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房东带着我们巡视过所有的房间、设施以及核对了家具、饰物的清单后,就回到她自己那座房子去了,这里正式由我们接管了。忙完了晚饭巳近8点钟,望着那仍然斜挂在天上的太阳,外边一片灿烂,似乎时间巳被凝固在了下午。直到晚上10点钟左右,太阳才意犹无尽地下了山。暮色随即四合,天空暗了下来。这是个月黑风高夜,只有寥落的几颗星星在闪烁。由于路灯都没有亮起,所以周围还是一团漆黑。我走到庄院门口,独自伫立在这黑幕之中,望着前方其实是可闻不可见的麦田,耳边一片啾唧虫鸣,心中似有忐忑。当年下乡后第一次收麦子的情景犹如发生在昨天。那时我还未满十五岁。由于麦田离村庄远,当天割下的麦子要第二天才能挑回去,晚上要留人看守以防附近村民偷盗。队长说知青在这里无亲无戚,不会徇私卖放,就指定了我留下。 也是类似这样的一个夜晚,当天黑下来,远近的景物都渐渐融化在夜幕中时,孤独地坐在旷野中的麦剁子旁边,什么也看不见的我,忽然感到了由内心泛起的莫名恐惧。我强压下想大喊并狂奔回村的冲动,一直坐等到东边现出第一抹晨曦,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当年那留下的惊悖感觉竟如此刻骨铭心,虽巳时过境迁,身处异国他乡,仍一触即发﹖ 法国的夏天早晚和白天的温差很大,中午骄阳似火、大汗淋沥,早晚却是凉气逼人。所以房子里头多不安装冷气,但暖气却是必备的。虽然仍是酷暑,但夜里只要打开窗户就要盖被子,倒令人睡得很舒服。 天刚亮,忍不住爬将起来,跑到麦田边上就近再重温一下务农旧梦。令人惊奇的是,这里的小麦长得密密匝匝,几乎没有缝隙,与我们大陆的高产水稻田不遑多让。而且小麦早巳熟透,我摘了一粒放进嘴里居然连咬都咬不动了。要是在大陆小麦熟成这样还不收割的话,风一吹麦粒都会洒落到田里,变成颗粒无收了。可见这里的小麦品种和种植技术比大陆要先进得多。那为什么中国不设法引进类似好品种到大陆呢﹖这个问题不知该谁来回答。 (连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