本土文化,另外,更应该检讨自己的经营定位。京城的服务业,远远落后于上海广东。这有体制方面的因素,但更主要的是应该检讨自己的经营理念。北京目前有名的粤食,一个是烧鹅仔,档次中等,生意不错。再一个就是顺峰渔村,里面中级以上的管理人员全是广东过去的,可以想像经营的成本有多高,但仍然可以在以北方食文化为主的京城闯出一片天地,这确实值得京城同行的反思。记得前两年在全聚德吃烤鸭。当时是点完菜和酒水即付款。服务员的笑脸在付款之后就消失了,开始围在一起侃起大山。我们这边吃的高兴之余想加菜加酒,可那边就是不理不睬。似乎生意好了只是老板的事,与服务员无关,对于她们,聊天似乎更重要。当时马上想到的是广州街边大排档的笑脸,那种巴不得你把整个店都吃空的笑脸。现在,北京的服务质量确实有所提高。但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作为泱泱大国的首都,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需要的是更大的包容心,更好的服务质量。至于广东乡下落满苍蝇的烧鸭(似乎应该是烧鹅),如果发生在广州随便一个饭店,那老板就得赔惨了。任何一个地区,都会存在着发展的不平衡问题,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