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思考﹐請自諸子始》中曾寫到﹕“偶像而失卻真實﹐進而成為禁錮的工具﹐奴化的桎梏﹐人格的絞索﹐猥瑣的源頭﹐正是自宋始﹐致清而毒汁鼎沸﹐貽害至今的。偶像的徹底顛覆﹐偶像的徹底失真﹐中華文化道統的斷裂﹐正是滿清200余年的荼毒﹐活人尚且異化﹐何況偶像。所謂的康乾盛世﹐不過是肥豬的盛筵﹐今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實是讚美思想的牢籠﹐宣揚奴道文化﹐這樣沉重的偶像不徹底的打碎﹐中國不能進步﹐文化不能複興。思考中國歷史﹐不到先秦諸子那里﹐就找不到根﹐不直面滿清對中國文化的全面荼毒﹐就永遠也找不到結症所在。”
不直面滿清對中國文化的全面顛覆﹐談什么思想史﹐文化史﹐甚至談什么尚武精神﹐都是扯淡﹐扯大個的淡。必鬚全面的解析滿清的黑暗統治﹐這個不是為了歷史而歷史﹐主要是為了現實。因為文化﹐文化心理是相當穩定的﹐文化不是說有就有的﹐也不是說消失﹐一下子就消失的。中華文化道統的短裂﹐不是那么一下子消失的﹐是滿清殺了幾百萬人上千萬人用了200多年才把“奴才意識”如那豬尾巴一樣“種定”了的。由于沒有充分的解析滿清的黑暗統治﹐使五四先哲甚至毛澤東都背上了反中國傳統文化的黑鍋。五四先哲反的是什么傳統?是5000年的中華文化嗎?不﹐五四先哲面對的是祂們接觸到的“現實的傳統”﹐真正的中國傳統文化幾乎被滿清荼毒淨盡﹐想反也反不了了﹐因為真正的傳統文化都不存在了﹐還有什么可反的?五四先哲所反的正是滿清的奴道文化﹐毛澤東的儒法鬥爭所打倒的主要是滿清牌號的所謂的儒﹐滿清牌號的孔家店。
現在﹐如果還是一般的﹐泛泛的談中國傳統﹐中國文化﹐而不是從特性﹐最主要的是滿清奴道文化的特性來看問題﹐就會黑白顛倒﹐人鬼異位﹐現在﹐央視都變成豬尾巴臺了﹐歌頌什么康乾盛世﹐實在是在21世紀宣揚肥豬哲學﹐尋找一些肥豬的快樂。什么是盛世?至少要有兩個條件吧﹕一個是物質上的豐富﹐一個是思想的創新和精神的快樂。滿清大興文字獄﹐禁止士人結社﹐把儒學弄成八股﹐是萬馬齊喑的最黑暗的最沒有人的尊嚴的年代﹐談何盛世。滿清把人變成了豬﹐滿清的黑暗統治下﹐人隻會吃﹐會交配以繁衍﹐徹底的窒息了一切精神上的可能﹐而今天﹐央視不遺余力的大肆宣揚奴道文化﹐讚美肥豬的盛筵﹐尤其可恥可鄙。
我在《思想與秤砣》中寫到﹕“什么東西都可以禁止﹐但嚴格來說﹐惟有思想是禁止不了的。好在我們中國有思想自由的傳統﹐儒﹐釋﹐道是有矛盾的﹐但從來沒有什么宗教法庭﹐沒有因信仰把人放到火刑柱上慢慢的烤的事情﹐當然﹐自宋以后﹐思想控製才嚴厲起來﹐元朝是一個粗糙的朝代﹐有文網﹐但疏可過鯽﹐真正的幾千年來的嚴酷的時期﹐冰凍的時期是清朝﹐今天我們見到的幾個所謂清朝的思想家﹐其實是前朝的遺物﹐有清一朝﹐小學繁盛﹐大學凋零﹐我認為﹐所謂康乾盛世﹐從某種角度看﹐是肥豬的時代﹐肥豬的盛世﹐牠是以思想的斷流﹐文化的被奸為代價的。從思想自由的角度看﹐清朝是中國5000年歷史中真正的最黑暗的奴隸時代。”思想的斷流﹐文化的被奸﹐文字獄的暴虐﹐全面的焚書和篡改﹐達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對人的壓迫最甚的﹐莫過于思想壓迫。滿清是對知識分子的思想壓迫達到登峰造極的朝代。其中發生的文字獄之多﹐令人發指。第一樁文字獄始于張晉彥序
劉正中
詩中有“將明之材”這幾個字﹐其中的“明”字含意模糊﹐有可能被理解為是暗示的“明朝”﹐于是清世祖就將詩人劉正中和給詩人寫序的張晉彥抓來一個砍頭﹐一個絞死。清世祖自己也承認說是“其言詭譎不可解”﹐根本就沒有看懂是什么意思﹐便把人隨隨便便地抓來殺了。你可以想象當時滿族統治者對思想的鉗製到了什么地步。清政府也借科場上﹙所謂學界﹚的一些所謂的舞弊、腐敗案子﹐趁機收拾知識分子﹐例如單是江南奏銷案就卷進去1萬3千余人﹐表面上是讓老百姓看政府的廉政﹐實際上是巧妙掃蕩漢族中的文化精英分子。這種高壓政策一直延續到康熙初年﹐尚有增無減。雍正“天性刻薄”﹐對知識分子的高壓政策進一步加強。到乾隆時代﹐漢族知識分子僅有的一點反骨也給磨得差不多了﹐但是乾隆時代的文字獄之嚴厲依然不減當年!甚至更嚴厲!有的人覺得《四庫全書》的編撰似乎要算清朝一功了﹐卻不知道編這部書的主要目的﹐是要借編書而統一思想﹐把凡是不符合所謂大清價值觀的書全列為禁書﹐一律燒毀!前后燒了24次!538種﹐共計1萬3千8百6拾2部書!!其燒書規模﹐遠過秦始皇。
我們今天常常情不自禁地慨嘆乾嘉學派如何用功于金石訓詁之類﹐使小學這門學問的發展幾乎達到空前絕后的程度﹐卻不知道這種成就是一種血淚交加的凝結﹕知識分子不往這種無政治利害關繫的學問上用力﹐還能、還敢幹什么呢?!”
對于滿清的文字獄﹐對于滿清的焚書和篡書﹐我相信﹐葛兆光先生是一清二楚﹐但在祂厚厚的《中國思想史。卷二》中﹐居然未著一墨﹐那是葛兆光先生看的更準更深更透徹﹐一句話﹐葛兆光先生是圍繞滿清“以理殺人”來寫的﹕康熙“在位六十年中﹐曾經不斷的用權利凸現正統﹐表彰理學而排斥異端﹐迫使士人放棄邊緣立場﹐形成一整套以理學的話語包裝起來的官方意識形態﹐並 且這種意識形態更以製度化的方式在整個社會推行﹐而在雍正時代﹐這種真理的 權力似乎已經成了皇帝的囊中之物”﹐著名的是雍正《大義覺迷路》和《名教罪 人》﹐致使“天下之士大夫率被其愚脅﹐區區自泥于儀文節目中而莫知能覺也”﹐滿清皇帝為了維護專製的民族壓迫和統治﹐不僅大規模的殺人﹐而且“誅心”﹐凡是有一點點的思想火花﹐一點點的獨立人格﹐一點點氣節的人﹐全部扑殺后﹐滿清的皇帝就可以“在冠冕堂皇的政治﹐道德﹐人民的名譽下﹐在看似高超的普世的絕對真理中﹐擠壓著其祂話語的存在”如此黑暗的統治和殖民壓迫下﹐中華文化的道統幾乎斷絕了﹐滿清在入關初期大規模的以刀殺人之后﹐又持續不斷的進行了200余年的“以理殺人”的精神奴化和空前絕后的文化屠殺。
我以前犯了一個錯誤﹐即籠統的泛泛的批判理學。宋明理學是應該批判的﹐但如果把批判理學的範圍延伸到滿清﹐則是一個大大的錯誤﹐因為滿清的黑暗統治下﹐根本無學﹐隻有無邊的黑暗和血腥﹐滿清不僅使華夏文化的道統斷裂﹐綿延數千年的學統也斷裂了。根據牟宗三的看法﹐理學的最后一個大師劉蕺山在明朝亡國的時候絕食而死﹐以祂的死為“為這門學問做最后的見證﹐所以講理學講到劉蕺山就完了”真所謂﹐明亡﹐儒亡﹐道統和學統同時斷裂了。在滿清的黑暗統治下﹐不僅明亡﹐儒亡。連佛教佛學也斷裂了﹐這比歷史上的滅佛的危害要大百倍千倍﹐因為哪個都是短期的﹐而滿清對佛學佛教也不放過﹐致使“魚山輟梵﹐獅座蒙塵”200年﹐“難怪梁啟超在寫《中國佛法興衰沿革說明》時寫到祂本來最熟悉的清代時反而泄了氣﹐用寥寥幾句就把清代打發了過去。”﹙《中國思想史。二》650頁﹚儒學亡了﹐佛學亡了﹐隻有滿清統治下的無邊的黑暗。學者們在“文字獄后﹐專事研究錯別字”﹙《算帳》魯迅﹚﹐如果說滿清統治下還有什么學問﹐這個“專事研究錯別字”就是唯一的學問了。因此﹐我們今天可以說魯迅的所謂反傳統﹐是反滿清摧殘之后的傳統﹐是滿清牌號的所謂傳統﹐魯迅文章中所透射出來的憤懣﹐壓抑﹐絕望的背景正是祂所說的“瓦礫場”.
中國5000年的優秀文化﹐中國5000年的學統和道統﹐在滿清的摧殘下變成了瓦礫場。在滿清的黑暗統治下﹐“民族的慧命窒息了﹐文化的生命隨之衰歇了﹐2000多年的學統亦亡了﹐所以清代300年是中國民族最沒有出息的時代。在明亡之時﹐中國文化在世界上的地位仍很優越﹐西方在十七世紀以前﹐無論科學技術﹐哲學﹐藝術均不及中國﹐至少並不高于中國。”那里有什么康乾盛世那?整個清代﹐中國在滿清的黑暗統治下﹐“沉沉昏睡﹐民族生命歪曲了﹐衰弱了﹐逼使考據學得到畸形發達﹐而文化生命亦歪曲了﹐迷失了。因此﹐在清末西方列強相繼侵害之時﹐顯得不堪一擊”﹙《中國哲學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