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曰勋: 我嫁给一个“三贪”的美国大男孩

我嫁给一个“三贪”的美国大男孩 宋曰勋 好友茹铭带了个洋丈夫从美国回来,礼节性地来看我,谈话间,我问她:听说涉外婚姻成少败多,小姐您当属成功者之列吧?她迟疑片刻,实话实说了她的情况。 (一) 在美国得州大学读硕士那年,我在一家福州人开的餐馆打工,第一天上班就认识了我先生杰克。他主动用中文向我问好,接着问我在哪个学校读什么专业一类的问题,我一一作答。他告诉我他叫杰克,是中学教师,特别喜欢吃中餐,是这里的常客,真称得起是常客,他几乎天天都来用晚餐,换着花样吃;有时还带两个菜回家给母亲享用。自从和我认识以后,他就长来我负责的桌面用餐,每次10多元的餐费,小费竟给5块钱,太多了!开始,我很高兴,也很感激他,渐渐地我有些犯嘀咕:一个中学教师的收入不会太高,看他的穿着极其平常,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车,出手这样慷慨大方,这是为什么?不到两周,他约我去他朋友开的健身俱乐部玩,他说,那里什么玩的都有,保证玩的开心;他在那里做兼职教练,每天都去玩。健身俱乐部,太诱人了!我知道,这是个高消费的去处,在国内很想去,可没有那么多余钱享受,但神经也一下绷紧了,这是在美国,同还不太熟悉的美国小伙子去约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他看我在犹豫,说,有很多中国人去玩,去吧。好奇心驱使,最后还是同意了。 好大一个健身房,杰克说,这是俱乐部的一部分,他领我到处走走看看,真是什么玩的都有,各种运动器械也很齐全。他问我喜欢玩什么,我中意保龄球和游泳,他先陪我玩保龄球,耐心地教我;然后又去给我买了游泳衣,陪我游泳。我要给他钱,他不要;我说请他吃饭,他同意。 玩的十分尽兴,累了、也饿了。他提议,先吃点东西,再送我回去休息。去了一家咖啡店,每人交一杯咖啡的钱,可以喝个够;各种既好看又好吃的小点心,更诱人食欲,我主动付款,他没和我争。两人边吃边聊,我提示他,每次10多元的餐费,不该给那么多的小费;他说,打工很辛苦,不算多。 由于这次的好奇和贪玩,却招来了大麻烦。从此以后,约会不断,且花翻新,什么湖上垂钓和冲浪,海上游泳和捉蟹……每一项无不激发你的玩兴,特别是海边捉蟹,更激起我儿时在外婆家傍晚大海涨潮前捉蟹的美好回忆,太想去玩了;可心里又十分矛盾,这青年男女间的频频约会,分明是求爱的表示,我既不想留在美国,更不想嫁给洋鬼子,这样下去,将来又怎么收场?有时,又会在脑中闪过一丝喜悦,身处异国他乡,难耐的孤独和寂寞,有个洋帅哥陪玩陪乐,消愁解闷,可是求之不得的。我苦恼,求助室友,未婚硕士小璞快人快语:现在玩个痛快,嫁与不嫁是将来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已婚的访问学者蔡大姐则说:不能拿婚恋当儿戏,免得将来自寻烦恼。思前想后,我决定以功课忙,作业多为借口,拒绝杰克的约会;可他又换了个方式来对付我,我不上课时,他会往我的住处送鲜花,我在图书馆看书时,他会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时间稍长,他会劝你休息,去门外树荫下吃他带来的饮料和点心。我追问他是怎么摸到我的行踪的?他傻笑着不作答。我早已准备好对付他向我求爱时的话,他却只字不提婚恋的事儿,我耐不住性子,主动问他是否想与我谈婚论嫁?他高兴地点头。我明确地表示,我拿到学位是要回中国的,不会嫁给他。他说可以随我回中国。我又说不愿意嫁给外国人,他问为什么?我说文化背景、生活习惯不同,不会幸福的。他说他喜欢吃中国菜,喜欢中国人,可以适应我的一切,会有幸福的。这个大粘糕的固执劲儿,使我一时理屈词穷。室友得知谈判结果,再次表态,小璞说: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轮不到我?要是我,就嫁给他,不用打工受累,轻轻松松拿学位,好,就带他一起回国,不好,就散伙。蔡大姐则说:我看小伙子纯朴,厚道,不像某些美国人的傲慢,若不想交往下去,就早些了断,不要伤害他,可以说自己有男友了。我立刻去对杰克说:我已有男友了,希望他另找女友。他听后,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是傻傻地笑着。看来我得另想脱逃的办法。 (二) 小璞转学去了加州,一时招不来合租者,三个人的租金得两个人分担了,靠打工生存的人,算计着过日子大有必要,两个人立刻打电话给房介所,网上搜寻和马路上查找招租广告。很快查到一处地下室出租,租金十分便宜,马上去看房,是个效外住宅小区,住宅四周除了道路,全是花草树木,看不见黄土地,小区中间是个可以自动调水温的游泳池,房东老太和善而礼貌,和儿子两个人住有五、六间房,外加两间车库,地下室也宽敞和干净,虽然离学校远了点,但公交车四通八达,立刻付费,准备搬家。我高兴地对蔡大姐说:这下子可以把大粘糕甩掉了。 到了搬家的日子,我俩早早收拾好行李,不舍得叫计程车,准备分批随公交车运输,没料想,杰克突然来访,我先是一惊,蔡大姐对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会心一笑,真是应了那句俗语:一切都是上帝安排!杰克只问了一句:你们要搬家呀?就打开汽车后备箱放行李。蔡大姐顺手将新租房地址交给杰克,只见他看了一眼地址,立刻露出他常见的傻笑来。车到新“家”,杰克打开后备箱,就走开了,不一会儿,房东老太出来招呼,让我们把行李搬进地上房间,而且是一人一间,我俩正纳闷时,她说:这两间房也空着,你们是杰克的朋友,就住吧,房租也不再增加。我俩惊问:杰克和您?杰克是我儿子,老人答道。我们立刻表示谢意,老人离去,我俩小声嘀咕,我说:看来是个圈套!大姐说:也许是巧合,就是圈套,地下室的租金住地上室,也没什么亏吃,我说:这家伙怎么知道我们要搬家?大姐想了一下,说:我们找低租金房,听其言,观其行,傻子也会明白的。我说:这小子还挺细心的,原想换个住处躲开他,没料想却乖乖地送上门来。两个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刚整好房间,房东老太送来两束鲜花,分别放在两个房间,还告诉我们后院有各种好看的花,可以随时去采;我们谢过她之后,提出晚餐请他们母子俩吃顿中餐,以表示真诚的谢意,不知什么地方可以买到菜?老人说她开车带我们去买。 丰盛的八菜一汤和红葡萄酒,四个人吃的非常满意;母子俩一再赞赏蔡大姐和我精湛的厨艺。这以后,杰克经常买回菜、肉等,请我们做中餐聚餐,席间,四个人边吃边谈,十分快活,有时还会感到有些许家的温暖。杰克还送来一台电脑,让我们没课时可以在家里学习,免得路上浪费时间;每天送鲜花更是他每日的功课;遇到蔡大姐不在时,他会坐得时间长些,默默地不声不响地陪着我;他还让我开出所要看的书目,他帮我去借,他的教师借书证,在全市所有图书馆都可以借书,而且数量不限,借阅时间是半年。我立刻开出书目。 (三) 蔡大姐访问期满,准备回国,我不愿意一个人住下去,打算另找住处搬走。大姐语重心长地说:看来小伙子是铁了心跟定你了,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他一直都很文明,没有什么过激的情感表露,确实是个老实人,就是中国小伙子也不多见,我在想,你是否可以考虑嫁给他?涉外婚姻的成败,同样是事在人为。我思忖着大姐的话,不无道理,又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冲口而出:这家伙会不会是同性恋?大姐一惊,旋又问:那他又缠着你不放干什么?当然是为他做中国饭菜,他不用去饭馆,连小费也省下了。两人对视一下,同时大笑起来,大姐说:若真是同性恋可不能嫁。 (四) 正在我计划另找住处时,杰克妈妈主动来和我商量:可否帮她做些清洁工作,免交全部房租?这可是每月省下几百元的美事儿,我犹豫片刻点头同意。老人走后,我又犯嘀咕,是否又是母子俩设下的新套套?我该怎么面对今后?当晚,杰克来看我,我忍不住实话相问,他严肃地摇头,说是母亲一个人的想法。他问我:蔡回国了,你想家吗?我说太想了!他问我放暑假时可以回去看看吗?我说,签证很麻烦,弄不好还可能回不来;还有个上千元的路费问题,他问,若是他去中国旅游,请我做导游,这些问题是否可以解决?我说不知道。我原以为他只是无话找话随便说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妈妈说来找我,表示她很愿意去中国旅游,请我作导游,签证和路费问题由她负责,问我是否同意?我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深深地点头表示同意。 (五) 放暑假的第三天,我和杰克母子俩已经在北京了。我爸妈为他们找了个既经济实惠,又档次不低的内部招待所,吃、住、行都很方便,母子俩很满意。我找来旅行社编的全国各地旅游景点的小册子,请他们选点,然后调动我们家的关系人,帮忙提供方便,要求既省钱,又玩得好。先是北京各点;然后是成都,由我哥、嫂接待;桂林由哥哥的朋友接待;杭州由我姨表弟负责;洛阳、大同等地靠自己。母子俩玩的很高兴,一路上,对中国风光、名胜、历史和餐饮等赞不绝口,对中国人的热情好客,也十分好感,老人一再表示有机会还想再来。 临回美国时,杰克突然问我,他可否对我父母说些什么?我问他想说什么?他表示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说你还没向我求婚,对他们说什么?他说,中国女孩子都是听父母的,应该先去求父母。我说,你怎么知道中国女孩子都听父母的?他笑而不答。我说他们不同意呢?他说,他会好好地求他们,心诚则灵,各地中国神的代表都这么说,不会有错的。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想不到这憨大竟是这样的答话;他见我笑,也傻笑着。我说,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爸妈和哥嫂都同意我嫁给你,但你得同意来中国。他先是一惊,然后高兴地喊:我同意来中国,可以进行司法公证。接着问我,可以把这一喜讯告诉他妈妈吗?我点点头,他转身跑走。不一会儿,老妇人一溜小跑来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满眼含泪,说:我的女儿,我可以分享我儿子的幸福吗?我迎过去紧紧地拥抱了她,她热情地亲吻着我。 (六) 一回到美国,杰克就要和我结婚,我提议等我拿到硕士学位才可以,他勉强同意,提出和他们一起进餐,接送我上下学。我同意。未来婆婆对我很好,要我学开车,她送我辆车,行动起来方便,老人是学生物化学的,是制药工程师,退休后,自己经营一家小药店。 毕业前一个月,我提出申请我爸妈来美国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学校出具证明,美国驻中国使馆很快批准了,毕业典礼后,紧接着就是婚礼,婆婆信教,杰克不信,我们在市政厅结的婚。婚后,婆婆问我,是否准备单过?若要买房子,要早些申请贷款,她也可以帮助一部分。我说愿意和她生活在一起。她很激动地说:谢谢你,我的女儿,希望杰克也能有和你一样想法。每天晚饭后散步和大休日出游时,我都拉上老人一起,她很高兴,她不止一次向我表示,她喜欢中国式的家庭关系,孩子和老人生活在一起,互相关爱和照顾,老人不会感到孤独和寂寞。 (七) 不久,我就下意识地觉得我好像嫁错了人。杰克,这个堂堂的美国历史教师,除了善良、真诚和憨厚——这正是蔡大姐和我爸妈哥嫂极力主张我嫁给他的原因——不爱学习,没有上进心,是个地道的“三贪”分子:贪玩,只要是好玩的事情,他玩起来特别认真和投入,也确实能玩出新水平;贪吃,好像要吃遍天下所有美食佳肴,胃口也实在好;贪色,性要求强烈得让人难以承受。我再三劝他拿出“三贪”的劲头,用在学习和工作上,保证可以成为出色人才。任你磨破嘴,他都以傻笑对你,我身心疲惫,没有精神看书和做事情;也曾想过和他吵翻,但一想到他母子俩待我的情形,又犹豫了。婆婆看出我的异样,关切地问讯,我以学习累骗过她,她给我配了一些调节神经的药,是心病,这种药又怎能对症呢?不久,我瘦得走了形,婆婆再次追问,我只好实话相告。她沉思了半晌,严肃地说:这是个大问题,请告诉我,杰克是否对你使用暴力,我摇头,那你还爱杰克吗?我迟疑了一下点头。那就好办了,她说,让我俩来演一场戏好吗?你收拾一下,我马上送你去一家饭店住宿,考虑好对杰克提出约法,让他签字,否则不回家,家里的戏,由我来演。 深夜。我接到婆婆的电话,说:杰克很怕你离开他,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要马上去接你回来,我怕你的约法没写好,同意他明天去接你,你要写得周全一些,第二天一早,杰克就来了,傻笑着,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要接我回家。我把约法给他看,他对其它条款没什么意见,就是对每周做爱一次叫了起来,傻笑着讨价还价。我板着脸不同意,最后他要求三次,我摇头,他急了,苦丧着脸,把笔硬塞在我手上,要求改成两到三次,还说什么哪怕采纳他一条意见,才算得上是平等条约。我一听,差一点笑出声,强忍着笑提笔改成:在身心情况良好时,可考虑增加一次,他还想再磨,我生气地扔掉了笔赶他出去。 回到家,婆婆对我表示特别的谢意,她很赞赏我的没有远虑必有近忧的思想,积极督促杰克趁年轻多学些本领,以便遇到失业时,可以有多种选择,以及将来有了孩子可以保证有一定的生活开支等等作法也是很好的。而她做为母亲却恰恰忽略了这一点。最后她真诚地说:你是个有思想、懂生活,很贤惠的姑娘,我深深地爱着你,我的女儿!热情地拥抱我。我说:你是个好妈妈,感谢你导演了这场好戏,我也深深地爱着你,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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