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有的人一生中有许多朋友,从他们身上可以学到许多的东西;但也有人没有多少朋友,仅仅是认识而已,也可以多少受到些影响,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当然,前提是,遇人要淑。我属于后一类,没有多少朋友,仅在人生不同阶段上认识几个人,也没有太深的交往,但他们对我的人生道路还是影响挺大的,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影响到我的人生观。
一个是大学同宿舍的师姐。她是外地来的,父母是当地高官。原来是学工的,工作单位也不错。但她对文科有兴趣,自学转行考进来的。我们两人年龄相仿,她又很善聊,懂得也多,七荤八素,从正经的各自的专业,到旁门左道的看手相算命,都能白胡两下。我们两人常在一起:上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书,饭后散步消食,晚上打开水洗漱。
她对我的影响,第一是喝茶。她的嗜好之一就是喝茶,经常是口不离杯。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水泡茶。她喝茶的功底很深,对茶也很有研究,喝一口就可以说出茶叶的名字和产地来。我那时还处于喝白开水的档次,对茶没有太多的渴望。记得第一次喝茶是在大学外出实习,在远洋轮船上,人家给我们沏的龙井茶。我喝一口感觉是苦的,觉得很难喝。不过后来,在她的影响下,也开始喝茶了。
最初是喝蹭茶,她每次探家回来,都会带一些茶叶让我尝尝,后来,也开始自己买茶喝了,也就是中低档茶叶的水平,因为反正喝不出个好歹来,干吗还花冤枉钱买好茶。慢慢的,虽说喝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达不到她喝茶的档次,但也可以喝到茶水比白开水好喝的地步了。
她对我的影响, 第二是进补。她妹妹是学医的,她也常和一些老中医讨教,结果是,她非常注意进补,经常有点不合适就自己找一些中成药吃,还常吃一些维生素。有段时间,社会上风行养红茶菌,她也弄了几瓶在宿舍里养着。一天,我吃撑了,她让我喝了一些红茶菌液消食,酸酸甜甜的挺好喝。我也要了一片菌种,回家养起来了,但没成功,长了许多杂菌,我也就放弃了。不过,有时自行进补也会补出一些麻烦来。记得有天她和我说,不能再吃维生素了,耳朵后面长了一个新骨头。尽管如此,在她的影响下,我也开始关注到药品和食品的性能。
她对我的影响, 第三是折腾出国。她常常抱怨,她家前院的小瘪三,笨头笨脑的都跑到美国读书去了,她比那人强多了,不出国太说不过去。不过,她不想一个人折腾,要拉我入帮,可能是考虑到出国后也有个伴吧。在她的鼓动下,我们两个人一起折腾,查资料,求人写推荐信,花拉大把的银子发信联系学校。 说实话,她是真想出国,我不过是陪绑.
我们折腾出国属于元老辈的,那时出国的人不多,国外大学看中国人都挺稀罕的,也好联系,我们两个人既没有技也没有托的成绩,空手套白狼,还真朦到了美国某一流大学的全奖录取通知书了,每年奖学金1万美元---在那个年代就是很高的了,现在也很少能有人拿到这麽多的全奖了。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我们还兴致勃勃地跑到北大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做了场人生的黄粱美梦。躺在草地上,望着朦朦的月色,幻想着,将来读完书,拿到学位,挣了大钱,回国办教育。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天真幼稚了。且不说,在国外能不能挣到大钱,即使挣到大钱,大不到一定的数目,是没有胆量办教育的。
但实际情况是,我们最后谁也没走成。由于政府的服务期限制,我们办不下来所需的护照,没有护照就不能申请签证。我先打得退堂鼓,决定放弃,她不死心,眼看已赶不上开学了,她去信让大学将奖学金再延半年期,还是办不下来,最后只好放弃了。后来,她又几次联系出国读书都没办成,我倒是先她因公出的国。再后来,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到国外作博士后,但只呆了一半时间就打道回府了,因为感觉不好,一个人出去困难重重,凡事都要自己办,很是辛苦,远没有作为政府官员出访来的舒适。现在,我们都已过了发狂的年龄了,也死了出国创业的心,主要是觉得没有出国的命,出去也太辛苦,她已做到局座和正研。
另一个人也是在大学,那时我们宿舍住了3个人,分属3个学科,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化学系的,不过,她太忙了,早出晚归地泡实验室,很难见面。再有就是我在我与乐器一文中提到的那个国学大师的女后代。由于她和我一样,不需要做试验,只需在纸上做文章,多数时间都是在宿舍里看书。 她父母是江浙人,很早支援三线,迁入陕西。她是学数学的,在数学届中,女的很少,她那一届20多人中,只有3个女生,很是宝贝。每当班里有活动,那帮秃小子将一切事情打点好,她只用坐享其成。
她对我的影响最大的就是对音乐的爱好。她喜欢乐器,买了把吉他,还报名上了学校办的吉他班。没事就在宿舍里叮叮咚咚地练吉他,我从她弹的练习曲中,逐渐熟悉了一些名曲。那时,古典音乐和交响乐还是很少见,正处于普及的阶段。记得,中央乐团曾专门到北京各大学中开讲座,介绍如何欣赏这些音乐。她的一个亲戚,有很全的古典名曲的唱片,她专门跑到人家里,转录成磁带回来,每天在宿舍中听。还好,她也不吝啬,常常是开着收录机听, 我也就是趁机免费欣赏了许多著名的古典音乐。从此之后,我也有了听音乐名曲的嗜好,倒是对流行歌曲不太熟悉,每当有腐败机会,同事都能拿着话筒卡拉一番,我是只有听得份。
另一个就是旅游。那时,人们还不是很富裕,除了公费出差,自费旅游的人还是很少。她很爱走,每学期节省下一些钱,常常利用寒暑假,到处旅游。记得一次暑假,她顺长江而下,住在许多亲戚和同学家,花了不多的钱,玩了许多地方。后来,她到国外做访问学者,待遇很好,存下一些钱,利用东方人面像嫩的优势,买的学生优惠火车月票,一个人背着大行囊到处走---那行囊有半人多高,住同学处或者青年旅馆,花玩了所有的存款,玩了大半个欧洲。 我也是看着人家到处走有点眼馋,后来,有机会自己出去,也在尽可能的范围内跑一跑。
其实,她们都不是我的闺中密友,相处的时间也不很长,几年而已,只不过是在人生旅途某一阶段中,结伴而行的人,现在已多年不联系了。师姐可能还是在研究单位作学问,那个国学大师的后代,听说嫁了一个美国人。尽管和她们交往不深,时间不长,我还是从她们身上学到了许多有益的东西,影响到我的一生。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一点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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