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蛇!奶奶救命呀!”四个十来岁的姐姐齐声尖叫着,我坐在床上莫名其妙。奶奶颠着小脚拼老命跑来,一边心肝宝贝乖乖肉地安慰着孙女们一边纳闷这北京哪儿来的蛇?“在那边,墙角,洞里。。。”姐姐们七嘴八舌地指点着,奶奶一看,果然墙角暖气管子旁边有个洞,洞口明明有个蛇头。奶奶其实也挺怕蛇的,但看到孙女们吓得花容失色,一咬牙拿起一张草纸(我一直不明白她拿草纸干嘛?怕脏?还是以为那玩意儿能防蛇咬?)把蛇头捂住了往外一拉,本来指望好歹抻出个尺把长的蛇,结果什么都没有,就一个蛇头!再一看,木头的,合着这几个家伙把上礼拜天去动物园给小孙女买的玩具蛇头给拆下来了!奶奶转身要开骂,几个姐姐早就做鸟兽散了。
这调皮捣蛋恶作剧在我家是传统,我老爸从小就好这一口儿。奶奶告诉过我一个故事,当初我老爸被他色狼堂兄撺掇着一起去偷看美女表姐洗澡,他个头矮够不着窗台看不到,就自以为是地搬来大木盆,小木盆和不大不小中木盆摞起来自己再站上去看,没成想这南方的木盆是一块圆木板做底周围再加十几根木条围成一圈做成的,平时正着用很结实,要反过来再站上一个半大小子,木盆底儿就掉下来了,只听得哗啦一声响亮,我老爸就站在三块木板上身上被大木圈小木圈不大不小中木圈套了个瓷实,屋里美女表姐尖声大叫非礼呀非礼呀,屋外色狼堂哥抱头鼠窜,可怜我老爸跑不了被正在厨房做饭的奶奶逮个正着,奶奶气恼我老爸不争气外加心疼那三个木盆,就抡饭勺子把我老爸敲了一顿。
多年后,这恶作剧居然派上了一次正经用场。话还得从我大姐孝敬老爸的一个门铃儿说起。当年我老爸打仗被炮声震得耳膜多次穿孔,晚年就落下个耳背的毛病,平时说话半真半假老打岔儿不说,这敲门声就是老听不见。我大姐就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一个巨恐怖的门铃儿,你在外边一按就听得滴哒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个尖锐的女高音狠哋哋地说你好,请开门!(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声音是邢质斌老大姐录的),平常要是你门铃儿响时不幸正站在扩音器附近能吓你一大跳。老爸对这门铃儿满意极啦,平时自己回家都乱按,害得我们在家里的全跳起来冲去开门,他等都不用等。
门铃儿安上不久,院里就出了一桩让我老爸怒不可遏的事情,我们院闹飞贼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廝不偷一楼不偷平房专偷二楼三楼,我老爸的一个要好的老兄弟中风躺在床上动不了,这飞贼穿堂入室偷了个痛快不说,居然还跑到老头的床前用手电照人家的脸!老爸铁青着脸听完院里传达消息,回来没多久我家门铃儿就不见了。我们也没追问,乐得清静。
后来公安来过了,院里还组织了夜间巡逻,那个狡猾的飞贼就是抓不住,而且还跟我们院耗上了,隔三两个月来一次,夜间巡逻哪儿维持得了那么久,地方上公安也不爱管,大家就纷纷开始装铁防盗窗,唯独我老爸坚决不装说那玩艺儿象鸟笼。
有一天晚上,我打完球回来特累,洗了澡就睡下了。凌晨三四点钟的光景,我正睡得香甜,耳边就听得滴哒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个尖锐的女高音狠哋哋地说你好,请开门!随后窗外就是扑嗵一声闷响,我吓得一下子就跳到地上,迷迷糊糊地心想这谁呀大半夜的来串门儿,正要去开门,老爸从他屋里出来了,手里攥着一根不知哪儿捡的大木头棒子,“走走走,我们抓贼去!”等赶到楼下,那贼早跑了,楼下搭的丝瓜架子给砸塌了一大块儿,地上还有血迹,估计那小子摔得不善。
第二天我老爸就成了院里的传奇人物,而那个传奇的报警器也被大家推广应用。其实就跟所有的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最厉害的招数也就是最简单的招数,我老爸怕贼摸进我的闺房去,就趁我不注意把门铃儿挪到我房间里,按钮就平放在我的外窗台上,上边再盖了块薄木板儿。这贼要翻进屋里总要踩窗台吧,于是就把恐怖门铃触动了,半夜三更的你好请开门我听惯了都瘆得慌,那倒霉的飞贼一惊就失手摔下去了。
后来我坚决要求把“报警器”撤了换成防盗窗:那个该死的按钮也太灵敏了,窗台上落只鸽子它都你好请开门!