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记 悠悠 来美国的前半年,我和姐姐、姐夫住一起(二楼),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大大的窗户,窗沿很低,只比我的床高出一点点。我问姐姐:“这晚上谁睡得着啊?外面的人不是一下子就翻进来了?”姐姐笑我:“你当这是国内呐?没人在家里放钱,放心,小偷不进屋子。”我的房间小小的,但是布置得很整齐,只能放下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张书桌,还有一个书架。可我很爱折腾,一会儿床摆在这儿,柜子摆在那儿,一会儿再换一个个儿。 开始,我忙着适应新的环境,没去打工。等姐姐姐夫走了后,我有一段很寂寞的时光,打电话给还在国内的LG更勤了,那时也傻,不知道去买电话卡,每个月都超过300刀的电话费。roommate说:“别打那么多电话了,几个月下来,一辆车的钱都打没了 ”。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后来,她介绍我去她打工的laundromat,每个周末干两个半天,很少很少的钱,可是从此,为我排解了许多的忧愁。 记得第一天到那里,roommate教我,怎么叠衣服、打包、算账、清货,然后她就先回家了。我一个人留在洗衣店,开始一包一包地洗别人的drop off(戴着一次性手套拎那些脏衣服),开始还好,等到叠衣服时,有很多underwear,男人的、女人的,要一件一件叠好、码好,这样打出的包才整齐漂亮,心里一下子变得很委屈, 觉得为什么要这样啊!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幼稚。然而几次以后,就锻炼得像模象样了,可以很欢快地招呼客人、满脸堆笑,可以一个白天wash, dry and fold 500磅的衣服,让忙碌帮着排解内心的寂寞。就这样干了一年半(直到LG来了美国),LG那时在国内,常用电脑给我打电话,有时会追到洗衣店,和我没完没了地纠缠。 在那个小小的天地里,可以见到形形色色的人,那是个靠近我们学校的地方,有很多学生顾客,有一天我见到来了两个学生样子的大男孩儿自助洗衣,等候的时候他俩竟公然在我面前相互抚摸、亲吻,犹如热恋中的男女,吓了我一跳(first time saw it, very impressed)。同在店里打工的大姐们还告诉我谁谁是lesbian,刚刚换了partner,谁谁是老光棍,衣服都很整齐、很干净……还有个住在附近的老姑娘,成天和我聊天儿,她说:“Chinese people are so smart. So many are ph.Ds or MDs.”哈!她是没到过Chinatown。 那家店的owner,是个早年留学的学者,人家有正式的工作,这只是副业,对我们很关照,常常会给我们买Dunking Donuts什么的,或者带我们去看电影,我觉得很快乐,比呆在家里想家滋味好多了。 一个周末的早上,LG打来电话,早上都很清闲的,就和他瞎聊,我说:“等你来了,我就不打周末了,平时晚上打几天,周末我们出去玩儿多好呀!”LG坏坏地说:“不出去玩,在家睡觉!”哼!低级情调! 但是也有很辛苦的时候,记得有一个三伏天,我当班,天气本来就热,在加上一屋子的dryer不停地轰轰转,我热得满脸通红(真的和猪肝一个色儿了),大汗淋漓。有个顾客把衣服一放,临走前丢下一句话:“It is such a relieve doing drop-off on such a hot day!”把我气死了。那天我喝了不止一加仑水,竟然一次bathroom都没去。 后来野心就大了,和我的roommate跑到一家大餐馆,觉得既然都是忙一天,为什么不打个挣得多的工呢?那家餐馆找一个周末的part time waitress和一个part time cashier,我们想凭咱们的E文,还不把那些偷渡来的都比下去呀!谁知老板一看我们俩那个菜秧子样儿,问了句:“干过餐馆吗?没有?一点厨房的经验没有那你们打不了这份工。”很爽快地将我们俩踢出来了。第一次知道,“知识就是力量”的片面性了。我们俩,乖乖地回去叠我们衣服了。 我是有奖学金的,所以我并不是十分需要打工,但是,开始是为了消遣寂寞的时光,后来,就喜欢上那个小小的洗衣店了。那是在一个decent strict,很多犹太人。离学校近,所以也有很多学生。我有时上白天,有时上晚班,从没觉得不安全过。 一个小时挣5块5,一周撑死也不到100刀(除非weekday晚上也做了几天,那就会超过100刀)。 可笑的是,那些虽然是自己的辛苦钱,拿到手上,却像是白来的一样。我有时会到隔壁的法国面包屋买croissant,有时我会到隔壁韩国人的饭店买碗面条(后来发现就是速食面,上当了),让店主知道了,她觉得不可理解,为什么这么辛苦挣来的钱这么不知道珍惜。 她跟我说刚刚买下这家店时,心里没底,烘干机都不舍得用到头,烘的差不多了就拿出来叠,不干的就贴上条条下班后挂得满屋都是(晕了! 这样的生意我可做不来)。 我会在逛商店的时候很随意地买下Timberland的hiking boots、easy spirit的跑鞋,或者回到家狂打电话,还和roommate说:“反正打工挣了钱,为什么不能多打点长途?”roommate比我清醒:“不对吧,我记得你打工挣的钱都买成鞋子、衣服了,就那点钱,怎么在你手上老也用不完呐?”惭愧! 后来我就学会了节省,和别的打工的“工友”一样,自己做饭、带饭,店里有微波炉。在那里的一年多时间,每个周末我都会不停地忙碌,把我身上那些顽固的娇骄二气,都赶得差不多了。我很为自己自豪(我在家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我剥头蒜,爸爸都会夸上我半天)。不知听谁说的:“一天工都没打过,能叫到过美国吗?”(对了,是那些民运人士说王丹的话),嘿嘿,这话中我的意。我已经名副其实地到了美国了。 洗衣店的老板嫌太操心,把店转卖给另一个中国人了,那家人的女主人,自己经营,并同时照看下学后的女儿,所以,我就失去了那份工作了。正好这时,LG历尽千辛,终于拿到了签证 我们高高兴兴地大玩了一场,先是他到了的第二天我们去了Maine看红叶,Acardia是个很不错的National park,有山、有海、有礁石,更有美不胜收的foliage。然后我们又飞到Miami体会了与北方不一样的气候,印象最深的是去Key west,开在将无数个小岛连起来的公路上,两边都是海,让你觉得,这条路,有去无回。我们就象是度了第二次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