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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不离婚(12)

生命是一种体验, 爱情是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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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终於开始滑动。杨红的座位是18A,靠窗,机票是托她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买的。杨红选这个座位,还不光是因为它靠窗,主要是图个吉利,因为杨红的妈妈自从听说女儿要出国,就一直担心得不得了,老觉得女儿是要到那个人手一枪、黑帮泛滥的国家“头朝下在餐馆洗盘子”去了。签证还没下来,就跑到庙里为她求签占卦,结果求得一个“不宜出行”的中下卦,更加反对杨红出国。杨红虽然也有点信签语,但这次出国机会来之不易,特别是被check 一通,反而坚定了出国的决心,滋生出一股逆反情绪,心想,你美国搞得那么神神鬼鬼的,不让人进去,我偏要进去看看。

杨红把头靠在窗上,看飞机慢慢滑向跑道,心想,不知儿子和丈夫这会儿在干什么?她知道儿子对她出国,其实并不伤心。每次问他“妈妈走了你想不想”时,他总是说“想”。问他哪里想,也煞有介事地指指胸口说“这里想”。杨红知道这是保姆教他的。当杨红换一个方式,问他“妈妈去美国好不好”时,儿子总是很开心地说: “好!好!妈妈去了美国,我就不用上幼儿园了!”把个杨红听得透心凉。

周怡从三岁开始上幼儿园,一年多来,差不多一直都是三天打鱼,十天晒网,或许晒网的时间比十天还多一些。有时是因为生病,周怡经常感冒,动不动就搞到要上医院输液的程度,从上医院到恢复总得一个星期左右,这段时间就理所当然地不送他上幼儿园。就算没病时,说服他上个幼儿园也象中东和谈一样,费尽口舌最后还是要动武,每次都是杨红把个大哭不止的周怡硬抱上车,嘴里还要加些“再哭就不给你买麦当劳”之类的威胁才能把他弄到幼儿园去。

杨红就不明白,赞助费交了大几千,平时也没少给儿子的老师送礼,怎么到头来幼儿园还是办得如此恐怖。光看儿子脸上的表情,你还以为不是叫他上幼儿园,而是拖他上杀场。

儿子对自己不留恋,杨红心里也不怪儿子,他还小,还不懂做母亲的当年怀他生他,受了多少苦,也不理解父母送他上幼儿园的一番苦心,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点利弊,上幼儿园要受老师管束,在家就可以海阔天空,自由自在。但杨红心里还是有一点伤心,听说可能有半年见不到妈妈,儿子反倒欢欣鼓舞,拍手叫好,做妈的做到这个份上,说不伤心是假的。

丈夫周宁倒是说了好几次“舍不得你走”,但杨红觉得他舍不得的是两人的夫妻生活。她知道周宁有个毛病,如果他起了那个心,却又办不成那个事的话,他那左边的蛋蛋就会疼痛难忍,用周宁的话说就是名符其实的“受X罪”。

周宁说他这个病是跟她谈恋爱时落下的。那时候,两个人见面免不了要搂搂抱抱,一搂一抱,周宁那小弟弟就免不了蠢蠢欲动,但明知动的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只有镇压。有时候一次约会,是暴动数次,镇压数次,小弟弟仍是屡败屡战,周宁就觉得自己那地方疼痛。刚开始不知究竟是哪一块疼。疼了几次就摸出来个道道,不仅知道是左边那颗蛋蛋疼,而且也研究出来疼和约会的因果关系。

好在两个人一毕业就结了婚,结束了那黎明前最黑暗的日子。杨红同意一毕业就匆匆结婚是因为不结婚就分不到H大那10平米的房子,就要跟人合住,而周宁那时候分在E城工作,回H市看杨红就会没地方住。

周宁一直夸赞H大的这条分房政策英明,可以与毛主席的“农村包围城市”相媲美,因为如果不是“农村包围城市”,共产党就打不下江山;而如果没有H大的这条分房政策,杨红的持久战还不知要打多久,那他可能就象日本鬼子一样,最终给拖垮打败了。

婚后周宁告诉杨红,说H大虽然把你留在H大,而把我分到E市,想拆散我们这对鸳鸯,但我对它没有怀恨,只有感激。H大开始了我们的爱情,也成全了我们的婚姻,如果恋爱再那样谈下去,我只有跟你摊牌:要么同居,要么分手,我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周宁说,那时候跟你约会真难啊!如果躲着你不搂不抱,你又会问“今天怎么啦?不喜欢我了?”抱你又要抱出问题来。而你又偏偏喜欢躺在人工湖边的长凳子上,常常是不问青红皂白,一头砸下来,枕在我那要害部位附近,还要把你那头扭来扭去,看月亮数星星。你不知道被你躺在怀里,头又在我那禁区里磨来磨去, “爱情”两个字就变得多么辛苦。你在那里花前月下、诗情画意时,我却在担心,不知我的红旗到底还能扛多久。

杨红想,怪不得那时周宁坐在湖边那石凳上时,总是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裆部,感情是怕我倒在他身上时,一头砸坏了那地方。我那时就奇怪,怎么这人跟女朋友约会,也摆出一个照全班集体像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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