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婆婆的葬礼

除了在工作单位那种公事公办的追悼会，我一生中从未参加过任何亲人的葬礼，有些人是离的太远没有参加，如我的奶奶，叔叔，姑姑，有的是早在我出生前就去世，如我的姥姥，姥爷；我的父母现在仍然健在。到目前为止，一生中参加过的唯一一个葬礼是我婆婆的。
我婆婆是2003年10月1日去世的，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她80大寿，但她没能等到，在79岁时辞世。她比公公晚走了11年，而日期上则是连着的，公公去世是8月2日。
她生前亲笔写下了对自己后事的安排，因此，她的葬礼也早就有了既定程序。婆婆要求死在家里而不是医院或者其他养老院中，死后不举行任何仪式，直接火化，火化后，可以在墓地举行骨灰入地仪式，参加人只限于近亲。
婆婆去世时，我们不在身边。婆婆已经病了很长时间，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在婆婆去世的前一天，我们本来决定一早赶过去，但当天夜里，小姑就来电话，讲婆婆在睡梦中平静地离世了，要我们尽快过去商量葬礼的事，所以决定，第二天中午过去。
中午，小姑一家，小叔一家，以及我们首先到殡葬处同管事的人商定葬礼的必要事宜，因为是举行骨灰入地仪式，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商定，只包括：举行仪式的时间，婆婆的简历，报纸上发卜告，通知中的亲属名单，确定签到本的格式，发唁电的数量，选择骨灰瓶，在墓碑上刻字等等。
尽管大家心情悲痛，但由于他们是基督徒，相信上帝和灵魂，认为，婆婆摆脱了多年的病痛的折磨，又能和公公在一起，也是一种解脱，因此，当场的气氛不是很沉重。人们在谈到婆婆的过去时，还不乏幽默，讲了些笑话，屋里时时还有轻轻的笑声。
他们兄妹的关系很好，相互照顾，每谈到一件事时，都是征求每个人的意见，尽量迁就他人的决定，所以，没费多少时间就谈妥了一切事项。
然后，办理殡葬的人让亲属们到灵堂，在火化前最后看一眼婆婆。实际上，从婆婆病危以后我就没见过她，最后的印象是2个月前她病重时的样子，全身肿的很厉害，人已经胖的变型了。
停尸房的房间内光线柔和，轻轻地播放着我不知道名子的音乐，看到婆婆躺在棺材中，露出上半身，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很好，但不是她常梳理的发式，她没有化妆，皮肤消了很多的肿，手上的青筋也少了些，脸上一副和平的样子，像是睡着了，看起来比生前要好些。
小姑和丈夫已流下眼泪，小姑用手梳理之婆婆的头发说，真幸运，妈妈走的很安静，也不再痛苦了，她和爸爸在一起了，看来她脸上还有笑意呢。我在离开屋子之前，摸了摸婆婆的手，有些凉，感觉和平时摸她的手没有多少差别。尽管我不是基督徒，我还是在心里祝愿婆婆一路走好，能够和她挚爱的公公在一起。等我们离开后，婆婆就被送去火化了。
因为公公是火葬，以骨灰入地，在墓地已经预留出婆婆的地方，甚至墓碑上早已刻好她的名字，出生时间，只留下去世的时间是空着的，需要做得事只是10月6号举行骨灰入地仪式。
6号，我们一早到了墓地，办理人员已经在墓旁放上4把椅子，一些花篮，还有签到簿，唁电卡等。婆婆的骨灰瓶是金黄色的，可能是铜制的，没有任何修饰，有半尺多高，放在绿色的小地毯上。丈夫说，地毯下就是墓坑，仪式完后，将骨灰瓶埋在里面。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主要是亲属，也有些是邻居和同事。原来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来，但也有20-30多人。我有些惊讶，除了几个人穿得很庄重得黑色礼服套装外，参加葬礼的人们，衣着各样，比较随意，大多数人的衣服是暗色，但也有人穿暖色的衣服，也有的人是牛仔服，我还看见有不知道身份的两位女士，穿着红色的上衣，大家似乎对此也不太在意。
因为婆婆一家是基督徒，骨灰入地仪式也是以宗教形式进行的。仪式开始时，婆婆的三个子女和婆婆的姐姐在椅子上坐下，其他亲属围在他们后面站着，其他的人在亲属们的后面围成半圆。先由牧师简单介绍婆婆的一生，然后是读一段圣经，再讲一段话，再读一段圣经，最后，牧师带领大家共同为婆婆祈祷，最后以阿门结束。
我不太懂圣经，听到的大概意思似乎是讲，耶稣死后复活，婆婆的肉身已去，但她的灵魂永存，并进入天堂和上帝在一起。在仪式进行中，丈夫，小姑，小叔眼泪长流，一个侄女还哭出声来。仪式结束后，牧师宣布，小姑邀请大家到她家去进便餐。人们纷纷过来和亲属们道别，然后陆续离去。
我们到小姑家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主要是亲属，有我见过的近亲，还有一些从未谋面的远亲，有的人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小姑准备的是冷餐自助，有面包，火腿，香肠，各类茶点，水果蔬菜和通心面沙拉，土豆片，茶水饮料等。
大家已经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吃着，喝着，聊着，其间，还不时有小姑的同事和朋友送来花篮。2个多小时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去。
在回家的路上，丈夫还一个劲讲，真不敢相信妈妈已经走了。他相信上帝和灵魂，我一再问他，你说婆婆今天在葬礼上吗， 他毫不怀疑地回答，一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